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麻子应道:“是。”
“他有心了。”董策点点头:“回去告诉他,我董某人,欠他一个人情。”
张麻子心中一喜,刘三的打算,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位刘三爷要的,不就是董大人一个承情么?而以董大人这等身份,能够直接说出来,那心中,定然是把这个情分给记挂的很重了。他赶紧弯腰道:“小的替三爷谢过大人。”
董策又吩咐道:“你去把刘三找来,约他去……就说是上一次相见之地。”
“是。”张麻子赶紧又应了下来。今日合该刘三在衙门里头当值,不过定然是要把差事给推一推的。
董策又从怀里取出一块五两的银锭来扔给他:“拿着。”
董策并没有歧视这些城狐社鼠的想法,前一世他便知道这些处在底层,看似上不得台面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能他们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从而扭转局面当然,前提是你得用得好,用的熟。而在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电脑网络,一切信息交流的媒介几乎只靠书信和口口相传,于是在这种环境下,这些城狐社鼠的作用被极大的放大了。
他们接通牙行,识得官吏,熟悉地面上的一切勾当,所有人家,只要你给他们足够的支撑和钱财,他们就能交给你一座覆盖整个城市的脉络。
再说了,这一次也多亏了他,若不然怕是那俩人死在牢里董策也不知道。
张麻子心中惶恐之极,双手捧着那一锭银子,赶紧道:“大人,使不得,小的……”
“这是你应得的。”董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
刘三爷穿着青色的直缀,外面裹着一件儿棉披风,披风很长,几乎直垂到脚面去。在领口的位置,还有一圈儿鼠皮,毛茸茸的围在那里,不过不是名贵的灰鼠皮,而是山西北部相对多的黄鼠皮,价格自然也要低不少。虽然不是皮子做的,但是这棉披风很厚,裹在身上也很暖和。
素日里在衙门当值的时候,大门开着,寒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门房里头冷的跟个冰窖也似。这时候刘三爷最爱干的事儿便是吩咐手底下的闲汉们去随便哪家酒楼酒肆‘借’上一盆炭火来,温一壶小酒儿,裹着棉披风烤着火,滋溜一口小酒儿,也是难得的惬意。
还是那处四海楼,刘三抬头看了看牌匾,进去之后,果然便看到,在通向二楼的楼梯口那里,坐着一桌四个汉子,都是高大壮实,目光凌厉,打扮虽不名贵,却是干练整洁。四人桌上摆着不少酒菜,他们也在吃喝,只是那眼睛,却是一刻不停的四处看着,很是警惕。
见他进来,四人中一个领头儿的便即站起身来,上了楼梯,自往二楼走去。
刘三也不做声,默默的跟在后头,心里暗自嘀咕,怎地这位董大人手底下的人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似?
一上二楼,他便是看到有两桌客人,跟楼下那四人一般,一样的打扮,一样的气质。以刘三的眼力,自然是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董策的人装扮的。他也是暗暗心惊这些人不但是身材高大壮实,而且身上都有股子凌厉的杀气,那是真正见过血的老卒才能做到的。
王通站在那包厢门口,伸手微微一肃。
刘三向他点点头,推门进去,王通便就站在外头。
这一次包厢里面,只有董策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儿青织金妆花孔雀缎圆领长衣,头发束的很整齐,头上一个墨玉簪子,手边放着一顶灰鼠皮翻耳圆帽,旁边的木架上挂着衣领狐皮大氅。
刘三爷暗自感叹,这才是遮奢气象,人家帽子上头镶嵌的那块足有拇指大小的黄翡怕就能抵得了自己一半儿的家产了。
“小的见过大人。”刘三恭恭敬敬的行礼。
他本以为董策经历了这等事儿,定然心情不好,说不得就要阴郁着脸,也断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却没想到董策却是笑吟吟的站起身来亲自来扶他,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一上来却也不直接说正事儿,只是招呼着刘三喝酒吃菜,扯一些没边际的话。
“心若渊薮啊!”刘三又是高看了董策一眼。董策不急,他倒是有些着急了,赶紧寻了个由头,把话题引了过去,仔细的分说了一遍,董策便也是知道前前后后的详细。
原来当日董忠康和董忠庸二人被带到了阳和县大牢之后,由于有了董策这一层关系,刘三儿对他们很是照顾,把他们单独关押在一处房间里面,并不和那些犯人们在一起。而且他隐隐的向那些牢子透露了这二人的身份,那牢子对他们也是颇为的照拂,找来了干草给他们垫在地上,也没上镣铐,到了晚间的时候,还弄了酒菜,把这二位放出来,一起吃喝。可是把别的犯人给馋得够呛。董忠康两人一开始还有些心中忐忑,见此情景,也就放下心来,知道在里头待上几日应该就能出去了。
第260章 二五九 范家人()
这个年代等级观念太过于严重,而且人人都是觉得理所当然——地位高的享受自己的地位带来的一些特权,只觉得再正常不过我是老爷的家丁,老爷是做官,做大官的,我自然就是高人一头。便是朴实如董忠庸,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没想到,到了第二日下午,县老爷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立刻便下令提审这两个杀人凶手。
董忠康二人得了刘三的提点,矢口否认杀人,只说我二人都是将官家丁,最是懂法知法只不过,岂会杀人?是没胆子干犯王法的。当时拿着那刀吓唬人,绝对不敢杀人的,结果那龟公脚下没站稳,自己撞了上来,实在是怪不得别人。
结果那县令大人大发雷霆,直接下令用刑,大板子打下去,血肉横飞。尽管衙役们手上已经留了力气,董忠康二人身板儿也壮实,但是三十板子下去,也是给打的血肉模糊,趴在地上连惨叫的声音都没了。县令大人眼见如此,便勒令把他们押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衙役们刚刚上值,县令便又是下令提审,又是把人一顿好打。这一次,直接是给打的奄奄一息。
董策听完,眼中阴冷之色一闪而过,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轻轻夹了一口糖醋鲤鱼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他其实很少吃鱼,因为觉得鱼肉没味儿,寡淡得很,说白了就是不够香,而且还有股子腥气。但是烤鱼和糖醋鱼,却是他很习惯的,原因也很有意思鱼被这么做出来,就没有鱼味儿了,董策吃的是作料和烹调的味道。
这种吃法,董策大概是不怎么会吃鱼的。
他此时心中已经是怒火勃然,恨不能立时提兵杀进去,把那狗官的脑袋给一刀剁下来。不但有愤怒,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解。
一般来说,官场上讲究的是一个顾忌和圆融,做事都留三分面子,万万不可绝了自己的退路。董策这个副千户是五品官,而阳和县下令是七品官儿当然,文武殊途,这个七品文官定然是瞧不起董策这个五品武官的。只是瞧不起归瞧不起,面子上却还是要过得去,不能太过难看了。
而阳和县这等做法,简直就是在狠狠的打脸。明知道这二人是董策的家丁,却还是如此行事,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我就是要你难看!
一般来说,官场上这般行事之人,很少。
大概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人刚正严明,绝对不容许贪赃枉法之行为在自己的眼前存在,这等人,便是海瑞那等人了。只不过这等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些。第二种则是,此人和董策有很深的矛盾,仇怨极大,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第二种可能性很大,但是董策思前想后,连阳和县令是谁都记不起来,谈何矛盾?
他忽然心中一动:“难不成,此人和苏以墨交好?”
想来想去,这些时日以来,唯一得罪了,且得罪的够狠的文人,也就是苏以墨而已,还能是谁?
董策沉吟片刻:“这阳和县,可是刚严正直,眼中揉不得沙子之人?”
刘三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是那种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这位县尊大人,倒是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什么案子但凡是犯到他的手上,只要给钱就成。而且一旦那人有什么关系,关联到哪位大人,他立刻便是拖着,拖到无事为止。”
董策闻言一怔,既然这县令是这般一个人,那就说明第一种可能是不成立的,只有第二种可能了他和自己有仇怨,而且是深仇大恨。官场上,这等明摆着撕破脸皮的事儿,等闲是干不出来的。
“恕小的直言,您可是得罪了县尊范大人?”刘三观察了一下董策的神色,低声问道。
董策摇摇头:“我连你家县尊是哪位都不知道,和他实在是素未平生。”
“这就奇了怪了。”刘三也是纳罕,这县尊老爷可不是个蠢人,蠢人也不可能在这个上有宣大总督衙门,阳和兵备道衙门等众多婆婆的阳和县中立足这些年而不倒,更是财源广进,大发利市。
董策道:“你把这范县尊的履历来头,可能跟本官说一遍?”
刘三笑道:“这有何不可?许多人都知晓。”
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说起来,范县尊出身虽不是名门高低,官宦人家,却也是地方上的豪族。他出身于介休范家。”
“介休范家?”董策立刻反应过来了:“晋商第一范家?”
“没错儿。”刘三道:“而且还是近宗,据传现任范家家主范永斗范大官人,便是他的堂伯。”
董策点点头,像是范家这种大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绵延十数代甚至是数十代,早就是枝繁叶茂,子孙繁衍不知几千几万,这样庞大的一个大家族中,其父和家主乃是堂兄弟,这当真是最近最嫡系的那等了。
说起来,其实早些年,范永斗这一支,才是范家的支脉,远宗。他们老家在介休,但是早在明朝初年,就迁到了张家口。
晋商若是往上数,大概可以追溯到武瞾之父武士彟,这位日月当空的千古第一女帝,便是出身于山西当时叫河东名门武氏。武氏在当时是河东有名的木材大商人,在李渊父子起兵反隋的过程中,武士彟是最大的赞助商,从财力上进行了全面支持,提供银钱无数。他跟对了人,李氏父子也不是朱元璋那等酷爱杀功臣,非要铲除干净而后快的冷心人,还是很念旧的。大唐立国之后,便是论功行赏了,武士彟官至工部尚书,进封应国公,并陆续任利州、荆州都督。此人由商人转型官员,算是成功的典型了。
太原作为大唐龙兴之地,被定为北京,和当时的东京洛阳是同样的地位,唐朝国力强盛,商业极度繁荣,而由于山西处于和漠北甚至西域沟通交流的必经之路,也是繁荣起来。
宋朝初年太原府成了北汉的国都,这么一个小小的北汉,三万五千二百户人家,硬是抗了大宋十九年。要知道,宋朝初期可不是冗兵冗官冗费,当时那几十万跟着赵匡胤打遍四百军州,南征北战,经验丰富,骁勇果敢,结束了五代十国战乱时代的骄兵悍将们,可是不输给历史上任何一支强军。北汉就像是个又硬又臭的石头,死死的压在宋朝的脑袋上,占据了这片表里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