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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抬着红扑扑粉嘟嘟的小脸,用糯糯的嗓音喜盈盈地叫着“琮二叔、环三叔”,引得贾环也不禁笑了起来。
贾琮将带来的积木倒出盒子,握着肉呼呼的小手慢慢摆成各种造型,每出来一个新的花样,都让小姑娘开心得直扑腾。怀中抱着热热的小身体,贾琮心下一片温软。
这一幕正落在贾琏眼中,只觉着满身倦意已消了大半。摆手叫贾环贾琮不必行礼,自己将女儿一把捞将起来,很是亲热了一阵。
兄弟二人趁势退出,贾环多少有些不自在,贾琮却是不想扰了父女俩的亲子互动时间。贾琏也不多留,倒是难得地对贾环有了好脸色,还叫人给了他一个荷包,里面装了几个银锞子:“拿去买纸笔,不许乱花。”
这可算是小小惊喜了。贾环在府里是凤姐口中的“燎毛的小冻猫子”,连唱戏出身的芳官都敢轻慢。贾琏如今是荣国府这一辈中最长的,更是大房长子,按理将来也会承袭世职,平素贾环在他面前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今儿只逗逗个小丫头开心,便有了意料之外的回报。
贾琮在旁看着,只是微笑。这一年来,贾琏倒真有了几分做兄长的样子。
正月二十一,是薛宝钗的生日。十五岁,标志着这位姑娘到了已经可以许嫁的年龄。薛家寄居府上一年多,‘金锁配玉’的传言也在私下里悄悄流动。书中描写宝钗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且又行为豁达,随分从时,对上对下的关系都处理得十分融洽。高高在上如贾母王夫人她并未过于谄媚,低下如贾环赵姨娘也不见她鄙视(至少在表面上如此)。贾环收到过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中,就有宝钗送的在内。
然而,她对金钏之死的态度过于冷静,引来后世的大加鞭挞,滴翠亭嫁祸,更成了她心机奸险的直接证据。
她太理智了,理智得近乎淡漠。似乎做每一件事之前,她都要计算得失。然而,她终究脱不开薄命司中既定的命运。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一首咏竹夫人,让贾政发出“非福禄之辈”的悲叹,似乎已经暗示了她的结局。
在贾琮看来,这样的女子,是真的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配贾宝玉?太亏了!
生日宴上,史湘云一句 “象林姐姐的模样”让黛玉大是气恼,瞧着众人皆笑,又不能当场发作,宝玉生怕黛玉沉心,结果连着黛玉湘云一并得罪,弄得个两头不落好。
贾琮和贾环贾兰单设一桌,坐在外面。贾环便凑到贾琮耳边说:“什么眼神啊,猛一看虽有点象,其实差多着呢,压根经不起细看。”
贾琮漫不经心地道:“那是妆画的,洗了就能变个人。大家闺秀的气度,哪里是这些人想扮就能扮得出来的?你留意戏台上那些千金小姐,哪一个真象了?形似神不似。”心下不由腹诽:一门两候的史家,就把姑娘教成这样?再心直口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明白么?平白给人当了枪使!
饶是这样,还要在宝玉面前做出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儿来:“……别人说他,拿他取笑都使得,只我说了就有不是……他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头么!”若是不知道的听了,还当林黛玉有多爱计较呢。
无伤大雅的打趣自然可以一笑了之,可是这年头优伶是最等而下之的一类人,拿个官家小姐来比,那不是当面羞辱人么?
若林如海在世,只这一句话,就能叫史家和林家生出嫌隙来!
林黛玉到底是‘外’孙女啊,贾母再疼她,也不会当着一干晚辈责备自己娘家的姑娘。贾琮暗自冷哼一声,史湘云在贾家这么‘心直口快’无非仗了贾母的势,难不成她在史家拿着两个叔叔的女儿也敢这样子比法?没看见这二年两位史候夫人虽然还有来往,自家的姑娘露过几回面?更别说留宿了。
目光悄然扫过一边的王夫人和薛姨妈,这两位心里怕是正得意着。心念一转,伸头看到里侧靠边坐着的迎春,见她穿了茜红洋缎银鼠褂,襟上绣着枝枝娇黄的迎春花。樱草色绫裙,头梳卧云髻,绾着金燕钗,边插花形金簪,妆束与两位堂妹一样,但她没有笑,只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
湘云的口无遮拦显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宴席草草收场。
次日宫中来了个太监,提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上面写着个灯谜让大家猜,又道不必说出,只各自封了带去。贾琮自是早知答案,却听宝钗口称“难猜”,心下暗暗好笑。
小太监又要各人都做一个带去,贾琮只随意写了个字谜,交差了事。倒是贾环拿了自己写的找他参详,贾琮笑道:“语句俚俗了些,倒也是好的。嗯,这床上八只角的该是枕头?两只角的……莫不是房上那兽头?”
贾环有些丧气,垂头道:“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被你一看就知道了。”
贾琮一笑:“这不过大家取乐子罢,有什么打紧?”说着灵机一动:“这样好了,你就用枕头做个谜面,交上去就是。”
贾环忙问谜底,贾琮在他耳边说了,贾环喜得抓耳挠腮,赶着去写。
晚间那小太监又来了,说众人中只迎春与贾环不曾猜着,贾环便觉得没趣。倒是那‘枕头’的谜面,回来四个字是‘置之脑后’,贾环看了,才又有了几分笑模样。
贾母一时兴起,命速作一架围屏灯来,设于堂屋,命他姊妹们各自暗暗的做了,写出来粘在屏上;然后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贺。贾政回来,见贾母高兴,况在节间,晚上也来承欢。因不见贾兰,便问:“怎么不见兰哥儿?”遣贾环和个女人将贾兰唤来。因贾政在,一席人虽是家常取乐,反见拘束。
酒过三巡,贾政起身走至屏前,看着一一猜去。原本满脸笑意,岂知越看越觉烦闷,面上大有悲戚凄惋之状,只是垂头沉思。贾母见贾政如此光景,想到他身体劳乏,又恐拘束了他众姊妹,不得高兴玩耍,便对贾政道:“你竟不必在这里了,歇着去罢。”贾政一闻此言,连忙答应几个“是”,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
贾琮心下叹息,贾政脸色变化,怕是想到将来了吧。古人向来迷信,今日这几个灯谜,简直就是一语成谶,爆竹是只响一声,算盘任人拨弄,风筝线断远飘,更香焚尽成灰,再加‘有眼无珠腹内空’、‘恩爱夫妻不到冬’的竹夫人……贾政人虽迂腐见识却是有的,也并不糊涂,看了这些晚辈之作,再想之前贾母的‘猴子身轻站树梢’,怕是还会想到‘树倒猢狲散’吧?
百年大族,而今后继无人,前景堪忧啊。
接下来几天,元妃派太监传谕:“命宝钗等在园中居住,不可封锢;命宝玉也随进去读书。”
贾琮冷眼旁观,心下暗自皱眉:进园里读书?怕不是读《西厢记》《牡丹亭》吧!就那个倚红偎翠的性子,一大群丫头围着,能读出个什么好样儿来?还跟一帮子姐妹住在一个园子里,合着这话传出去好听是吧?十三岁,在别人家已经是准备下场一试身手,并且开始考虑婚事的年龄了,大观园里可不光有自家几个姐妹,还有亲戚家的姑娘啊!
早有人说过红楼中处处皆是不合理,若求合理则不成红楼。真是剧情的力量不可挡啊,多少悲喜嗔痴,都将在大观园里逐一上演。
不过这与贾琮无关,他也无心多问,因为贾赦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7
贾赦今年五十四岁,原本保养的还算得当。只是这一年来为着省亲之事,颇费了不少精神,心中又有些不能尽言之处,如今心神一松,心气一懈,偶然感了些风寒,顿时支持不住。只躺了半天,即觉头疼身软,懒进饮食。贾琏贾琮忙来探视,见父亲满面通红,呼吸粗重,不免都有些着慌,贾琏忙忙地请医问药,贾琮只在榻前,一应药食,均不假他人之手。到了晚间,兄弟俩劝着邢夫人且去歇息,轮换着守了一夜。
好在贾赦底子尚好,到早上出了一身透汗,觉着松快许多。伺候着换了衣服,用了几口粥汤,便道:“睡得人都软了,且坐一坐。”塞了几只靠垫在身后,命贾琏:“我好了,你忙你的去。”顺手摸了个把件赏玩,聊以解闷。
贾琮拿着把蒲扇蹲在外面回廊上,正守着前面的药炉子,身后有人说:“琮哥儿,宝二爷来给老爷请安呢。”
贾琮立起身,顺手用袖子在脸上一揩:“我进去一下,你且留下照看着,等下我便回来。”
来的是贾赦房里侍候的小丫头:“宝二爷方才见了老爷,现下在太太屋里坐着呢。”
贾琮便向邢夫人房里去,进门就看邢夫人揽着宝玉坐在一个褥子上,一面说话,一面摸索抚弄。贾琮上前请安,又给宝玉问好,邢夫人斥道:“那里找活猴儿去!你那奶妈子死绝了,也不收拾收拾。弄的你黑眉乌嘴的,那里还象个大家子念书的孩子?”
贾琮低头不语。饶是壳子里住了个成年的灵魂,但从昨日辛苦到现在还被当面教训,心中也禁不住恼火。心知必是方才在外面用袖子抹脸弄的,但我在外面看着煎药,烟薰火燎的能有多干净?
奶妈子?我的奶妈,比你这嫡母称职一百倍!贾琮从小到大,你何曾问过几次吃穿?
你待宝玉亲热,不就想借着他讨好老太太么,可惜你是白费心思了,老太太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不然也不会当着薛姨妈就说你是“一味怕老爷,婆婆跟前不过应景儿”。虽然是起因是贾赦要讨了贾母心爱的丫头,但贾母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这时贾环贾兰小叔侄两个也来问候,邢夫人只让在椅子上坐着,贾环见贾琮站在一边,宝玉却紧挨着邢夫人,早已心中不自在了,坐不多时向贾兰使个眼色,贾兰便一同起身告辞。
贾琮趁势也退了出来,便听后面有人出来传话,说是邢夫人留下宝二爷,同姐妹们吃了饭再回去,命厨下用心整治。
贾琮脸上一片平静,同贾环贾兰见礼后,仍去看炉子上的药。见火候已足,便倒在碗里,端了给贾赦送去。
贾赦仍半靠在床头,目光炯炯地向他望来,倒把贾琮看得一怔:“老爷看去精神好些了,且把药喝了罢?”说着又叫人送清水进来。
贾赦也不言声,接过来一气便灌了进去,让贾琮大是佩服——他来了这里,最怀念的就是那一粒粒的小药片了!
中药那苦汤汁实在是爱不起来啊……
贾赦被儿子的星星眼看得有些不自在,搁下碗没好气地道:“你老子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跟你一样怕喝药不成?”
贾琮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服侍贾赦漱口毕,又问:“可想吃些什么?”
贾赦淡淡摇头,凝目看了贾琮一阵,沉声道:“琮儿,你今年多大了?”
贾琮一呆,他这便宜老爹当的……却不能不回话,只得陪笑:“儿子十月生日,过了年便十二岁了。”
贾赦点了下头,慢慢地说了一句话:“既然如此,再过一年,你便下场走走吧!十四岁之前,给你老子考个功名回来!”
晕,这个任务,貌似难度有点大啊。
他是自家事自家知,自己有多少份量自已清楚。从现代穿越而来,虽然仗着从小打下的古文底子,但还是感觉有些吃力。
最近他有时都会发愁,如今还只学着经义就这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