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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恐的眼神流露出生命的不甘;赵二宝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和他和颜悦色闲话家常的人竟然冷冰冰的吐出了那一句“杀!”的字眼。
耳畔是一声低沉的怒吼,那是一个少年在不甘的叫嚣:“不可以!浅校,你说过你会饶他不死的!”
抬眼望去,少年无双悲愤的神情满溢成九天的寒风,护在赵二宝的身前,他说:“浅校,我辈丈夫,当重诺守信。你既然当时答应他不死,就不该再毁诺背信!他虽是敌人,却也是人啊。”
浅水清抬眼向天,双目中一片幽深阴暗:“诚信者,君子之道。我辈沙场儿郎,杀人盈城,流血涂河,哪里算得上是君子了?而临敌之将军,以胜利为本,以诈为先,以敌为食,更是万万讲不得诚信的。这诚信二字嘛。。。能拿来利用自然是好的,关键时候,就不要也罢。”
无双的心中一寒,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当了兵,入了伍,就再容不得那许多侠行义气存在胸间。
“浅校,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可是这个人杀不杀真得是没什么关系啊。你若是怕他叫喊,大可以派两名士兵看守他,待到战事结束再放他。”
“笑话,我军以少敌众,竟然还要派出士兵去看守俘虏?你吃错药了吗?”说这话的是方虎。
“那。。。那就把他绑起来,扔在一个角落里。”无双也急了。
沐血叹息:“无双,不要小孩子气,万一他自行解开束缚怎么办?万一他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刚才我们讨论进攻计划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一旦逃离,则所有计划立刻泄露,只怕就大事难成了。”
雷火也道:“兹事体大,一旦提前暴露,我军必陷入苦战之中。为了卫里兄弟的性命,此人非杀不可。”
眼看着所有的人都反对自己的意见,无双一阵手足冰冷。浅水清冷绝的声音随风飘来:“无双,战争是不讲感情的。倘若是在别的地方我捉到了他,必定会饶他不死,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手软。你的箭术很好,心却太弱。。。这件事,就由你来做吧,权当是一次磨练。”
挥一挥手,众人向着即定的目标出发。此地,只留了无双和赵二宝两人。
乌黑色的小箭对准了赵二宝的额头,对方的眼神里传达出强烈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敌人的愤怒。
他奋力的扭曲着身体,试图将自己从层层束缚中解放出来,却总也做不到。口中含着破布,咽喉间发出嘶哑的低吼。
他在怒骂吗?或是在求饶?
无双有些迷惑,拿弓的手第一次出现微微的颤抖。
他可以在战场上射出死神的獠牙,却终做不到杀死一名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心在动摇,一时间,有几分迷惘充斥心头。
“对不起。”他说:“上峰有命,身为下属者,我不得不从。”无双吐出哀伤的话语:“你。。。一路走好。”
弓已拉紧,正待射出,赵二宝全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他试图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无双的心中一动,缓缓道:“好,你若有遗言,就讲给我听,我若能为你做到,就一定为你做到。”
布片从口中取出的一刻,赵二宝看着无双突然嘿嘿笑了一下:“你是个好人。我是有一份遗言想说,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你说吧。”
凶厉诡谲的眼神一晃而过,无双下意识地知道要糟,只见赵二宝吐气开声,突然仰天狂吼,发出他生命中最后的绝响:“敌袭!有强敌来袭!!!。。。。。。”
警报的钟声在下一个瞬间响彻全关。
第七章曙光()
警钟的尖啸若苍龙狂吟,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带来的不仅仅是止水战士的惊慌失措,同时也有自己人的震惊。
“混蛋!怎么会这样!”方虎暴怒大吼。
浅水清的声音却依然镇定:“肯定是无双把事办砸了。”
“这个不成器的笨蛋!”
浅水清沉声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止水军已被惊动,火攻之计再不可行。”
沐血愤愤的一跺脚:“偷袭时机已失,没有战马,我们一千之众不可能对抗对方六千人,现在立刻从城门退走还来得及。”
退走?浅水清哈哈大笑起来。
扫视了身周一圈,看着大家望着自己的询问眼神,浅水清双臂一挥,大吼道:“兄弟们,大家听我说!”
此时此刻,再没有遮掩行藏,小心说话的必要了。
“十年来,咱们天风军从未能踏入过三重天一步。十年征战,天风上下无人不想踏破断龙山缺,进军止水,却从没有人能做到。但是今天,我们!我们虎豹营的战士已经站在了南门关之内了。只要我们再向前一步,我们就能打败敌人,打开成就天风帝国王朝霸业的大门!”
“如今夜袭不利,为敌人发觉,偷袭一事已成梦幻泡影,但是正面决战,我天风军人何时怕过他们止水弱旅?!”
“没错,敌人是有六千之众,可是我很怀疑一群整天只知道困守城关,据险自保的士兵是否还有作战的勇气!他们又是否还有那种为了胜利和荣耀不惜一切的血性!”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立刻回头杀向城门,从丁字岭突围,回到孤星城。这或许可以让我们大家都活下来,但是等待我们的,必将是严厉的军法惩处。第二个选择就是:我们绝不退缩。眼前,就是敌人的营地,警报初起,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大家一起杀过去,杀他们一个尸横遍野,彻底占领此关!你们说,你们选择哪条路?!”
近千战士同声高呼:“我们绝不退缩!浅校,干吧,跟那帮兔崽子拼了!”
雷火大喊道:“我们奇兵天降,敌人士气必丧,趁此时机,干掉他们。盖世奇功唾手可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次机会,大家再想进入南门关只怕比登天还难。干吧,沐少,不能再犹豫了!”方虎方豹也同声大叫。
沐血长叹一声,只能无言点头。
眼看士气已被调动,浅水清大吼:“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今天,我们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两军相逢勇者胜!我天风男儿从没有畏生怕死之辈!”
方虎高举战刀:“大家跟我上!目标前方营地,所有敌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杀!”
千名铁卫呼啸如奔腾的洪流,沿着城关一路漫卷狂涌。
。。。。。。。。。。。。。。。。。。。。。。。。。。。。。。。。。。
迷惘着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披上盔甲,拿起武器,夜色苍茫中,大批凶狠的天风战士已经挥舞着闪亮的钢刀凶狠的杀了过来。
“杀!”方虎一刀看下一名止水战士的脑袋,抬起一脚将他踢飞,长刀指天,凶厉地呼嚣出士兵心中张狂的血性。
尾随其后的战士同时狂啸怒吼起来,舞出一片铁甲狂潮,若滔滔洪流般卷向敌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止水士兵方寸大乱。
天风人的攻击凶猛凌厉,战士们悍不畏死,而止水兵此刻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从没想过竟然有人能进入南门关,多年未逢战事,又多新兵的守军立刻一片大乱。
沉浸在睡梦之中的止水军,无论在训练,战斗意志还有兵员素质上都差了天风人太多太多。
当天风人的钢刀挥向他们的头颅时,大部分人甚至才刚刚从船上爬起来。
有人甚至愤怒的大叫:“这里是南门关!哪里来的敌袭?!”
下一刻,他被冲入营帐的天风战士一刀砍掉了脑袋。
天风战士们老于沙场,经验丰富。他们冲进营地,并不急于寻找和砍杀对方的士兵,而是由两侧迅速向营地包抄过去。
他们不仅要包围敌人,同时还要抢占后方城门,不让一个敌人逃出南门关。
在完成包围的同时,他们用手中的套索将敌人的营帐拉倒,伺机杀死每一个落单的战士。
包围圈如一条绵延的巨蟒,将整个宿营地向内施加压力,挤压,不断的挤压。
无数明晃晃的战刀成为这条蟒蛇身上锋利的钢片,将一切试图重出包卷的士兵碾死,碾碎。
黑夜,为天风人带来最好的掩护。
他们成功的突袭使止水人根本分不清敌人有多少,遭受袭击的一刻,慌乱的情绪瞬间弥漫了全营。
少数有作战经验的士兵在第一时间起身,拿起一切可以作战的武器;迅速组织阵型展开抵抗。
这种抵抗并不强烈,并且分散于营地各处各自为战。
但是浅水清知道,一旦任由这种局面壮大蔓延,那么来自对方的抵抗将会越来越激烈。
营地里,毕竟有近六千的守军存在。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必须立刻把瓦解对方的军心,消除掉一切可能存在的抵抗。
长刀劲挥,斑斓的刀光在长夜中眩出一片摧残的刀芒,血影千重浪的威力在这刻发挥到及至,大开大阂之间,血光澎湃出一片凄迷惨雾。
浅水清在将战倒捅进一名对手的胸膛之后,抽刀狂嚣:“天风大军已到,南门关城破在即,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沐血立刻领悟了浅水清的意思,同是大呼。
“降者不杀!!!”
方虎,方豹,雷火,还有其他一众战士纷纷高声喊叫起来,汇聚出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营地每一个止水战士的心。
士气,永远是战场上不可忽略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它可以让一支弱旅变成一支强师悍兵,也可以让一支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假如把一支军队比成是一个人,那么领袖是大脑,士气就是传达命令与作战意志的神经线。
这条神经线一旦崩溃,面临的就是指挥失灵,协调不利等一连串的复杂局面,最糟糕者,甚至会出现大场面的混乱和自相残杀。
浅水清他们的呼喊,最大限度的将恐惧植入敌人的心中。
每一个止水军人都以为天风大军已经杀进城中,心中惶惶再无战意。
士气,这一刻出现了彻底的崩溃。
夜色下,狂乱的士兵奔走呼喊,造就一片血腥弥漫的天空。南门关的守军被天风人撕裂成破帛碎片,甚至连有效的阵型也无法组织起来。
也有少数止水战士试图组织反抗,挽狂澜于既倒,面临的却是浅水清亲自率领的二百战士的突击。
他们象一支钢刀,对着敌人的心脏狠狠插去。
外层,是天风军的重压盘卷,内里,则有浅水清的劲突强攻,整个宿营地一片人仰马翻,哀号声布满了这片黎明前的天空。
。。。。。。。。。。。。。。。。。。。。。。。。。。。。。
警报响起的时候,荆忠守还在酣睡之中。
在被止水高层派到南门关之后,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此生都将在这里安养终老。
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威胁,也没有升迁的可能。
前线战事连绵,南门关,却永远是平静之地。
今天,久违的警报声严重地刺激了他的神经。
听到警报冲出营帐的一刻,心中还以为是哪个混蛋不小心触发了警报,正气咻咻的打算好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