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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他们竟把我们安排在两个堆满炸弹的车厢之间;当那些烧焦的尸体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时,他们毫无廉耻之心,反而以震惊世人的傲慢姿态极力撇清责任。我的战友们,他们的遗体甚至得不到一个军方葬礼,他们的家属也至今得不到一分钱的赔偿——威廉·马修斯,你敢说,这一切的背后,没有你的任何授意、哪怕是一丝丝的默许吗?你又有什么资格认为你自己是清白的!”
威廉·马修斯沉默着,半闭着眼睛,失神的目光投向地面的一点,
列车突然拐入一个急促的弯道,整个车厢剧烈摇晃,贵宾席上的杯碟纷纷滑落,克罗奇菲西奥也摔倒在了地上。而威廉·马修斯却还是紧紧靠着演讲台,好像被血粘在了上面似的。
过了一会儿,威廉·马修斯再度开口。“克罗斯,你说得真好,”他的声音变得更为虚弱,“我真没想到我是这么一个不称职的总统,你杀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只是痛心我的死不能换来他们的复生。对我这个位置的人来说,失控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控制不了我的下属作恶,控制不了整个国家作恶,更控制不了自己用‘国家利益’去掩饰那因我而起的无穷无尽的恶……而最可怜的是你们,直到死,都一直被忽视,甚至还被利用。”威廉·马修斯轻轻叹了一口气,却突然像被呛到一样,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种极度空虚的悲恸在克罗奇菲西奥心中扩张。“只有死去的人不会失控,但他们还是得不到任何救赎。”
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后,威廉·马修斯的脸色变得几乎和鬓角一样苍白。“但有一件事,我始终是感到无比遗憾的,”他说,“我马上就要死了,可我刚刚提出了我的设想啊,如果我的设想无人理会,这辆列车最终会变成怎样?”他逐渐失神的双眼吃力地凝视着克罗奇菲西奥,“克罗斯,你能告诉我吗?难道威佛才是对的吗?难道列车是什么样子,世界就应该是什么样子吗?人人生而平等,理应各归其位,各施所长,孩子上学,女人洒扫,男人养家,老师重执教鞭,神父辛勤布道,企业家干回企业家的事,政治家干回政治家的事……”
威廉·马修斯突然面部抽搐,他挺直了身体,口中发出空洞的长啸。克罗奇菲西奥扶住他,知道死神近在咫尺。
“最可怜的是莉莉娅啊,我还没把她介绍给大家,她就要永远地回到后车去了……”两鬓花白的男人陷入了某种弥留的状态,他的时间好像倒回了中枪前的那一秒,他要在演讲台上迎接生命的终结。
就着最后一口气,他吐露着最后的秘密:
“我们是在一辆损毁的红色捷达轿车里发现她的,当时她即将临盆……”
告解
304号车厢里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几十上百个散发着红光的W,像野兽的眼睛,在他周围悠悠地浮动。
克罗奇菲西奥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也有一个W,但他的W是白色的,是那种很纯洁、很美丽的白。克罗奇菲西奥想起威佛说过的话。
“克罗斯,我给每一个像你这样的杀手都准备了这种胸针,我的人可以一眼识别出来。”
此时此刻,像他这样的杀手,在这辆列车,仅余他自己一个了。
仿佛有一朵花突然在心中盛开。有生之年,克罗奇菲西奥第一次决定忠于自己。他第一次产生一种彻底放松的感觉,他不必再忠于曾经辉煌的故国,不必再忠于阴晴不定的领袖,不必再忠于默默死去的战友,同样的,也不必再向头车的领袖俯首称臣。他是属于自己的,再也不会被他人所利用,所以也不会再被他人所抛弃。
他有权自己放弃自己,获得心灵的安息。
“克罗斯,你为什么没有对威廉·马修斯开枪?”
“因为我失去了杀他的理由。”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
“克罗斯,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有,请准许我告解。”
“好。”红色兽眼围成一圈,带着初生婴儿般的好奇。
克罗奇菲西奥跪下来,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求神父降福,准我罪人告解,我愿在此悔改。我初办告解或我从上次告解到现在已整整一月。我犯下的罪,是盗窃的罪,杀人的罪和侮辱的罪。
一月之前,我在逃往这辆列车的途中目睹一起车祸,一辆红色的捷达在巴尔的摩车站附近遭到枪击。轿车冲入人群,死伤大片,我幸免于难。随后轿车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水喉,而我刚好站在水喉旁边。轿车的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头部已经被子弹射穿,驾驶室的玻璃也被打碎。我求生心切,急于赶车,便砸开车门,将男人的尸体从车里拖出来,夺取了那辆车。
我一路狂飙,在暴风雪来袭前赶到了巴尔的摩车站。直到下车时我才发现,我的后座居然躺着一名孕妇。她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她的头偏向一边,被头发遮挡,这让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当时,列车就要开了,我不想带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孕妇登车,拿自己仅存的一线生机开玩笑。
然而,我的目光却被副驾上方的遮阳板所吸引。我看到遮阳板上夹着一张车票,一张比我的舱位高一级的车票。我很清楚在我即将登上的那辆列车上,高一级的舱位意味着什么,资源,权利,地位……我当时想,反正她都已经用不上了,便拿自己的票换了她那张票,而且掏走了储物箱里所有现金。
没想到,她活下来了,用我的那张票上了车,她由此变得一文不名,而且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埋身污秽之中,受人百般欺凌。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圣洁无私,愿意用自己的奶水哺育尾车出生的婴儿。
我控制不了自己作恶,对她犯下了至深至重的罪行,我亲手将她推下了地狱,并且对她所蒙受的苦难不为所动。即便前车有高贵的绅士施以援手,那份恩典经过各节车厢的层层盘剥,最终也所剩无几。我无颜苟活,日日面对她的天真、善良与纯洁。我愿意结束我的生命,自己下到地狱去,将升舱的机会留给她。
还有我省察不到或省察不清或别人因我所犯的罪,都求你一一宽恕……”
“结束了吗?”
克罗奇菲西奥低下头,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然后脱下大衣:“这个也请转赠予她。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希望你们应允。”
“可以。”
这时,列车发出了尖利的啸叫。“前方障碍!准备!撞击!”广播里传来喊声。
一声巨响,宛若几十声枪响同时发出,车厢剧烈摇晃,克罗奇菲西奥一头栽倒在地。
2014年8月7日,雪国列车尾车警卫上士、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少尉,克罗奇菲西奥,因参与前车叛乱被就地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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