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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已经平复方才那鬼使神差的念头给他带来的慌乱,镇定地嗯了一声,道:“那现在该说说你的问题了吧。”
“我?”陈唐修心里一惊,傻笑起来,“呵呵,我,我能有什么问题呢?帝君一定是记错了。”
“是吗?”帝君淡淡地看着他,然后像谈论天气一般随意地说:“孤几次去陈唐府传召,陈唐爱卿招架不住,给了孤一封信。你想看么?”
一封信……
陈唐修干笑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能是什么信?还不就是自己给老爹留的离家出走的家书?这个不靠谱的老爹,连自己的独苗都出卖!
“那你说说吧,为什么?”帝君冷不丁地问。
陈唐修一怔,“什么?”
帝君看着他,他一咳,懂了!帝君这是想问自己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那个……那个,就是想出去玩玩。”陈唐修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帝君才不信他,但也懒得戳穿他,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那,传召不来的罪行怎么算。”
“什么?帝君!你不能这样,你、你,你不能定我的罪啊,我还年轻,还没考取功名,你不能让我这么聪明的天才胎死腹中啊!”陈唐修嬉皮笑脸着,但是心里实在忐忑,生怕帝君说到做到。
他倒是不怕,但若帝君较起真来连累了陈唐家他真的承受不起。
“哦……”帝君拖着长长的音,恍然大悟一般。
陈唐修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嗯,那先记着吧。记不记得孤说过有事要交代你做。”
陈唐修刚沉寂下去的眼神忽然变得晶亮,“记得记得!帝君吩咐吧。”他一直想替帝君做点什么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终于要等到了么!
帝君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其实北国对炎姮的界限也是根据体质中阴阳多少的成分来划分的,因为神祗眷顾他们这群崇尚男风的群体,给了他们一个借天地灵气以阴阳相合之理孕育后嗣的机会。
但他们的心理却没有多少差别。所以也有不少姮人与姮人、炎人与炎人结合的事例。只是这样,他们要承受没有后嗣的代价。
帝君忽然一个激灵,自己居然又想到那事上去了……
匆匆收回心思,看向别处,道:“孤想让你跟在孤的身边修行三月。”
“什么?”陈唐修实在吃惊,这叫什么任务?
“孤听你师父说你武学上有了瓶颈,是因为孤的缘故,所以,孤想助你突破,将来你也好为北国效力。”帝君的眼睛又忍不住瞥到他身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古怪。
上次见他的时候也没注意自己对他有这样的感觉啊,难道自己已经不爱伤狂了?
陈唐修却是没注意到帝君的异样,他被帝君关怀他的话感动地一塌糊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俯伏在地,“谢帝君恩典!陈唐修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负帝君所托!”
第四十五章 议论()
夜,临仙宫。
午杰正在门外躺着,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哗啦的气流声响,不禁翻身起来贴在门上,“主子?”
刚站定的午川一愣,黑夜中的他侧过眸子,紧盯着门上的黑影,“怎么了?”
午杰一怔,“噢,主子你还没睡啊,我是听见有动静。”
午川心头一松,但还是屏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轻嗯了一声,“无事,睡吧。”说罢,便是在门上布了一层结界,以隔绝屋内的声音。
他放飞了一只真气飞鸟,然后开了窗坐在窗边静静等着,想着,嘴角忍不住流淌出一丝欢乐。
易老的声音还在他耳畔回响。
想带回伤狂还不容易?
他笑着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一会儿功夫,空气一波动,午川轻声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午川的空气好像忽然被剥开一般,竟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摘下风帽,刚毅的脸庞露了出来——是使用时空流隐身飞进宫来的方化。
“主子。”方化微微行礼。
午川笑着看他,黑夜中的眸子如璀璨星辰,“我刚探听得知嵇康派了密使来接他们十一皇子回去。”
“十一皇子?”方化一怔,“那不就是……”
“嗯,我之前叫你安排过,一旦时机成熟就暴露无伤臣的身份,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现在,正是好时候。”午川胸有成竹道。
“是。”
是夜,帝君将易老藏在了已经无人踏足的无伤宫中,设置了结界,然后才放心潜回了承欢殿。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打算不闻不问,等待易老被饿死。那样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伤狂是嵇康皇子,也永远不会有人将他从自己身边带走。
他多想去神庙里看看伤狂,可他不能,也不敢。
翌日,他下了早朝,回来见陈唐修入定打坐,便也不打扰他,叫币元把折子搬过来,他静静坐在一旁批奏章,倒也安稳。
但币元刚一走,他忽然惊醒这屋里就剩下他和陈唐修,一股莫名的燥热感涌上帝君心头。
帝君心一沉,忙压下了这股无名的**,把目光全聚在奏章上。可心还是扑腾腾地跳着。
孤这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币元进来换茶,见帝君想得出神,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也不敢打扰,刚放下茶,却发现自己捧来的折子一动未动,盛放批改好的折子的托盘中居然一本也没有。
币元的眉头忽跳,唤道:“帝君。”
帝君循声看去,竟是惊了一跳,“币元?你怎么进来了。”
币元呼了口气,“我的帝君啊,这都一个时辰了,您怎么一个折子也没批啊。”
帝君一惊,一瞥手边,一摞堆积如山的折子,他眉头微微皱起来,仰眸看向陈唐修入座的方向,俊逸飘然的相貌钻入帝君的脑海之中,竟让他欲罢不能。
他匆忙避开目光,低头看折子,不叫币元察觉出什么异样来,道:“孤在想事情,行了,没你的事,下去吧。”
“那午膳……”
“你看着安排吧。”帝君随意说道,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上一句:“把阿修的饭也备上,孤和他一起吃。”
币元点点头,不过也突地记起什么,道:“帝君,公子修以后就住在这里吗?那召幸妃嫔的时候……”
帝君忽然一怔,想到自己和其他妃嫔共赴云雨的场面,顿时一种无趣感笼上心头,竟然那一张张面孔都变成了陈唐修的模样。他的眼皮狠狠地颤了一下,匆匆道:“先不召了。他就住三个月,到时候再说罢。”
“是。那币元告退。”说罢,币元绷起了嘴,端着凉茶下去了。
帝君的目光又扫上陈唐修,正此时,陈唐修的眸子忽地睁开了,四目相接,帝君仿佛遭了一击雷劈,呆若木鸡,不敢动了。
陈唐修倒没觉得什么,以为帝君是在观察他的气息,笑着站起身,“帝君,你看我到底哪里需要精进?怎么我还是突破不了呢?”
听陈唐修语气平常,帝君这才缓过神,沉声道:“你心气浮躁,没有深入内里,没有消除你心中恐惧的源头,自然无法突破。这是心魔,与你天赋无关。所以不是勤练就能行的。”
陈唐修眼帘半垂,“我和帝君说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害怕,可每次我想突破的时候,你最初看我的那个眼神就在我眼前,怎么也冲不上去了。”
一片涟漪荡漾在帝君的心头,他鬼使神差地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来,刚在陈唐修面前站定,他忽然惊醒起自己的身份,故作老成地拍了拍陈唐修的肩头,道:“慢慢来。”
陈唐修心念一动,重重地点了下头。
无伤臣是嵇康十一皇子的消息在京郡不胫而走,很快,朝堂上就炸开了锅。
“你们听说了吗?无伤臣是嵇康人。”
“听说了,据说还是那个来任地方官的十一皇子。”
“是吗?你们听谁说得?”
“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欸,都是谣言罢!无伤臣分明是丞相的小叔。”
“对啊,原来叫东狂什么的。”
“大胆,伤妃名讳岂是我等能说的?”
“哎呀怕什么,神庙是什么地方?那都不在北禁城里面!根本就是冷宫,他已经是失宠之人。”
“你懂什么,失宠又如何?到底是帝君唯一的无伤臣。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总之不要说了。应该是谣言。怎么可能是什么十一皇子呢。”
“对啊,那个皇子早被帝君解决了……”
“可是谁见了?”
一眼问出,群臣都哑口无言了。
帝君没来,丞相不在,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帝君正冷冷地在宣政殿外听着百官的议论。他刚才是要进去像平日一样上朝的,可刚走到门外居然就听见百官们不断提起什么嵇康、无伤臣。
他停了步子留心听了一下,百官竟然是在讨论伤狂的身世!
他的愤怒和不安到了顶点,脑袋里只炸得剩下一个问题——是谁说的?
“帝君?”币元没有帝君那般好的耳里,所以只听得殿内嗡嗡作响,却对内容不得而知,自然也不明白帝君为何忽然停住。
帝君被他这一唤,忽然清醒过来,他不能自乱阵脚,不管是谁传的,百官现在也都是将信将疑,如果他再有什么异样,无疑是坐实了别人的口实。
心下敲定主意,他坦然地迈出步伐,“无事,宣吧。”
币元领命,高呼一声,“帝!君!驾到——”
宣政殿内的嘈杂声顿时销声匿迹,只余荡着币元的声音。
帝君板着面孔坐上龙椅,一切如常,百官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提刚才的话题。
直到退朝的钟声想起,百官们都没再说一句伤狂的事,帝君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然而,正此时——
“等等帝君!臣有话说!”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末尾站着的石建安高举着手,脸色沉重。
帝君的心咯噔一下,石建安只负责嵇康事宜,他能说什么?
“有事明日再议,退朝吧。”
帝君心里发虚,这就要站起身,却见石建安飞快奔到阶下跪下,大呼,“帝君啊!嵇康快打过来了!”
“什么?”众人看着他。刚才议论的时候石建安一直躲在后面闷不做声,他们也没在意,如今看来,倒真像心事忡忡的模样。莫非,真打过来了?
“你再说一遍。”帝君沉声道。
石建安沉着脸,“帝君,月前臣已报过他们嵇康边防步兵的事,近日来不知谁散布谣言说无伤臣就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未死的消息居然传到嵇康,他们说要来救人……”
帝君心头一凛,自己囚禁易子喻不过几天,就连易子喻都不知道伤狂的秘密,是谁传出的消息?而且短短几日竟然到了嵇康?
帝君不得不怀疑这是个阴谋。
“几时攻打?”帝君冷声问。
石建安迟疑一番,略作沉吟,“尚不明晰。他们似乎忌惮三王爷,所以迟迟未发。”
帝君脸色稍缓,“马上派人平复谣言,告诉他们嵇康十一皇子已死!谁再污蔑无伤臣,休怪孤以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