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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正在喝水,呛住,一顿猛咳,“狗屁不通,什么花前月下,你是结拜还是结婚?”
“不不,这婚就留给你们结了,胖爷可以为你们证婚。”
不过半日,吴邪和胖子就像相交几十年的老友般,互相调侃打趣了。
张起灵倚在树下闭目养神,如常不发言。
胖子贼兮兮一笑,“结拜也好,结婚也好,反正酒我都带来了。窖藏百年的老酒,价值连城,要知道,偷它的时候可费了胖爷我好一番手脚。怎么样?不来一杯?”
说着他竟真从包袱里变出一坛酒来,吴邪眼都直了,也不知道那包里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世上多得是偷金银偷珠宝的贼,却大概再找不出第二个会偷酒的贼了。
这两个人是吴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结交的江湖中人,张起灵让他觉得深不可测,胖子让他感到妙趣横生。
吴邪越来越觉得,过去的十九年简直像是白活了一场。
拍开了封泥,霎时间一阵浓烈的醇香仿佛铺满了整片树林,就连张起灵闻到酒香都睁开了眼。
胖子吸溜着口水,搓着手,迫不及待端起一杯,猛嗅一口,脸上美得就跟醉了似的。
“就冲这杯酒,打一辈子光棍都值了!”胖子美美地喝上第一口,就再停不住嘴了。
看他欲仙欲死的表情,吴邪好奇到了极点,赶紧也啜了一口,整个口腔都被那股浓郁的酒香盈满了。
与中原酒绵绵的口感截然不同,蛮族的酒,直接而干脆,单刀直入地夺走饮酒人全部的感官。鼻子里,嘴巴里,五脏六腑里,全是这个味道。
但凡喝过哪怕一小口,也是终生难以忘怀的滋味。
这样的酒,也难怪会被叫做解千愁了。
毕竟能喝到这样的酒,还有什么俗事值得忧愁的呢?
名副其实的,还有它的后劲。
人醉了,自然千愁万愁什么愁都消了。
三人中胖子喝得最急最快,于是他第一个醉倒了。
吴邪有心思,频频偷瞄着树下那人。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与张起灵相处的每一刻,吴邪几乎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既强大,又孤绝。尽管坐在这里,但显然又不属于这里,尽管喝着酒,但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没有关联。
如同感应到他的偷窥,张起灵直直地望过来。
吴邪心里一慌,像做什么坏事被撞破似的,佯装专心饮酒,垂下眼不再看他。
不说话太尴尬了,指望那个闷油瓶子主动开口是天方夜谭,吴邪受不了这古怪的气氛,打了个哈哈,故作无意地说道:“小哥,这么饮酒也是无趣,不如来聊天?”
话一出口,吴邪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剁了。找张起灵侃大山,他必定是喝糊涂了才会提出这样愚蠢的建议。
还好张起灵还算给面子,没有直接无视他,居然应了声,“可以。”
吴邪受宠若惊,一下子倒不知说些什么了。
张起灵比他淡定多了,“那就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吧。”
吴邪一惊,他问的竟与自己这些天来心中所挂不谋而合。斟酌了一番,问道:“小哥,你可听说过吴三省?”
张起灵点头,道:“定西侯,是个帅才。”
“我是他的侄子。”吴邪观察着张起灵的反应,当然,依旧是没有反应。
吴邪开始有点怨恨他这种脾性了,因为无计可施,任何小伎俩使出来都是无效的,因为他根本不关心。
他惶惑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张起灵究竟在乎什么。
吴邪有些自暴自弃了,自顾自说下去:“北边开战了,我准备去找三叔,所以,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大约是酒壮怂人胆,吴邪竟说了出来。只是这话出口,又多了几分埋怨撒娇的味道,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亦或者是知道的,只是豁出去了。
对此张起灵没有任何表态。
吴邪如同喝水般喝着酒。
“你怎么看待战争?”
吴邪停顿了一下,有点迷茫,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张起灵是在问他。
老实说,兵书看了万卷,熟读那些平板的战略,也许是纸上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千万条人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
吴邪思索了很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睡着了。张起灵却始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就是他的答案。
吴邪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看着吴邪。
某一个瞬间吴邪觉得他们的心意是想通的,可是这种感觉就像错觉一样转瞬即逝。
张起灵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群山,淡淡说道:“上位者与百姓,所求的永远不会是同一样东西。”
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吴邪此时内心的震动。
哪个帝王没有野心?谁家王朝不希望千秋万代?国泰民安只是一种笼统而刻板的说法,战争才是上位者巩固地位扩展疆土的手段。然而对于黎民百姓来说,明天又是谁来当皇帝根本不重要,他们只求平安度日,恪守一亩三分地,祖祖辈辈这样过活。
是以战争虽使得苍生凋零,却无法阻止上古以来,江山世代更替。又有哪一个王朝的建立,不是建筑在血流漂杵之上?
这样的张起灵让人觉得陌生,他已不再是那个时常沉默不语的阴沉青年,而像是一条潜蛟,随时都可能飞上九天化而为龙。
吴邪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心中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这样的张起灵,强势得让他简直想跪下去,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为他生,为他死。
吴邪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住了,他身为人臣,对皇帝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先帝在位时,他尚幼小,记忆中有个威严的老人的形象,却很模糊。而现任皇帝张承宣,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两岁,是他儿时的玩伴,吴邪与他一同在上书房上过学,那时他还是皇子,后来他即了位,吴邪就再没见过他。
从小吴邪受的教育,都要求他把忠君爱主作为最高的准则。也所以他这样的惶恐,哪怕只是心头一个模糊不清的感觉,对张起灵的崇拜夹杂在更多无法言说的隐秘情感之中,变得复杂而强烈。
吴邪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借以掩饰刚才一瞬间思想上对君主的不忠。
换来的结果是他醉得凶而且快。
醉酒的吴邪并没像胖子那样立刻睡着,他甚至觉得自己意识的某一部分还是清醒的,只是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比如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张起灵,这是他清醒时不可能做的事。
吴邪主动靠过去。
一股独特的气息在逼近,周围的温度似乎因此上升了。张起灵背靠树干而坐,单腿屈膝,姿态随意,他并不打算动作,他只想看吴邪的动作。
吴邪的眼睛很亮,亮得根本不像一个醉酒之人。
他胆大包天,把手搁在了张起灵的肩上。
“小哥,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事吗……”酒香伴随着吐字偶尔吹拂在他的脸上,吴邪的手指沿着他的衣领滑动,渐渐攥紧。
张起灵依旧只是看他。
吴邪眼一弯,笑了,然后揪着他的前襟,不由分说亲了上去。
只是嘴唇贴住嘴唇而已,未经人事的吴邪不懂得什么技巧,本来也不过是凭着酒意撒个野罢了。
张起灵安静地任他折磨了一会嘴巴。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亲吻,更像是宣泄不满,嘴唇干巴巴的,磨得彼此都很疼痛。
太干了。吴邪眯着眼睛想了想,迟疑着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在他下唇上舔了一下。
张起灵的动作几乎完成在一瞬间,扳过吴邪的肩膀将他放倒在地,同时欺身而上,舌头长驱直入,抵住吴邪作祟的舌头反客为主。
两条舌头像角力又像缠绵,不时发出啧啧的舔吻声,承接不住的唾液自两张密合的嘴偶尔的间隙漏下。
唇分,牵连出银亮的丝线。张起灵的气息都较平常粗重了不少,吴邪更是喘得很急。
张起灵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自上方看着他。
眼神再明亮,吴邪毕竟还是醉了。
“为什么你是马贼……”嘴里嘟哝着,终是敌不过困意,头一歪睡去了。
张起灵并未意外。
他将吴邪搬个方向,好让脑袋枕在他膝上。
月色正浓,偶有鸟啾。
张起灵重新靠回树干,不知所思为何。
西风纵 中 剑魄
吴邪是让一阵犬吠惊醒的。
惺忪睁眼,周遭的树影在飞快地倒退。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挨过宿醉初醒后脑袋里片刻的空茫,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扛着走。耳畔风声呼啸,头朝下的姿势说实话是不太舒服的。
吴邪想想也奇,最近怎么老被人当个麻袋似的甩来甩去?
他艰难地昂着脑袋,问道:“小哥?怎么回事?”
张起灵脚下不停,言简意赅地告诉他:“追兵。”
一团黑影呼地蹿过他们身边,那是胖子,一边狂奔一边躲避着身后射来的箭雨,相当狼狈。
让吴邪脸色发白的是夹杂在箭矢破空声中,某种犬类的狂吠,听着是越来越近了。
蛮族善御兽,传闻煌烈更是专门训养了一支獒犬部队。这种獒犬生性凶暴,极端护主,对待敌人时凶残程度与虎狼无异。
既是飞贼出身,胖子的轻功那自是不必说。而张起灵扛着不轻的吴邪,居然能和他并驾齐驱。
这闷油瓶究竟还藏了几手?
吴邪趴在他背上,在心中默默衡量着自己跟他交手能有几分胜算。打是一定打不过的,现在看来跑也跑不了,不如直接跪倒任操,说不定还少受些皮肉之苦。
直到那些声响逐渐远去,胖子也喘得跟头老牛差不多了。
休憩之际,吴邪才了解清楚,在他酒醉未醒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解千愁是煌烈家族世代自酿的老酒,只肖一开封,其香可飘万里,那些受过训的獒犬嗅觉极为灵敏,一路追着酒香而来。
天还未亮,追兵已至,双方交手那么大动静,吴邪竟都毫无知觉,可见此酒后劲之大。
胖子那匹马前日就跑得只剩一口气了,张起灵的坐骑乌云也死于乱箭之下,最后成为了獒犬瓜分的一顿饱餐。
吴邪愣了愣,这连日的相处,他对那马还挺有感情的。他瞄了眼张起灵,对方还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悲喜。
但凡生灵难逃一死,此事古难全,也就是感慨唏嘘一下而已。
眼下却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失去了代步坐骑,等于封断了沙漠那条路,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一个选择。
横穿五川原,快则五日可抵达西阳关,入了关,危难自解。
吴邪嚼着干粮,赶了一天的路,他的喉咙干疼,每次下咽嗓子都如撕裂般疼痛,吃了几口便不敢再吃了。水所剩不多,得尽量省着。
张起灵从树上跃下,走到吴邪跟前,将手中的物事递给他。
手中是一段白萝卜似的植物,硬壳的,张起灵用刀给它破了个口子,不刻就从里面流出了汁水。吴邪喝了一口,喉头火烧的感觉立时缓解了许多。
“谢谢。”吴邪有些别扭,昨夜那番不同寻常的谈话,像一根刺梗在他心里,横竖都不舒服。
他记不清自己具体是从哪句话开始醉的,也不太确定是否酒后失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由于心虚,吴邪总觉得张起灵对他的态度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