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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少游父子俩向着怎么着算计董策,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其实董策也在向着如何算计他们。
正所谓勾心斗角,董策和苏以墨父子都明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不把对方整死,迟早自己要倒霉。是以不约而同的,都打算向对方下手了。
而且两者采用的方式也是惊人的相似。
苏以墨父子打的主意是让士子闹事儿,而董策的打算则是民变!
两者都是闹事儿了,只不过闹事儿的主体,一个是士子读书人,一个是百姓而已。没错儿,董策打的主意便是:煽动百姓,酿成民‘乱’,把事情闹大,把苏家父子架在火上烤,甚至更狠毒的一层若真是民‘乱’起来,苏府能挡得住愤怒的百姓么?再有董策在其中鼓动支持,‘乱’民冲进蓑衣渡,杀光苏府上下,也是非常有可能!而说起来也是巧,正是想睡觉了有人送枕头,董策正着这个盘算,苏家父子便是开始横征暴敛,倒行逆施,荼毒百姓。他们这个粮区内许多百姓,根本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便是离着那人吃人的凄惨境地,怕是也不远了。
第520章 五一九 变数()
素来国朝老百姓的忍耐力真的是很强,非常强。就算是苏府如此,只要是百姓能够勉强活下去,也是不会起来反抗的。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这是在没人人介入,没有人挑拨,没有人煽动,甚至有人刻意压制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只要是有人略一煽动,就会像是油锅中倒入了水一样,整个锅都会沸腾起来。
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儿,甚至就连始作俑者,怕是都猜不到的。
论起影响力来,显然是后者更大,毕竟读书人闹事儿,到处都有,大的小的都不少,兴许闹得很大了,会引起朝廷和地方高官的重视,但若是小打小闹的,怕是‘私’下就处置了。而民变则不同,现如今天下不靖,流寇四起,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裹挟流民无数,天下,大明官军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疲于奔命。因此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便对这民变就格外的敏感要知道,起义基本上都是因为民变处置不当被‘激’发演变而来的。
至于破坏力,两者更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那些生员们闹事儿,撑死不过就是嚷嚷几句,若是遇到某个落单的,说不得能一拥而上将其殴打一顿。主要动的是口,仰仗的是地方上官员对他们的支持看重,其实他们更多的,只是把声势给早起来,使得对方的名声臭了。而让对方受到进一步的惩罚,则是官府要做的,他们只是起到一个最初推动力的作用。
但民变一旦起来,那可就大不一样。
民变这两个字,包含内容可谓是意味深广,涵盖范围非常广。
几十个百姓闹事儿,砸了某家粮店或者是抄了哪个豪绅的家,这叫民变。几千流民暴民把县城给攻占了,把全县的士绅官员都给杀的一干二净,这也叫民变。像是李自成张献忠那等天下,公开造反的,其实也叫民变。
但不管哪一种民变,反正伴随着的,都是大量的流血,杀戮,焚烧等等!
凶狠残暴。
国朝的老百姓是最温顺,最能忍耐的,但一旦他们被煽动起来,被疯狂的情绪笼罩的时候,他们就会变得气度的疯狂,凶残。这一点,在历朝历代无数次起义中都得到了印证,说白了,之前忍耐温顺
,不过就是因为自身没有实力,没有势力而已。而一旦城头变幻大王旗,原先被欺负,被欺压的人占了上风,那么便会疯狂的把自己所承受的苦难,施加到之前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头上。
无论是国朝还是其他国家,莫不如是。
新的权力阶层肯定要对老的势力进行清洗。
远的不说,就说一个发生的最近的,而且也不算是太‘激’烈的民变。
这是发生在崇祯六七年间,宜兴的民变事件,谢国桢的《明季奴变考》最早提到此事。实际两者不是一码事,这次豪奴非但不是变‘乱’的主角,却是‘骚’‘乱’民众要打击的直接对象。
宜兴民变起于崇祯六年的正月,首尾大约三个来月。初因乡宦陈一教、徐廷锡两家的豪奴周文、张瑞、张凤等,在南刘、河桥一带收租勒耗,翻债取盈,‘逼’献田地,吞占子‘女’,闹得“人怨鬼怒”。
有人出头,力主对抗。出头的当然不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而是在当地也有一点地盘、人气的陈轼、鲁教等人。他们在南刘庄、杨山村发难,倡议成立“禁会”,设誓演戏,大张禁令,严阻豪奴入境收租勒索。周文、张瑞等人试图利用县府“拘票”,带衙役收捕为首的“禁头”。因消息走漏,正月初七,陈轼等先发制人,纵火焚烧马家庄,‘欲’将两豪奴围困烧死于宅中。两奴早已闻风逃逸,马家庄则被付之一炬,同时众民又焚烧了陈宦的南刘庄房。县府初‘欲’调停放软,不料又发生乡居富户周启玄、张襄两家被抢,就将陈轼等人抓捕至县狱。
余众一不做二不休,二月十三日,焚烧陈宦河桥、亳村等庄,发掘陈宦祖坟。十四日烧塘头庄,十八日又烧川埠、蜀山、涧北等处庄房,徐宦竹园庄一所亦被焚毁。一时顽民闻风效尤,乡居地主欧明家被劫掠如洗,吴连庄、张渚镇等地遭烧抢,并由东乡弥漫至西乡,打行为业的一群流氓以借米为名,拥众抢劫市镇乡村富户,所在‘骚’然。邻近的金坛、溧阳、丹徒等地也‘露’“蠢动”之势。
大约在四月左右的时候,民变便是平息下去,只是损失却是极大。
不少乡绅地主都是被杀,房地宅院也被焚烧,财物损失极大。
可以想见,若真是民变起来,苏家怕是直接要被抹去了。
这倒不是董策比苏家更狠更毒辣,只不过是立场不同
,考虑问题的方式不同而已。董策是武将,是贫苦军户出身,天然就跟那些读书人不是一路。而苏少游和苏以墨却都是乡绅地主家庭的读书人出身,父子俩还都有秀才功名。这等读书人闹事儿的传闻,他们可是知道不少,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这里去。而董策出身低,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用百姓,用民众的力量。
不过就后果来说,绝对是董策的这个法子更加凶狠就是了。
黄季在老褚家里又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是那出来,他实在是在那里呆不下去,人也不行,地儿也不行。只是细细的嘱咐了一通,老褚看在粮食的份儿上,自然是没口子的应承。黄季也不怕他不就范,这点儿粮食也就是够两三天的,若是到时候他打探不出个一二三来,直接断了供应,看是谁着慌。
两人出了那间破房子,走到‘门’口老褚正要开‘门’,黄季却是一伸手摁住了他,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褚不由得一怔,、却也再有什么动作。
黄季没挪脚,身子往‘门’板那里凑了凑,透过上头的裂纹往外看。
方才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分明便是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这会儿透过‘门’上的裂缝往外看,果然便是瞧见几个汉子从‘门’前的路上经过,他们显然是没有注意到黄季的窥测,但让人诧异的是,行踪却是非常诡异。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似乎是生怕别人看到一般。
这大约七八个汉子都是孔武有力,二三十岁的壮年,走在前头的那个瞧来是领头儿的,约莫四十来岁,长了一双三角眼,面‘色’‘阴’沉。他身上却是穿着一件道袍,手里还拿着一柄拂尘,不过脸上哪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样子?
满满的都是狠戾‘阴’沉。
他身后的那些汉子,则都是穿着青衣,打着绑‘腿’,浑身上下收拾的非常利索,一个个看上去‘精’气十足。
黄季瞧了便是心中一凛,身子往后稍微缩了缩。
他久在军中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一个个行走间虎虎生风,脚步沉稳,臂膀腰肢满满的都是气力,显然乃是练家子!
祠头庄只不过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而已,偏僻穷困,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忽然一下子到来了这么多练家子,自然是非常不正常的一件事情。
而更不正常的,则是他们背上背着的大包裹。几乎每个汉子都提着或者是背着一个个的大包袱,那包袱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是一个圆柱形,约莫有人大‘腿’粗细,却有三四尺长,看上去很是沉重。估计里面是包好了的,外面再套一个布袋子做掩饰而已。
若是寻常人,自然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黄季看去,顿时心里便是打了个哆嗦。
这样子,可不是像极了军中把一些兵器用羊皮毡子一包,捆扎结实之后外面再套一个布袋子?当初黄季没少干过这等活计,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其中一个汉子背上背着的包袱里面似乎是捆扎的不太严密,竟是刺出了一小截雪亮的东西来,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可不正是一截刀尖?
黄季心里泛起浓浓的疑虑: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来这里做什么?
对这些问题,他完全是茫无头绪,但他知道,这些人来祠头庄这个小村子,定然是有所图谋,而且看样子,所图非小!只是不知道,跟少爷‘交’给自己的差事,有没有什么冲突?
黄季这人,古道热肠,见不得不平事,若非如此,也不可能那般忠义的守着董策这些年。苏家这等作为,早就已经是让他心中恨到了极点,恨不能把苏家上下全都杀光的好。是以董策给他布置的这个差事,正是再合他心意不过,他也是极为的上心。一想到‘激’起民变的计划可能会被影响,顿时是心急如焚。只是现在着急也没法子,他瞧着那些人急匆匆的进了村口,然后往里头一走,便是来到了一座规模颇大的宅子的后墙。领头的那道人的紧闭的后‘门’儿上敲了敲,紧接着,小‘门’儿便是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行人四处看了看,眼见无人注意,纷纷进去。一声轻响,‘门’又被关上了,如同这些人从来未曾来过一般。
第521章 五二零 乔迁之喜()
直到这些人全都进去,黄季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一‘摸’额头,却已经是一头冷汗。半是急的,半是担心。
方才他一直挡在‘门’口,是以老褚并未看到外面有什么,以他的心‘性’,怕是看到了也不会多想。
“方才咋了?”方才黄季不让他说话,把个老褚憋得够呛,赶紧问道。
“没啥。”黄季沉沉摇头,打开‘门’指着方才那些人进去的宅子,问道:“那是谁家?”
“王老家的祖宅。”老褚瞧了一眼道:“都有百多年了,喝,那宅子我进去过,前后有两进,都是青砖青瓦的,住着也不知道得多舒坦。后头还有个场院,也是宽敞,比咱这窝儿可强似百倍。”
“王老的?”
黄季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瞧见的那虽然年纪不小,但身板儿硬朗结实的老者的样子,他没空儿听老褚闲扯,打断道:“那王老,你可听说他认识什么人么?”
这个老褚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黄季没奈何,只得叮嘱了几句,尤其是嘱咐他不要泄了自己行踪,然后便是匆匆离开。
那些不知来头的人到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