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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元春的时候指甲把手心攥得鲜血淋漓,她金尊玉贵的闺女,韶华正好的年纪,被一乘二人抬的小轿就带出了门!
这一去,就是十年。贵妃,贵妃又如何?
人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王夫人微垂了眼,遮住一丝冰冷:旁的都不论,单一个至今无所出,就可见元春在宫里日子并不好过。
还有,她的宝玉。
只为含玉而生,一落地就抱到了婆婆屋里。纵着不肯读书,纵着百般玩闹,到如今已将弱冠,却硬是让大房一个庶子压了一头,有那贾琮比着,连一门象样儿的亲事都说不上!
都是老太太,定要将宝玉跟林丫头凑在一处,如今可好!都是那老太太!
贾母连日来也大不自在,她何等精明的人,哪还不明白正是自己弄巧成拙,一番谋算反将最心爱的孙子陪了出去。无奈圣旨非比其他,再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打迭起精神来入宫谢恩。
紧跟着就是太后寿辰,贾母也在朝见之列,顶着众命妇满含意味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到底是八十高龄的老人了,平日保养得再好,内外交迫之下也实在难以支持。老二家的压根出不了房门,倒是大儿媳,虽也有些看笑话的心思,倒还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带着凤姐儿前后支应,又陪着入宫,还算能派些用场。
好容易把场面走完,贾母便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自己清静几日。”宝玉这个孙子眼见是彻底废了,皇家也分明对荣府多有不满,往后如何,她须得好生思量一番。
这时正半倚在榻上抿着参茶,听鸳鸯说王夫人来了,虽心下不喜,还是叫了进来:“你既身上不好,好生将养着罢了,又起来做什么?”
“媳妇想去宫里请安,求娘娘帮着说句话儿。”王夫人再也支撑不住,近乎绝望地呜咽出声:“林家无子,从舅家过一个去也是正理,环儿如今也出息了,不如……”
“昏馈!”贾母气得笑出声来:“你难道没听清楚,旨意上说的是‘贾政嫡次子贾瑛’!圣旨难道是能改动的?且环儿是庶出,如何替得!”她半起身凑近过去,笑得竟有些狰狞:“莫要给娘娘招祸!”
王夫人木然跌坐在地,半晌动弹不得。
贾政匆匆进来,瞪了王夫人一眼,陪笑给贾母请了安,半扶半架地将妻子带了出去。
这些天贾政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正休假在家,不必去部里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只是一想到往后宝玉再不是自己儿子,心里便针扎样疼,唯是碍于圣旨,不能明言罢了,见着王夫人这般做派,又是恼怒又是气苦,私心里也有些埋怨母亲将宝玉宠过了头,到如今一事无成。
若宝玉有个正经功名,只怕事情就不一样了,要知圣旨也不是随意来的,林家要继香烟,日后以长子姓林亦无不可,何必定要入赘?
如今宝玉一介白丁,连个监都没来得及捐,想想世人对赘婿多是侧目,未见人便已轻看一等,哪里还能入仕!
也就是说,宝玉这一生都只能依附林家,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前程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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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圣旨打击到的不光这些人,贾琮同样被雷得外焦里嫩,回到静远轩就把衍波两个拎到面前:“到底怎么回事?”
衍波嗤笑:“那老太太自作聪明,以为坏了林姑娘的名声,就只能跟着她那宝贝孙子了,想好事呢!老虎嘴边拨须,咬断手也是活该!”
贾琮默然半晌,也只能摇了摇头。
贾母真是老了,这等昏招也使得出来。
有些事情就算人所尽知,也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的。宝黛二人举止亲密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可是从前只是众人意会而已,如今出于贾母之口,却成了明晃晃的笑柄。
笑的不是宝黛,而是贾母!
那些往庆福宫、长宁宫说项的贵夫人们,想得更多的只怕是不愿跟贾家扯上关系吧。
趁着众人视线都在老太太和二房那边,贾琮收拾停当,悄没声地从府里搬了出去。
新宅位于王府大街后面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旁边不远处便是忠顺王府的后门。贾琮叫纪瑶住了正房,自己去了小花园里的不言居。
静远轩的下人们,贾琮给淡彩销了身契,放她回家,自已只带了解颐展眉去新宅,她二人的爹娘都是老实人,留下守着静远轩,单放安子成一家子在外面,几处产业都交给他父子三人,其余皆由单大良另做安置。
一切妥当已是婚假期满,贾琮先往昭文馆销了假,仍去懋勤殿当值。只是他今日似乎有些心思不定,手上捧着书册,不时扫一眼角落里的黑漆彩绘仙人钟。
捱到近中饭时候,贾琮径直出了边门,顺着回廊转了几个弯,便是紫宸殿了。
他知道阳昊的习惯,除了一些特别的日子,平常中午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不过这会子,应该已经有人先去通风报信了罢。
略放缓了脚步,果然不一时就有小太监从对面过来,不言声打了一躬,便默默在前引路,直进到紫宸殿后殿东暧阁,何平早已亲自打了帘幕候着,脸上笑得跟开花似的,这位爷有些日子没来了,天晓得主子吃睡不香,他们这些个奴才日子且是不好过呢!
早有小太监加了一副杯箸,何平极有眼色地将人全带了出去,自个儿把手往袖子里一拢,杵在外头闭目养神不提。
阳昊早知贾琮今日上值,原打算随意吃几口,把要紧的奏折看过就往懋勤殿去,没曾想贾琮先了一步,还是他第一次私底下主动来见自己,这一喜非同小可,两步上前,一伸手就把人捞进了怀里,牢牢锁住。
从他婚事提上日程,二人已经近两个月不曾单独相处过。
不知过了多久,阳昊才慢慢松开贾琮,拉着人坐到临窗大炕上,举杯共饮。
他虽有些酒量,然而‘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三杯落肚,便已然微醺,白玉般的面上泛起一抹绯色,一双星目流波光转,只看着贾琮,只觉少年眉目越发清朗,顾盼间神彩照人,唇边含笑,让他望去便生欢喜。
贾琮被看得如心上长草一般,要说多时不见他也不是不想这人,问题是你能不能别一副要把人生吞下肚的表情啊!
阳昊自是知道贾琮有些别扭,见他脸上越来越僵,快要坐不住了,也不再难为,笑着拉了人起身,径直进了里间寝室。
伏在阳昊怀里,呼吸间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清洌气息,似乎两人始终厮守在一处,并不曾分开多久。
直到日将西斜,贾琮方勉力起来,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扯了衣服就往身上套。
阳昊却不肯放人,搂过他在耳边轻笑:“今儿便宿下罢?”
贾琮一怔,回头见阳昊一脸调笑,眼中却有隐约的希冀,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摇头:“懋勤殿舍人并不用留值宫中的,叫人知道了可怎么说呢?”
阳昊登时减了几分兴头,没奈何亲自替他束发整衣,上下打点齐整,方牵了手要送他出去。
何平听到里面动静,早进来服侍着。这时在旁低声道:“贾舍人这会子出去,怕不大好呢。”见贾琮一怔,便向边上紫檀座等身大立镜瞟了瞟。
贾琮会意,凑到镜子前一看,一脸晕红,双唇微肿,不由皱眉。这模样往外一走,岂非不打自招!
何平眯了眯眼,小心道:“说起来懋勤殿里也有值房的,铺盖用物都齐全。主子今儿高兴,拉着贾舍人多下了一盘棋,不想过了时辰宫门落了锁,主子恩典,就叫贾舍人在值房宿一晚?”这是有前例的。
阳昊大为心动,转头向贾琮看去。
其实用法决遮掩很容易,只是阳昊那期盼的神情让他难以拒绝:“好。”
阳昊听得两眼放光,毫不吝啬地赏了何平一个笑脸:“这事儿你亲去安置,务必办得周全!”
何平领命退出,心下得意:当奴才的,可不就要想在主子心坎儿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周起每周日下午更,大约十章之内完本。
☆、78
本朝京官,尤其七品以下的微未小官,通常要求准时上班,下班时间就比较灵活,如果手上没有要办的公务,一般过末时就早早散了。
贾琮却没这么宽松,本来这官职就是为侍奉皇帝读书所设,若是万岁爷驾临没人在,可不有麻烦么?
因此他下班时间比较固定,一般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出来。
这么一留,便要第二天近晚才能回去了。
次日到家,展眉一面送茶,一面向他道:“那边也不知怎么,就跟倒了运似的,什么样怪事都出来了。昨儿个好好的,大晚上把园子快翻过来了。吵得沸反盈天,听说还有人挨了三姑娘一巴掌。”
抄捡大观园?
贾琮拧眉,如今司棋早配了人,成了韩远家的管事娘子,那绣春囊的剧情早被风吹没了,怎么还有这一出?
“可知道为了什么?”
展眉一撇嘴:“说是二太太屋里丢了东西。起先疑彩云,莫不是拿了给环三爷去了,结果人家环三爷这些天怕二老爷考究功课,忙得天昏地暗,哪有功夫兜搭这些人?左右找不着下家,才查到园子里去的。”
贾琮心下冷嘲,二房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都看不起贾环,岂知他学问虽不甚出色却胜在扎实,又放得下身段,再加上三分韧性三分狠劲,只怕二房日后倒是贾环还能有些成就。
“听婆子们说二太太焦热口干,要调香露解渴,谁知开柜一看竟少了一罐子,余外还不见好些零碎东西。本想着先混过去算了,偏那周瑞家的没眼色,一口喊了出来。”展眉很瞧不上二房的奴才们:“主子病着,正要安养的时候,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值得大呼小叫的?惹得太太动了大气,满园子搜捡。”
贾琮直皱眉头,王夫人如今是不管不顾了,可被她这么一闹腾,探春惜春两个可是要殃及池鱼,前儿才听说有官媒来相看探春呢。
“可查出什么没有?”
展眉嗤笑:“要我说,十有□□就是各人去送人了,往日里也是常事。”也不是谁都跟刑夫人一样□□把细的。
合着是王夫人没事找事,不对,小题大做?也不对,反正就是‘我不好过大家伙都别想好过’。
却听展眉又道:“爷瞧着罢,园子里搜不出来,只怕要疑上咱们这边了——我娘说,白日里还有人去探头探脑,想寻小丫头子套话呢。”她和解颐可以轮流回去看望父母的。
贾琮顿时沉了脸,展眉见状忙道:“二爷只管放心,谁也不是傻的,平白无故担个贼名儿?”转了话头,笑道:“薛姨太太家里又出奇文了,薛大爷也不知发的哪门子邪性,闹着要给香菱扶正呢。”
贾琮一怔,愕然道:“姨太太能答应?”按说香菱也是个苦命的,现如今薛蟠很改了些性子,至少能过得比从前好些,可是这么一来,夏金桂不就没处露头了?再说了,薛姨妈拿儿子当命根子,一心盼着他好,只怕不会让他抬个妾当正妻。
不过薛蟠不是早把香菱扔到脑袋后头去了么,怎地忽然又想起来了?
这个展眉可不知道了,不过贾琮另有耳报神。贾环来瞧他,也提起此事:“我听说,柳相公应了薛大爷,只要他好好儿娶一房媳妇,往后不去惹是生非,认真做生意,就跟他结契呢。”
贾琮猛地睁大了眼,随即失笑:“薛大哥有这心思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