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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栖月对这个丫头使唤自己心有不耐,可旁边的两个人只顾着她们自己,除了她,确实没谁能帮乌行云的忙了。
走过去,冷淡道,“要我把你顶上去?”
“聪明。”乌行云点头,已经摆好了架势。
越栖月迟疑地看了乌行云一眼,总觉得这丫头心底在算计什么,但她毕竟不是人,猜不透人心。
依言听话地矮下身,乌行云毫不客气,径直跨坐在了越栖月的后颈上,稳了稳后,道,“好了。”
越栖月压着乌行云的小腿站起来,乌行云取出短匕往顶部某个地方凿起来,泥土簌簌地掉下来,越栖月眯了眯眼,觉得乌行云这丫头轻的过分。
好一会儿后,乌行云扒着那个凿口看了几眼,又将指头抵进去对比了角度,确认性地道,“冯春有几分本事,他在饿鬼口中安置了琉璃折镜,顶部这里又打通了孔道,同样安置了琉璃折镜,另一端,定是在地面阳盛之处。这还只是棺盖的一处,更别说耳室内其它暗藏的折镜,如此以折镜引下盛阳,再由饿鬼口中的折镜弧面散开,这样一来,不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棺中爬出,都能被阳气覆照,由此看来,下面的东西,定如栖月所说,遇阳而化,甚至,连火都怕的。”
“谁允你叫我栖月?”越栖月一生气,将乌行云从身上摔了下去。
乌行云知晓越栖月不会下狠手,叫都懒得叫一下,倒是道姑娘脚跟一旋,将她稳稳托住了,“没事?”
“栖月才舍不得伤我。”
乌行云赖皮笑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青陵台外部损毁的厉害,别的镇棺也都被贸然打开毁了,这下面的东西,只怕镇不住了。最好的办法是把镇棺的引阳之法修复完全再下去,但眼下看到这饿鬼,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道姑娘问。
“因为有人已经先行了一步,并且给出了警示。”
子折夏望着乌行云道,“那一幅饿鬼图,食的不是鸟,而是我阿姊,我原先还不明白是何意,现在看到这饿鬼与鸟,很明显,是有人想以此乱我心神,可笑我还当真上了当。”
“不是可笑,而是你太过担心你家道姑娘了。”乌行云从道姑娘身侧退开,“既然你明白,那可准备好了?”
子折夏倦然一笑,妖妖媚媚,伸手将那一张诡异的面具戴上,冷寒道,“鬼哉,捉之!”
☆、不在了
乌行云把耳室里的折镜全都找了出来,仔细地擦亮过后,越栖月听乌行云的安排让人拿了灯台,乌行云按照折镜互为折射的角度,重新在墙上定了位置,让人把灯台钉了上去。
一切做好之后,耳室之内泛着昏昏的火光,身处其中,好似无处躲藏,连道姑娘这样清心静意的人都有点儿烦躁,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乌行云扬扬眉,“这你就不懂了吧?上面被毁了,盛阳进不来,只能用冯春的渐耳灯火了。他的灯油是牛油混制,虽然还弄不明白根本,但对某些东西,包括人,还是有些用处的。待会往面具上涂一些,下去之后你们若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保准儿是它的功劳。”
道姑娘睡}脸色,往那边盯着甲士搬开棺盖的妖精凑了凑。
棺盖正打开,一凑,恶臭就熏了出来,道姑娘差点儿没吐出来,捉紧妖精的手,见她也皱紧了眉头,慌忙把她扯回来,兜着袖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你不是说过了风么,怎么还这么臭?”乌行云跳起来蹦开,直直窜到耳室门外,只探了个脑袋进来,捂着口鼻瞪着越栖月。
越栖月没什么表情,淡道,“忘了我是个没有六识感的,对不住。”
不轻不重自责的语气飘来,三个人也不好说什么,无言地等了一会,恶臭渐渐散去,才往过走了几步。
果真如越栖月先前所说,棺底尽是一些鸟羽,沉珂腐败,黏黑黑地压成一块儿一块的,当中有一个洞口,洞口上血迹斑斑,好似有什么从下面出来过,为洞口的木刺刮破了肌肤,留下了腐黑翻卷的皮肉,恶臭熏人。
乌行云皱紧了眉,眸底都是厌恶,嘟哝道,“还是自个儿打的洞的好,至少干净一些。”
子折夏瞥她一眼,“老鼠打洞还指望干净?”
“你才是老鼠!”
乌行云哼了一声,凑到越栖月身边,笑道,“好栖月,记得让人一定守住这几盏灯,若我们在下面真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里的阵仗也能阻它一二,不至于害了外面。”
越栖月一转眸子,说不出个什么意味,起身往外走,“我去嘱咐一下。”
乌行云高声一呼,“好嘞。”
搬棺的甲士随越栖月出去,乌行云收正了玩笑,手中比划几下,嘴上却说,“这一套行头,发带结实,可用作绳索来用,腰间有暗袋,备了几日的干粮,靴子皮制防水,下去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境况,总能对付一二,至于再有其它的,就看我背上的宝贝了。”
道姑娘一看妖精同样手中比划回应,就知道两人在以哑语交流,想来是要防着隔墙有耳了。
看了几句看不懂,她稍稍扬了声道,“宝贝,什么宝贝?”
乌行云掐住手势,瞥着越栖月走进来,笑道,“既然是宝贝,自然得等到有用之时了。”她说着起身,自腰间掏了什么东西出来,朝棺里的洞穴丢了进去。
那东西掉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了到底的轻响,乌行云望了一眼,接过越栖月手里的绳子,开始往腰间上套,“你们看清我怎么绑的绳子,按照这个法子下去,纵使滑绳,也能平摊受力点,即便受伤,也不会过于严重。”
道姑娘正看,却被妖精搬回了脸,“帮我束发,待会我替你结绳。”
道姑娘笑笑,妖精总在一些小细节上吃着莫名奇妙的小醋,无伤大雅,她也乐得见妖精一幅小吃味的模样,依言绕到妖精背后,解下她的红色发带,笑道,“怎么束?”
“扎高一些,省得动起手来麻烦。”
“好。”道姑娘应着,将发带咬在齿间,指尖勾过妖精柔顺的青丝往上拢。
昏黄的灯火中,妖精玉白颈项上的吻痕赫然而显,道姑娘心头鼓槌地跳了一下,耳际却传来了乌行云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你们两个就该连在一块儿,真是碍眼!”
“碍眼么?”妖精倦然一笑,撩轻道,“那你先下去,我们一个时辰后再下去。”
“可别!”
乌行云明知妖精在开玩笑,却也知道妖精脾气来了,谁也拦不住,服软道,“我不过就是个玩笑,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权当看不见。”
“我带的磷火不多,趁着方才丢下去的还在,先下去看看,你们快点儿。”
乌行云说着望向了越栖月,越栖月冷冷淡淡,扶着乌行云踩上了木棺边缘,正要放绳,乌行云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眼眉认真。
短短的凝望,越栖月有一瞬间的茫然,以为乌行云会说什么话,谁知这丫头只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就压着绳子往下走了。
洞底的幽蓝磷火微微晃晃,乌行云一身白衣,头顶的发带血红血红地沉下去,越栖月只觉喉间堵了什么,心底层层垒叠的防卫,沙海一般地一点一点陷下去了。
手中的绳子晃了晃,越栖月回过神来,往上扯着绳子,一转头,子折夏长发高高扎起,发带殷艳,面具下的眼冷冷倦然,耳际殷红的系带蕴贴在身前,几分轻倦,几分嗜血。
她挪挪眼,道姑娘少有地散了发,斜挽而系,没有带面具的精致容颜温顾柔软,唇角含笑地轻道,“我殿后。”
越栖月看了一眼子折夏,她并没有看自己,想来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心下不知名地一酸,她动了动唇角,一时竟没有发出声来。
忽而想起乌行云下去时望自己的那一眼,越栖月心底失笑,觉得特别累,低道,“不用了,你们先下去吧。”
道姑娘知道这丫头在意妖精,但那毕竟是属于真正的越栖月对连亦初的感情,至如今,一个不是越栖月,一个又不是连亦初,再纠结,何苦呢?
“那个,你……”道姑娘不是个嘴笨的人,可这话头怎么就堵住了呢?
“不用说什么,也不用防备我。”越栖月将绳子递过来,“栖月她,不在了。”
☆、咔擦
道姑娘落了地,妖精从她背上滑下来,一抬头,那边乌行云正张着小臂抵着两边的尖锐,面具斜顶在额头,满脸的冷汗,望着她们两个下来,唇角扯开颤颤的笑,吸声吸气道,“好久没亲自下墓,一来就着了道儿……”
道姑娘着急地看了一眼,原来洞口只有短短丈许的泥地,再往前却是一块方形木地,陈旧的木头柱子方方形形,像是一把竹筷,参差不齐地往上凸起,顶面有尖锐倒三角青铜刺,纵使有岁月的磨黑痕迹,依旧不减寒芒。
两侧,头顶,脚下,都有尖锐的青铜刺,乌行云身处其中,冷汗潺潺,“喂,你们两个想个法儿与我换下位置。”
“换了能怎样?”子折夏饶有趣味地道,“你这样一来就着了道儿,往后怎么走?”
“呸!小爷我只是不小心,鬼知道千把年前的人这么聪明,竟然把制衡术用在了机关上。”乌行云不敢大声,一声轻嗤也毫无气势,想来是怕稍有动辄会引起脚下木头柱子的重力变化。
制衡之术道姑娘虽不明白细微之处,但也知晓个大概。
如同管中水流,压下去一端,另一端便会凸起,这些木柱初始受力并不会明显变化,只有当中最巧的那一步失衡偏颇,才会牵一发而动全局,而那时,乌行云已经彻底走近了局中,无法退回来。
但只要平衡其力,想要脱困化解并不难,然而其中的木柱不下数十根,究竟哪一根掌握了全局之巧,都必须试探后才可知晓,然而乌行云已经被四周包围,一动,失力偏颇,便会有尖锐刺穿了她。
“我来试试。”
道姑娘想了想,依着她步法的轻宁,以及当年对采茶力道的把握,她虽没有全然把握,但一试还是可以的,不过若出了差池,乌行云折了,那往后面的事,她和妖精,只怕要两眼一抓瞎了。
越栖月这时落了下来,看见道姑娘往前走,低道,“别去!我来!”
“你?”道姑娘回首,狐疑道,“错一点儿都不成,你有全然的把握?”
“放心,我的眼睛和你们的不一样。”越栖月顿了顿,往前走,“她知道的。”
道姑娘望向妖精,妖精眸底动动,倦道,“她说的没错,让她去吧,我还真庆幸没把她眼睛毁了。”
磷火晃了晃,渐渐熄灭,乌行云轻叫了一声,“腰间的暗袋都给你们备了磷火,数量不多,记得,大力砸在地上。”
话还未完,越栖月身前一声脆响,已经亮了一片幽蓝,原是越栖月砸了一点磷火。
磷火的幽蓝光中,乌行云汗潸冉冉,点点星蓝荧光烁烁在眸底,撩得她凤眼眉长。散了冠髻,女儿家的柔弱全显了出来,端地让人心生怜意。
越栖月的背影轮廓反衬了蓝光,愈发薄削,像是那一句不在了之后,所有的精神气都没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仔细地看过左右上下,而后束紧了长发,慢慢脱下了那一件外袍,只穿了收身的紧衣,站定在了木板边缘。
“莫怕。”
越栖月说完这一句后,将发梢咬在了嘴里,开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