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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添福看着董策,大声夸赞道。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方才和董策说话很随便,有点儿把董策当成晚辈小弟的意思,但现在去,态度上就尊重了不少。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地位,在这九边之地,就更是体现的鲜明。当几个人官位都是一般的时候,谁手底下的兵强,谁的话语权就更大一些。
“老弟,咱仔细说说,你这一仗到底是咋打的?”白添福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上一次咱们在
虎头山底下吃了那么大的亏,回来我就整日想着怎么着得报仇,但是左思右想,最后也是觉得,若是不管别人借兵,单靠着我那一堡之兵丁,是决计打不下来的。少说得借上五百七百兵,才敢说能有胜算。你却是怎么打的?”
“倒是也没什么出奇的。”董策笑道:“步卒为中坚,家丁队四散周围戒备驱逐,一路这么压过去。快到虎头山的时候。跟那些前来袭扰的马贼狠狠的打了几仗,把他们给逐了回去。而后到了虎头山底下,便是一步步往上打,制造器械,步军蚁附登城,只要是攻上了平台,这些马贼便是无险可守。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董策倒也不藏拙,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把整个过程给大体‘交’代了一遍。
但在座的几个,都是知兵会打仗的,自然是能够听得出来,在他淡淡的语气下面,所包含的是,是磐石堡军和家丁们何等样的战斗力!换做是别的堡中的士卒,就算是完全按照这个策略打,只怕也得出岔子。
这董二,不管练兵还是打仗,倒是都很有几分能为。
几人都是这般想。
这也是董策的目的所在,看样子,去往甘肃那边儿,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在这个时候,尽量树立起在这个小团体中的威望来,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正说着,刘若宰进来了,四人都是赶紧站起身来,磕头拜见:“末将见过大人。”
“起来吧!”
刘若宰摆摆手,走到主位坐下,扫了一眼四人,道:“这一次叫诸位过来,所为何事,想来也都已经知道了。要正式告知诸位,两日之后,三月初四日,咱们便要出发。三月初三晚上,诸位便都带着各自兵马前来。”
对此,大伙儿倒是早有心理准备。白添福和谢鼎坤已经等不及要建功立业了,但董策觉得有点儿可惜,他本来还盼着能晚几天去,因为手上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准备妥当。不过既然命令都下来了,也是没法子了。
“末将遵命。”四人齐齐道。
“董策,你五十骑兵,谢鼎坤,你四十骑兵,白添福,你三十骑兵,田实,你二百六十骑兵。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众人又是齐声应道。
董策打算把手底
下的家丁都带上,家丁们再加上三个都头,再加上长随白添福和白音、乌兰巴日两个,人数达到五十是没问题的。本来有不少地方需要家丁驻守,但现在,磐石堡军的新兵们,经过这一番厮杀,已经是可称为老兵了,有了相当的战斗力。董策准备把家丁们都‘抽’调出来,那些需要人看守的所在比如说窑厂可以放上一队步卒,照样也是很管用。
而当他听到刘若宰说出二百六十这个数字的时候,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名为田实,黑铁塔也似的魁梧汉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在整个冀北道,手底下能有二三百骑兵的能有谁?除了北东路参将黄琬之外还能有谁?
而这个汉子能够代表黄琬过来,并且看样子还是他带着那二百六十骑兵随行,那么想来,应该是黄琬手下很得力很得信任的人手,估计是家丁队长一类的人物。
难怪不跟自己搭话,以自己跟黄琬的关系,这田实若是敢跟自己搭话,只怕回去黄琬就能生劈了他!不是夸张,也不是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的字面意义上的生劈用大斧利刀之类的东西把他给活活砍死。
董策早就知道刘若宰‘抽’调了黄琬大部分的家丁来参加此次之行,但黄琬是很不乐意的,他不觉得这一次能有什么成果,反而是十分疼惜自己手下那些家丁。这可不是普通的士卒,这是家丁啊!都是黄琬一点儿一点儿攒起来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哭都没地方哭去。但刘若宰的命令,却是他无法违抗的,也只能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刘若宰招他过来议事,他称病不来,只是派了手下的人来。
在这种时候,刘若宰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兵能来就成,至于你来不来,呸,当稀罕你黄琬么?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刘若宰便是宣布让大伙儿回去各自准备云云,却把董策给留了下来。白添福和谢鼎坤用‘艳’羡的眼神儿看了他一眼,都是各自告退。
刘若宰领着董策来到他的书房,自己坐下,也没有让董策坐的意思,不过董策是早就习惯了,若是刘若宰让他坐,他反而是难受。于这个时代的武将而言,能被自己的文官上司领进书房,已经是足够荣耀。
董策先是报告了自己剿灭虎头山的事情,然后又小心的加了一句:“等属下打下虎头山之后,挖地三尺也没寻到侯家伟。后来审问俘虏,方才知道,原来侯家伟
带着他的人,在官军来进攻的消息刚传回山寨的时候就下山了,早就不知去向。属下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诶,责罚你作甚。”
刘若宰摆摆手,浑不在意道:“打下虎头山你的功劳,没抓到刘若宰,也不是你的错处。不过是区区一条丧家之犬而已,管他作甚,让他去自生自灭也好。草原茫茫千里,说不得他这会儿早就死在哪里了。”
董策点头道:“大人说的是。”
但他心里却总是隐隐有感觉,侯家伟还有侯景,这等样人,是绝对不会那么快就死的。不过这话,现在是不用说也不能说的。“这次留你下来,是为了让你参赞一下,咱们行走的线路。”
第670章 六六九 人才啊!()
董策应了声是,绕到刘若宰旁边,往桌上看去。
那卷轴是一幅地图,在后世时候,董策对明朝的地图一点儿也不陌生,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是以这地图一入眼,他就看出来,这大致是西北地区,包括山西布政使司,山西行都司,山西布政使司,山西行都司的地图。
地图面积很是不小,足足占据了大半个桌面。跟后世绘制的明朝地图相比,这个地图要粗略简单许多,但大体轮廓是没错儿的,而且董策看来,上面的那些路线,山川河流,城池卫所军堡的标注,也是没什么谬误。
整体来说,这绘图水平已经可以算是很不错。
在这个时代,地图乃是军国重器,轻易不可示人的,刘若宰肯拿给他,足见信任了。
“你来瞧瞧,咱们从镇河堡到肃州卫,应该怎么走。”刘若宰现在地图上镇河堡的位置点了点,然后又点了点肃州卫。
董策看了一眼,便是叹了口气。要说这个差事,办成了,那功劳肯定是极大的,但难度也是够大,别的且不说,单单是距离这一条,就足够人吃一壶的了。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嘉峪关外的大草滩,那么就得先去嘉峪关,而嘉峪关在肃州卫,是整个陕西行都司的最西北角,同时也是整个大明朝的最西北角。镇河堡则是在山西的北端,从镇河堡去到嘉峪关,只怕四千里地上下总是有的。
四千里地啊!来回就是八千里!就算全都是马车骑兵,也要走上几十天才成,想想就让人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董策盯着地图仔细的看,过了一会儿,便是有了些主意。
“大人,以末将的看法,咱们往西边走的话,大致有两条线路。”
董策看着刘若宰,沉声道:“第一条线路,属下称之为南路。咱们可以从冀北道直接南下,走大同,而后入太原府,而后走汾州,而后走平阳府,由潼关入陕西布政使司。入西安府,然后沿着丝绸之路之故道,一路往西北而行,走凤翔府,走巩昌府,走临洮府,入陕西行都司,而后走西宁卫等,直抵肃州卫。”
“第二条线路,则是咱们从镇河堡,往西南而行,走大同左卫,平虏卫,河曲,由保德州渡过黄河,抵达府谷,由延安府入榆林卫,沿着延绥镇的边墙南边的军堡,一路往
西而去。而后由宁夏镇入临洮府,再入陕西行都司,接下来的路线,就和第一条一般了。”
“两条线路,其最大区别,主要就在山西和陕西境内的路线不同,一条是南北几乎贯穿山西,而后走关中往西,贯穿陕西南部。第二条,则是只要走小半个山西就成,在陕西境内,是贯穿陕西北部,也不是极长。根据末将估算,第二条线路大约要短至少八百到一千里。”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这条路更近,就是按照第二条路的路线抵达延绥镇之后,再去银川,从银川往西,再一次渡过黄河之后,一直出边墙,来到‘蒙’古人的地盘儿,然后从中直‘插’过去,往西北而行,可以直接到达嘉峪关外。
但董策根本没提这个,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这条线路相当近但是有一大段是在‘蒙’古境内的。他们这一群人,数百骑兵,规模可不算小了,擅自越过边墙,进入敌境,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罪过。一旦被人抓住,在皇帝面前告上那么一状,就算是皇帝有心庇护都没办法。
刘若宰是断然不会如此做的。
“嗯,有道理。”
刘若宰点点头,称赞了一声。
他看了片刻,拧着眉头问道:“现下陕西正在打仗,你说,这两条路,哪个更安全一些?”
他这次一心想要办好差事,却是不想着多生是非,只想尽快到达甘肃,把差事做好了赶紧回来。
“以末将看来,这两条路,都不好走。”董策看着地图,苦笑道:“您当也知道,过年之后,陕西河南之地,流寇横行,肆无忌惮,王师虽竭力围剿,却是疲于奔命,成效不大。前些时日,流寇又是回到了陕西,现在关中之地,几乎流寇无处不在。”
崇祯八年,对于大明朝来说,不是个好年景。
刚过过年来,正月里,义军就打破了凤阳,把老朱家的祖坟都给挖了,震惊天下。崇祯皇帝闻信嚎啕大哭,自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义军席卷中原,从贼者数以百万计,势力急剧扩大。洪承畴奉命率领陕西兵出潼关围剿,结果他前脚出来,农民军就又由潼关回到陕西。洪承畴没法子,只好又率军回到陕西。
但根据董策的记忆,那应该是崇祯八年四月的事情了,现在洪承畴的大军还在河南,陕西南部关中大地,可还是农民军的
天下。
“总督洪大人奉命围剿,然流寇狡猾,洪大人及其麾下‘精’锐秦兵尚在河南,他得知消息之后,定然是会回师陕西,到时候,定然是一番‘乱’战。若是官军占得上风,则流寇说不得会往陕北延绥镇,宁夏镇甚至是西边儿的西宁卫等地流窜,若是双方持平或者是流寇占得上风,则关中依旧糜烂,流寇也未必不会分兵往北往西。因此这局势,实在是太不好说。属下不敢妄言。”
董策的一番话,让刘若宰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了。他以前知道董策能打仗,能练兵,后来知道他通文采,能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