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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在北-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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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沉默。

    “你还是听见那流言了?”

    伤狂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你知道?”

    “果然。”千下一声苦笑,略带苦涩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早该知道不会那么侥幸地避过去,还是被你听去了。”

    “他们那么说你你难道不介意么?”伤狂忧心地问着。

    千下自嘲般轻笑一声,“介意?介意能改变什么?世人如何议论,本王都不在乎,因为你了解。足矣。”

    伤狂心里的最深处一直笼着的阵阵阴霾中顿时照进一道光束,让他仿佛看清了什么。

    “是啊,我了解、我了解……你一直都……”伤狂垂下眼睑,“虽然你心里喜悦我,可从不曾越雷池一步。我都明白……”

    千下的影儿轻轻一晃,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他沉沉叹息一声,“何必说呢。你我相互懂得,这就够了。”

    “千下……”

    伤狂急于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千下的心。自己明明一直都了解他的心意,也对他百般青睐,可是却无法就这样接受他。或许,或许没有帝君自己可以全心全意爱他,可……哪里有或许呢。

    “不用解释。”千下适时的打断他,“本王都明白。你心里有本王,不然也不会问本王是否介意那流言……只是本王也知道,你更担心的还是帝君的名声。”

    听千下提起帝君,伤狂只能沉默——他确实念着帝君更深。

    “你对本王,和帝君是不同的,本王感受得到。”淡淡地语气之后是一道温柔的笑声,“不过即使如此,本王已经很知足了。”

    “千下,我……”伤狂伸出手,仿佛要拂过那影儿,但探手只是碰到冰冷的空气。他和千下还是有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

    “云狂。”

    千下飞快地唤出他的名字打断他。

    伤狂缄默了。

    “不要对本王说违心的话。你的心意本王明白,所以,不要解释。”千下恢复了往日的语气,“虽然你没告诉本王你和帝君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本王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都绝不是你的本意,你的心从不曾背叛过帝君。本王明白,帝君也会明白。”

    是么……

    伤狂垂下了眼帘,想着那雨夜的种种,他只是无声的笑了,不自信地摇摇头。

    “本王杀了许多的人,可只有你懂得,本王不是真的想做那些事……你安慰本王,让本王不必理会过去,只要尽力去做好未来的事,不让以后的自己再为这样的事后悔。

    是你教本王尝试控制自己的力量,你告诉本王,只要愿意去尝试,很多事都可以做到。本王学会了,也是时候到你尝试了。”

    千下沉默了,久久,伤狂吸了口气,“不一样……”

    “怎地不一样。”似是一直在等伤狂的回应,伤狂话一出口他就马上接了话,“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帝君名声有损,他心里爱你,你虽然犯了错他却不是将你留在宫里禁锢你,而是放你走,自然你不主动回去,他也不敢来寻你。只有你能挽救你们的感情……”

    伤狂不知道千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他只是想,如果是自己劝帝君去和别人相处——那样的苦涩、那样的痛——明明不愿意,却还是说那样的话。

    “千下。”伤狂打断了他。

    “嗯。”

    伤狂眼神游离了一晃,顿了顿,“谢谢你……”

    又是一阵沉默,伤狂倚在床边神色涣散地想了半晌,忽然,他起身跪在地上,也不管千下是否看得见,嘭嘭嘭连扣三个响头,伏在地上,说:“千下,我伤狂今生对不起你,若有来世,我必报你。”

    “云狂!”

    千下听话中有话心感不好,恐伤狂想不开,立时冲了进来,只是空荡荡的屋里哪还有伤狂的影子。

    千下一刻悬着的心立时放下了,原来他不是自杀,他只是回他该去的地方。一念至此,千下的心却又觉得空落落起来,明明是自己劝他走,可真走了,却是连呼吸都在痛。

    一路疾驰的伤狂再也顾不得眼中的泪花,他从千下那里学来的轻功却原来是用着寻帝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若是不迈出这一步,无疑只是把三个人都圈在笼里相互折磨。

    他太急于逃脱了。

    他想,无论回宫后是如何,他都绝不再离开帝君了。纵然帝君怪他,他也只会用时间来告诉帝君,自己的心里从未背叛过他。过去的已经过去,自己明明心里只有他,又是他的妃,有何理由不回去?

    千下都明白,帝君怎会不知他的心意?

    心心念念都是帝君,伤狂一刻也未有停留,他的功力突飞猛进,连千下都为他的天赋咂舌,飞跃北禁城的城墙对他来说再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想也不想地就脚尖轻点,凌空跃过了墙直奔御书房的方向去。

    他太熟悉这宫里的一切,他自己都为这样的熟悉心痛。明明舍不得,却迟迟没敢回来。到底在怕什么?

    那件事……

    伤狂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终于停在了树上,伫立着,瞧着远处御书房的屋脊。要怎么解释?

    自己离开了这么久,帝君是怎么和人说他的?贸然出现,会不会驳了帝君的君威?他是不是想见自己,会不会听自己的解释……就算他想听,自己又怎么解释?那么做明明是为了帝君和千下,可无论出于什么,那样的举动都太……

    不,来都来了,这样忸怩算什么……

    伤狂脚比心快,身子已然在心里决定之前站在了通往御书房的路上,他怕自己想太多到最后又不了了之。

    走近、走近。

    还是那般清冷,巍峨的宫殿外一个人也不曾见。

    伤狂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帝君了,他是否还是一个人坐在房里批着奏章?是否还是总淡淡地对币元说“你泡茶的手艺有待长进”?是否还是倦了就偎在靠背上轻轻地小憩?

    帝君的眉目在伤狂的脑海中渐渐地清晰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日头,这个时候帝君早朝已经下了。

    定了定心神,他停在了御书房的门前。鼓足了勇气,抬手就要推门进去,却在这时他的心颤栗了——门锁了!

    他的脑海里想过千万个与帝君重逢的场景,却万万没算到他熟悉的地方已经上了锁,已经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

    那么帝君的心,是否也和这御书房一样将他拒之门外?

    伤狂鼓起的勇气迅速散去,一下子没了气力。

    “果然还是不该来么……”伤狂自嘲地笑了。为什么锁御书房?这里是自己和帝君回忆最多的地方,朝夕相伴,他不想见自己,就连这房子也不想再看了……

    他果然厌恶自己已到了这个地步。

    伤狂脚若灌铅般沉重地沿着来路走着,身子摇摇晃晃,忽地驻足,抬头一望无尽的宫阙楼阁,茫茫然,哪里是他伤狂的地方。

    心脏处传来的揪痛让他不得不找个角落蜷缩起身子,他想,许是靠着御书房死了也算没白来一场。生是北禁城的人,死是北禁城的鬼……

    “呵。”伤狂凄然一笑,他竟是忽然记起幼年在冷宫里的日子。那时丽妃娘娘不也这般么?

    时日飞转,月已爬上了树梢,伤狂还靠在御书房的墙角无所事事。寒风拂过他的身子,他也不再费心用真气护体,任那凛冽的风扫过他瘦弱的身体,那寒气如蛆附骨,快要将他蚕食。

    饥寒交迫,他的意识已然模糊。一会儿自己是在冷宫,一会儿又到了山间躲避野兽寻着食物,一会儿又是接到圣旨让他去疆北,好像一直都忙忙碌碌,悲悲惨惨。

    他苦涩地回味着自己残缺凋零的人生,恍惚间好像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听见那沁入心底的呼唤,只是他太累了,再也睁不开眼睛,也许要死了,真的不想再受这些苦了,娘亲,你带我走罢……

第十八章 独活() 
帝君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想了多少个日夜,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遇到了。

    自己只是太想他才情不自禁地走到御书房来,只是太想他才沿着御书房一寸一寸地走,只是太想他才看见个影儿就感觉是他,走近来,谁知——竟真是他!

    恨,还是爱?

    他紫唇微张,出口的一瞬间他压住了自己全部的思念,冷漠地轻问:“伤狂?”

    伤狂微微地抬起头,他隐隐期待着伤狂看到他如此冷漠的模样会对他说些什么求自己原谅他,但伤狂刚抬起头看他便沉沉地栽倒在他脚下,一动不动了。

    帝君皱起眉头,这算什么?苦肉计?

    “娘,娘。”

    伤狂眼角含泪地呢喃着。

    听着伤狂那含混却注满痛苦地呼唤声,看着他脸颊上划过的泪珠,帝君终于还是心软了。俯下身将他的身子扶在自己怀里,只是指尖刚触上伤狂的脸便被烫了一下,帝君心头一紧,再也端不住架子,紧张地唤:“伤儿!伤儿!”

    只是怀里的人脸色苍白,朱唇紧闭,不应一声。

    帝君伸手号脉,发觉伤狂是伤心过度又受风寒才入了病,倒也放了几分心思,四处环望一圈,哪里有一个宫人,他有些后悔没让币元跟着,但眼下不是后悔的时候,他匆匆抱起伤狂飞往承欢殿去了。

    “帝君。”币元远远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走来,立即笑着迎上去,却才注意到帝君怀中有人,一愣,“伤大人?”

    帝君却没停下步子,径直绕过他朝殿门去,“去熬副退热的药。”

    币元一怔,见帝君马上进殿,他赶紧追上来拦着,“帝君!”

    “怎么了。”帝君睨他一眼,心里全是对伤狂的挂心。

    币元看了看承欢殿,忙压低了声音道:“帝君,今儿您宣了顾佳人,这人在里头等着,您这样……”

    他看着伤狂,这才见他额冒虚汗,一副孱弱的模样,心下也是一惊,但他的职责还在,提醒是必要的。

    帝君一怔,忽地想起自己好像是宣了人来。让旁人瞧见伤狂病弱的模样似乎也不大好……

    “那孤先入偏殿,你就与他说孤还要批折子,叫他先回去罢。你记得快拿药来。”说着帝君就迈步移向偏殿。

    币元哪里做过这样的事,一时郁结,不过还是顺命地去寝殿转达了帝君的意思。

    这宣了人又打发回去的事在帝君的后宫真是破天荒头一遭,顾文敏愣了半晌,起身就要去见帝君,可刚出被子,一阵冰凉的寒意爬上身子,他才注意到自己没穿衣服,立刻伸手拉了被子掩住。

    币元只当没看见,乖巧地低着头。

    “币大人,你再去与帝君说说罢!本宫可以等。”顾文敏真的以为帝君只是国务繁忙才赶他,所以委屈地说。

    但知道真相的币元哪里敢应这个事,忙应付道:“顾佳人,您别为难我了。帝君的意思,我哪敢说什么啊。外头轿子已经备下了,您看是让人伺候您更衣还是……”

    顾文敏心一凉,挫败地缩了缩身子,“本宫自己来罢。”

    看顾文敏没有再与他说话的意思,他便匆匆告退了。一出寝殿他就飞快地吸了两口气,这个帝君,真是……

    偏殿的帝君帮伤狂脱了湿冷的外衣,盖了两层棉被,命人在床边点了火炉,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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