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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杯浓茶,打算醒醒脑。
“怎么了?”
“没事,你怎么起了?我吵醒你了?”华朝达握着茶杯,见陈峻穿着睡袍,光脚从卧室里走出来,不禁有些歉意。
“没,自己醒的。你心里有事儿?”陈峻走过来,坐到华朝达身边。
“唉,也没啥……”,这个时候再硬撑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华朝达想了想,索性直说,“最近证监会查得严,有消息说明天要带人过来。我有点担心。”
“你做过不合规的事情吗?”陈峻轻微皱眉。
“要说100%合规,困难。但是跟业界其他人比起来,我肯定算非常清白的。”华朝达倒是不迟疑,“而且所有重要的交易和项目我都留了底,查起来很方便,我自己排查过一遍了,问题不大。”
“嗯,那就好。”陈峻凑过来,吻了吻华朝达唇角,“没事,问心无愧就好,都会过去的。”
后半夜,陈峻也没有回卧室,索性在客厅沙发上睡了。华朝达喝了茶,越发清醒。他轻轻摸着陈峻的嘴唇,忽然间有了些似幻似真的感慨,为这过去近十年精彩纷呈的生活,和从未期盼过的幸福和平静。
翌日,华朝达很早便出门了。陈峻自己有大把的活儿没干,也没多和华朝达琐碎,一早去了项目所在地,考察项目效果。
这是个膜工厂,目前有超过30万吨规模的再生水项目订单,主要采取的是膜生物反应器+超滤工艺,方向比较接近陈峻以前的毕业设计,只是具体情况复杂了很多,对净化后水体质量要求更高,且成本控制压力更大。从实验室放大到中试花了很长时间,中间还遇到了资方意外跑路的窘境,引入了其他战略投资者才解决了这个问题。陈峻进入项目组时,中试已经取得了一定效果,陈峻花了很长时间捋清先期进展和当前的需求。
这个项目里,陈峻的介绍人叫王云峰,是他本科前两年在国内的同学,现在在为项目做工艺路线设计,常驻北京。陈峻赋闲期间组织了两次同学聚会,两人相谈投机,于是索性拉上陈峻一起干。
“怎么样?”出了车间,王云峰脱下外衣,爽朗地笑笑,流露出西北大汉的爽快。
“能说句矫情的吗?”陈峻和他击掌。
“说。”
“找回了工作激情。”陈峻哈哈大笑。
“你还能没有工作激情?”王云峰也乐,“感觉你工作上一直挺拼的。”
“嗯,干环境工程是我的老本行,干油气也挺有趣的,但跟那些地质、石油工程科班出身的人比,不懂的地方还是很多,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太一样。”陈峻与老同学走出工厂区,“我还是喜欢做工程,比NGO(非政府组织)适合我。”
“NGO啊,”王云峰撇撇嘴,省略了一部分意见,仍然流露出老工科学生的执拗和傲气,“我觉得吧,与其成天……不如想出针尖大的办法。”
“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宣传和全民意识都挺重要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太理解。”陈峻说得很含蓄,他之前参与了很多NGO活动,但因为他本人没有强烈的政…治倾向,对一些环保NGO强烈的立场不甚理解,加上NGO中毕竟大多数人不是技术出身,不少人还对技术整体的态度是质疑的,更有甚者自命为“反工业化”。陈峻一个环境工程和非常规能源勘探出身的人,在里面显得很另类,也时常话不投机。长此以往,就慢慢对这些活动失去了热情,自觉回到了“实业环保派”的怀抱里。
“呵呵,”王云峰大老爷们儿,砸吧一下嘴,“算了,懒得说这个,我以前在污水处理厂,也被当地居民泼过脏水——不是比喻句啊,真是泼过来,也是当地的NGO啊,记者和小区居民成立的。”
“唉。”陈峻没提自己遇袭一事,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大道多歧啊。”
整个下午,华朝达的手机一直没人接。陈峻不敢多打,怕给他带来不便,直至晚上八点仍无反应。陈峻急了,拨打了他公司前台小姐的电话,拨出后才想起前台下班了。然而居然有人接了,“喂,您好,天晟证券。”
“您好,我找一下华朝达,研究员。他在公司吗?”
“今天研究所有事,不便接线,您改日再打吧。”加班的前台小姐显然也不愿多说,挂了电话。
陈峻看了眼手机,扔到副驾上,把车开到了金融街。
44
在写字楼停车场关闭之后,陈峻又换了路边车位。他已经下车吃过晚饭,又看着金融街从繁忙的白日,到华灯初上,再到空无一人。
几栋标志性的建筑也大多熄了灯,留着零星几处灯火,通宵值班或者加班。
陈峻手机没电了,他插上充电器,放在了副驾驶座上。晚上11点,他看看表,然后把椅背后调,半躺下来,模模糊糊,半睡半醒。
直至有个人敲了车窗。
凌晨1点时,华朝达终于下了楼。他还没来得及拨出电话,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车。
“陈峻……”,华朝达打开车门,一把搂住没完全转醒的恋人,十分用力地,“我没事了。”
“太好了。”陈峻霎时醒过来,回抱他,“上车,回家。”
“家”这个词在此时此刻温暖得让人感激涕零。华朝达好像经历了劫后余生一般,对任何避风港都无比渴慕。而他最终的避风港,就是身边这个人,和他们的……家。
“审问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繁琐冗长,侦探技术也比我想象的要高明。”华朝达知道陈峻的疑问,娓娓说着,握着手机的手仍然有一丝颤抖。他上班时的公文包已经不见了,所有的材料都交给了会里,“确实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严。好在我之前做得都比较谨慎,也没有什么很违规的地方——说起来,我之所以被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补天科技停牌之前,我老东家的一个基金经理误打误撞地买进去了,买得很多,而且没和我商量。”
陈峻不怎么接话。华朝达说的那些,天长日久,他也能够听明白,但他觉得此时打岔只是多事,便安安静静开着车,听华朝达说。
“涉嫌内幕的事情比较麻烦,现在风声又太紧了。加上我现在自己还搞并购基金,好像其中一个合作伙伴也在被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被重点照看了……”华朝达苦笑着,摇摇头,“好在我之前每一次重要敏感动作和敏感谈话自己都留了底,而且因为问心无愧,我交代得很清楚,逻辑上都能自圆其说,应该看起来也比较镇定清白吧。”
“已经结束了吗?”陈峻把车开到停车场,问。
“嗯,结束了。”华朝达心里还有些疙瘩,毕竟只是暂时没事了,保不齐审完他交上去的材料,会里又放什么新的大招。他不愿意让陈峻担心,便出言安慰,“没事了。”
“那就好。”路灯下陈峻的脸色很平静,他伸手扶着华朝达的肩膀,突然用力把他拉过来,抱入怀着中,“欢迎回家。”
“嗯。”华朝达抬脸,让下巴上青色的胡渣蹭着陈峻的脸。他揽着陈峻的腰,疲惫得无法言语,只将脸埋入陈峻颈窝当中,大口大口地嗅着对方的气味。
抛开“会里”这个让人高山仰止的组织,华朝达这一周过得很快——毕竟研究所里连续2个人被调查,谁也没心思工作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什么电话会议啊调研啊,都暂时先搁浅了。
让华朝达放不下心的,还有周末与陈峻父亲见面一事。
善后工作和相关处理断断续续忙到周五,华朝达心事重重,略有些心不在焉。手机响起,他瞥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是……朝达哥吗?”那边的声音很清晰,在称呼上略有犹豫,不是华朝达惯常听见的“华总”、“华老师”或者“华老板”。
“我是华朝达,请问您是……”
“我是静然……陈静然,陈峻的妹妹。”
“静然啊,你好,”华朝达松了口气,与陈静然聊起天来。
陈峻这个妹妹比陈峻文静很多,但仍然有着他们家人靠谱的特质。陈静然这个电话是来旁敲侧击地告诉他注意事项的,说得都很委婉,是一些陈峻碍于面子可能不会说的话。华朝达一一记下来,也觉得感激。
那天晚上,华朝达拉着陈峻亲热了很久,把许多很久没试过的姿势都尝试了一遍。两人平日工作都太忙,加上客观的生理年龄确实没法和二十岁时比了,亲密的频率有所趋缓,强度也略有些下降。但那晚上,两人聊发少年狂一般,变着花样地探索着自己最熟悉的这个人,直至精疲力尽。
“陈峻,我爱你,无论再发生什么,我都不能和你分开了。”华朝达躺在床上,直视着陈峻。他的眼神不如二十三岁时清澈了,皮肤也不是那时那般全然紧致光泽。但他心里的声音更坚定了,而他比过去的自己更有力量,去守护真正重要的人和事。
“我也是。”陈峻俯下身来,亲吻了华朝达。
见面的筵席安排在一家私厨,刚好位于陈父所住的酒店旁边,店面不大,但安静优雅。两人先去接了陈静然。
“很好。”陈静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华朝达的打扮,给他竖了大拇指。
这一周来,陈峻已经和父亲见过两次,只是没带上华朝达。从陈峻出柜以后,陈父的态度就没有柔软过——自己优秀的儿子青春期离经叛道也就罢了,怎么越来越当真了?眼瞅着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这倒好,从安稳高薪的工程师变成了半个工人,换到了又苦又累的行业,这也就算了,成家的事情更是八字没一撇,反倒和男朋友越来越认真。
在这个背景底下,陈静然十分了解华朝达的压力山大,专程将父亲的好恶相授,确保华朝达每一步都不踩雷。
“爸。”陈静然下了车,远远叫道。
华朝达连忙也下了车,低头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陈峻伸手过来捏紧了他的手,“别紧张,就当见个长辈。”
“嗯。”
45
这一路走来,竟然也到了终关。华朝达站在场景地图前,有过长时间的不敢确认,但最后迈出的步伐,却没有一点犹豫。
陈父不怒自威,和陈峻随性从容的样子区别甚大,但强大的血缘仍然能体现在相似的五官上。华朝达全程五讲四美三热爱,倒茶倒酒招呼吃饭;陈父一开口,他立马作虔诚聆听状,那副童叟无欺的样子,看得陈峻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整个午餐,陈父主要关心了一下陈静然下一步的学业选择问题——陈静然在新加坡交往了一个混血男友,又拿到了那边学校的研究生录取。陈峻自然鼓励这个优秀的妹妹多走走多看看,可父母的立场就未必尽然,毕竟有陈峻这个幺蛾子在先,父母总希望陈静然能尽量安分平凡地生活。华朝达只是安静地听,并不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他心知自己不便成为陈父的矛盾焦点,也不主动去挑起话题。
陈峻抛过来一记眼色,华朝达笑笑,给陈父盛上汤。
饭后,服务生来收了桌子,几个人在包房里坐了会儿。陈父算是勉强同意了陈静然的一意孤行,气氛仍然不活泼。出乎华朝达的意料,从头到尾,他也没有被陈父额外关照过,一直十分透明地坐着。陈峻的家庭看起来教养颇好,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