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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只是……深居九重之内的皇帝,真能替姑娘寻个好归宿么?
中了进士的人,品性便一定好么?那些个贪官奸臣,多少都是有大学问的?
贾琮出到院里,想想又回头向紫鹃道:“有道是多思多病,林姐姐原就体弱,全仗身边人开解。还有,林姐姐最爱看书,但也不是什么书都好的,你跟雪雁不是都识字么?回头我送本书来,你哄着林姐姐讲给你们听,也算个消遣。”别院那俩丫头闲着也是闲着,叫她们打《古今笑》里抄些能给姑娘家看的。
紫鹃低声应是,便向贾琮行礼告退。
贾琮正要举步,忽然想起一事:“紫鹃,林姐姐入府你便跟了她了,那一天她经的事情,想来你也都听说过?”
紫鹃默默点头,贾琮又道:“有道是‘瘌痢头儿子自家好’,在二婶子来说,日后宝二哥的媳妇,哪怕四角俱全,也还是有不足的。”
紫鹃涨红了脸:“二爷这说得什么话!”
贾琮淡淡扫她一眼,似是漫不经心:“我只想提醒你一句,日后宝二哥娶了嫂嫂,你说是在老太太跟前的时间多呢,还是二婶子?兰哥儿倒是不小了。”
“还有,你家里也有兄弟罢?自己心里掂量一下,想要个什么样的兄弟媳妇,你就知道该怎么劝着林姐姐了。”
紫鹃心下缭乱,看着贾琮离去,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贾琮的话其实再明白不过,这年头当姑娘尽可娇养,做媳妇却是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的。老太太年将八旬,还能护着黛玉多久?王夫人看不上黛玉,便是勉强顺了老太太的意,黛玉在她跟前,也讨不了好去——看这些年珠大奶奶的日子就知道了!
贾琮回了静远轩,手上拿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宝玉对黛玉的心是真的,可他要的是只有风花雪月琴诗酒,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爱情。
就象现在大观园里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有人按他的心意打点妥当,他只需要和姊妹丫头们一处,便是无所不至的快乐。
前世里看红楼,总觉得宝黛间的感情很象初中生早恋,因为单纯所以美好,却很难被现实认可接受。
87版红楼他也看过的,宝黛在落英缤纷中共读西厢,那画面美得令人心醉。或许正应了一句话:极致的美丽,往往是留不住的。
一本《西厢记》,隐然已经预示了宝黛的爱情。
西厢记虽‘词藻警人,余香满口’,但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张生一去不归,莺莺被另嫁他人,红娘的归结并未写明,大抵也是难逃厄运。虽然最后有张生探望的情节,但他的动机显然不是出自余情未了。
如果真的还有哪怕一丝情份在,会把这种隐私的事情四下宣扬,使‘时人多闻之’?
不过是想得一个‘善补过者’的好名声罢了。
他想没想过,崔莺莺的夫家一旦得知这些过往之后会如何对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稹为去世的妻子,写下这样情深义重的诗句,却在《莺莺传》里,给了崔莺莺‘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于已,必妖于人’的评价。
或许在元稹眼中,崔氏女虽才貌出众,但自夜半相会之后,她便不再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好女子。
与他并称元白的白居易,则在《井底引银瓶》中,写下了‘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虽然林黛玉去年已经满服出孝,虽然林如海在京中也有三五知己旧交,虽然这些人家中未必没有年龄品貌相当的子侄……事实上,在贾母刻意的安排之下,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林黛玉初进贾府时尚不满七岁,王夫人叫她不要理睬宝玉,她的回答是:“兄弟们是另院别房,岂得去沾惹之理?”
林家显然是教过黛玉男女之别的,可惜接手教养她的是贾母。
贾母不可能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将宝玉和黛玉安置在一处显然是之前就考虑好的,否则以她对林黛玉表现出来的重视,只要过问一句,不管是王夫人还是凤姐,还能不给准备住处?
无非是见王夫人不提所以顺势而为,也因此,宝黛二人才能‘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
她的打算贾家上下可谓是人尽皆知,书里贾琏的小厮兴儿就对尤家姐妹说:“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
偏偏她自己从不提起,无非是觉得贾宝玉是个有来历的,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大可以人往高处走。
书中紫鹃为何要试探宝玉?不能说她没有一点私心,除了不想离开父母外,她比黛玉大了不少,岂会不考虑终身?所以薛姨妈打趣:催着你姑娘出了阁,你也要早些寻一个小女婿去了。紫鹃是贾家家生子,她对黛玉的处境之险恶,比黛玉本人更清醒得多!贾母元宵宴会上的话,分明意在敲打,也可以说,贾母隐晦地表示了她对黛玉接触那些才子佳人故事的不满。
贾母是黛玉在贾家最有力的庇护,而这位老太太发出了这样的信号。
而当时同桌的王夫人呢?她只会比贾母更加不满,认为这样的黛玉,一定会带坏她的儿子,越发坚定拒绝黛玉成为自己的儿媳。
紫鹃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丫环。贾家吞没了林家大笔财产,所以绝对不能将黛玉嫁到外面去,然后让自家被世人戳脊梁骨,但贾家能匹配她的只有宝玉,而这又是王夫人所不能接受的。
不能外嫁也嫁不成宝玉——她还有哪条路可以走?
紫鹃再聪明,也不过是个深宅大院里的丫环,她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危局,只能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提醒贾母和王夫人,黛玉对宝玉的重要性。
对已经濒临绝境的黛玉来说,这也许是仅能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拍拍脑袋,贾琮向自己翻了个白眼:有道是皇帝不急急煞太监,既然阳昊插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由这府里说了算了,你操个哪门子心?
作者有话要说:
☆、50
贾琏当差之余,也在跟凤姐儿谈论这事:“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怎么打算,从前两个人都小,明着定下了,若再一处处着,倒不好,如今也该操持起来了。”
凤姐儿抚着肚子,“嗤”地笑了一声:“我就说你看不透!太太跟老太太想得可不一样呢。”
贾琏一怔,似是想到什么,微微皱了眉:“薛家大妹妹住了这几年,我瞧着行事比家里的姑娘们也不差什么。只有一桩,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瞧着,太太的想头怕要落空呢。”
凤姐儿低了头,手指下意识地绞住了极精致的苏绣童子戏桃被面,老太太只要在一天,断不肯叫二房分府出去的,便是日后,大观园也会留给宝玉,那么宝玉媳妇的人选就不用再问了,只是……
“姑妈想得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林妹妹模样学问都好,虽有些小性儿,宝玉自家合适也可不论,独那身子骨儿,哪年不吃上几十斤药去?”太单薄了些。
贾琏道:“那也无法,只得慢慢调养罢,我瞧这二年好多着了。老太太怕不也担心这个,不然宝玉完姻,老太太最高兴。”成了亲才有曾孙子抱不是。
宝玉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三五日便复元如初,倒是黛玉病上加病,足又将养了十来天才出房门。
十月将尽之时,有几家亲戚搭伴到来:凤姐儿的兄长,李纨的婶子和堂妹,薛宝钗的堂弟和堂妹,邢夫人的兄嫂和侄女,再加上被贾母留下的史湘云,因薛蟠出门入园暂住的香菱,大观园中一时热闹非凡。
薛宝琴在贾母面前格外得宠,宝玉生怕黛玉心中不自在,却见她声色不似往时,与薛家姐妹颇为亲近。
邢夫人与家中兄弟姐妹关系不甚亲近,适逢她足伤尚未痊愈,只随意给兄嫂安排一处跨院,再将邢岫烟交给凤姐儿照顾,便丢开手去。
凤姐儿腹部已渐隆起,还要操持府中一干事务,虽有李纨帮手,也觉得神倦身疲,却是好强成性,只不肯示弱,强自支撑。因岫烟是邢夫人亲戚,便安排在迎春原先所居的紫菱洲住下。冷眼看了几天,觉得倒是个性子温厚的,不由生出几分疼惜。
只是这些都跟贾琮关系不大,算算日子也没剩几天,他开始做考前的最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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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头一场大雪下得遮天盖地,贾琮将自己关在房里埋头苦干,贾母贾赦处亦将晨昏定省一并免去。偶有闲暇,听人转述大观园中‘芦雪庭联句’、‘栊翠庵折梅’诸般风雅韵事,以及掩藏在暗中的那些小小心思,不过付之一笑而已。
这天刚停了雪,一大早阮嬷嬷便到了静远轩,同着浅墨淡彩将考试时的笔墨、吃食、衣服用物细细检点。
贾琮吃过早饭,换上大毛衣服,罩了件夹绵斗篷,手上捧个小小的白铜梅花盖芦雁纹手炉,去给邢夫人问安。
腊月将至,邢夫人足伤渐可,却又起了火眼,双眼红赤疼痛,羞明多泪,急得坐卧不宁。迎春嫁期临近,因此这段时日倒是岫烟在旁服侍的多。
回来就看见几个人凑在一处,一边理着东西,一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甚子。难得的起了好奇,慢慢踱了过去,便听展颜道:“她娘气得了不得,一路走一路说。”便笑问:“能有什么事气得了不得?”
众人回头,忙上前帮着贾琮换了家常衣服,又送上热茶。展颜便笑回道:“方才听见人说,怡红院里一个小丫头子,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处,手上拿簪子扎得又红又肿,到底撵出去了。”
贾琮回忆剧情,便知必是‘虾须镯’事件了,晴雯不愧‘爆炭’之称,生着病还这般生猛!这么算算,今晚就该补孔雀裘了吧?
摇摇头径直进了书房,贾宝玉身边的人,就没几个省事的。
次日天晴,青空白雪相映,贾琮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感觉直入肺腑,精神为之一振。石青色缂丝五彩楼台流苏带束了蓝灰缎子北貉箭袖,脚上是麂皮靴子,展颜捧过玄缎沿边青缎子挂面儿连帽灰鼠斗篷,贾琮便接来往身上裹。
自他筑基之后,早是寒暑不侵,只是这样大冷的天,他若要穿着单衣出门,八成会被人当傻子看。
如果可以,他宁愿窝在小院里面。没办法,人家是皇上,随便送个信,他就得颠儿颠儿地上门去。
阳昊见了他也没多的话,大致问了几句准备得如何,直接递出一个纸卷:“就在这里背熟,考试写出来就好。”
贾琮打开一看,立时瞠目结舌。十天前暗影突然冒了出来,面无表情地交给他一张纸,催着他将上面几句话记熟之后,立时将纸焚了:“主子叫你将这几个题目各做一篇,三日之内务必做齐,到时我自来取。”
贾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摸底考试?
不过有模拟试题也算聊胜于无,当下咬着笔杆子搜肠刮肚一番,果然第三天夜里,暗影再次出现。
贾琮虽然不解,却知道阳昊必定不会没来由,只是他有话一向都是叫何总管通过衍波两个带过来的,这次却直接将暗影派出来跑腿。
现下递到他面前的便是他自己的文章,只是从头至尾,都有人细细批点过,有些地方甚至整段改写,意思虽无大差别,文辞却是天差地远,不可以道里计。
写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