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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蛮恍然,拖长声音“噢”地一声,随即皱眉,惊讶的望着他:“莫非大哥也认为茗烟说的对,我身为一个寡妇,没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原来那天,听到她这番话的不止茗烟一个人。只是难为他竟然在心里憋了这么些天才来问。
“那么,”高茗欣只觉得呼吸一窒:“短短几天,你怎么就能认定,赫连公子是那个可以带给你幸福的人呢?”
“幸不幸福,时间并不能决定,要看感觉的吧?”纪小蛮很不以为然,就事论事,没想到却误导了高茗欣:“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不见得会幸福,有些人,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生死相随。幸福,也是要靠缘分的。”
哎,可惜,她活了几十年,居然一次属于自己的缘分也没遇到,充分证明了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句话的真理。
但是,老天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呢?
她也好想找个人来疼爱她,尝尝恋爱的滋味。可惜啊,可惜!
高茗欣哑然。
坠儿的意思,似乎是说她对赫连净云一见钟情?
可是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分析,种种迹象表明,赫连家族静极思动,明显希望在这次安南的纷乱政局里脱颖而出,即使不是君临天下独揽大权,分一杯羹的欲望却是司马昭之心。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赫连家的张公子,他的婚姻绝对要拿来做政治上的筹码,怎么可能浪费在一个寡妇身上?
况且,现在安南局势混乱,避之犹恐不及,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这坠儿跟着赫连净云涉入险地,卷进风浪的中心?
“可是,坠儿”高茗欣默然半晌,低声道:“你相信我,赫连公子好像并不是你的良人!”
“良人?”纪小蛮失望之极,霍地站了起来:“那么大哥告诉我,谁才是我的良人?二哥茗堂吗?我一辈子只有守着他,才算是安分守己吗?”
她本以为在这个家里,至少高茗欣是疼她的,爱她,站在她这边的。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他也跟其他人一样,顾忌的事人言可畏,想的是高家的颜面,根本不考虑她的心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茗欣有些狼狈,又有些恼怒。
坠儿怎么可以用二弟来打击他?她难道,一丁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思吗?如果可能,他多想代替茗堂躺在地下,换他来陪伴坠儿走过幸福的一生!
他只是担忧她,并不想束缚她。
“那你是什么意思?”纪小蛮冷笑着反问。
“我,”高茗欣有些气急败坏:“赫连净云不是真心喜欢你,他只是随便玩玩。他到大邺来,有他的目的。”
如果没有错的话,赫连净云此时来大邺,应该是来寻找政治联姻的机会。而能够对赫连家的野心有助益,又是适龄的贵族女子,数来数去,只有恭亲王的爱女:萧雨蓉。
坠儿不懂情事,盲目投入感情,到最后一败涂地地不说,还会落得一身伤。而他,不愿看到这种结果。
“好吧,他不喜欢我,”纪小蛮心中恼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不顾一切地嚷:“但是,我不介意,我喜欢被他骗,你管我?”
现在是怎样,周雅云想限制她的自由,高茗欣却想禁锢她的思想吗?
他又不是赫连净云,怎知他不是真心喜欢她?
是,她的确是有点小好色,好色却有格调!要不然,她怎么没有对那只漂亮得天怒人怒的皮太后动心?
她还没糊涂到发花痴到无知的地步,连真心和假意都分不出来?稀里糊涂的被人玩弄?
她只是觉得赫连净云长的帅,脾气好,人又随和,而且救了她,还刚好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才会多看了他几眼。
呃,好吧,她承认,不止多看了几眼,对那个赫连净云,是很多好感。但是,也仅止而已。至少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情,为什么高家兄妹就已如临大敌,轮番上阵对她又上训责骂,又是批评教育?
高茗欣是谁?是从小到大一直呵护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她最信赖的大哥埃!他怎么可以这么看扁她?
认为无权无势,无才无貌,又没有身家背景的她,注定了没有人喜欢?
呸!这种触霉头的话,她才不要听!
要知道,她可是穿越一族!况且,哑铃如果没有说谎欺骗她的话,她还是那个什么安南的公主。想要找个称心如意夫君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她,纪小蛮绝不会惨兮兮的一辈子窝在高家当个可怜的处女寡妇!
高茗欣瞬间被击垮。默默地凝望着她,漆黑的眼睛,黑的如同窗外夜色,深不可测。
坠儿居然说愿意被骗,不用他管。
他,真的无话可说。
纪小蛮鼓着双颊,双目圆睁,两眼亮晶晶地瞪着他,勿自气势汹汹地咄咄逼人:“我就是喜欢他,怎样,你想怎样?把我赶出高家,杀了我,侵猪笼?嘎,嘎?”
高茗欣忽地掉头,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喂,你别走啊!”纪小蛮突然失去了争吵的对象,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怎样?”
奇怪,她刚刚竟然在跟高茗欣吵架?为了什么吵?她竟然完全不记得了……
第079章 格杀勿论
淡月朦胧,暗香浮动。
氤氲的雾气在宽敞的房间里弥漫开来,重重的帘幕密密地遮住了烛光,在雪白的罗帐上投影出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太后~”刘德贵掀开帘子,迈着细碎轻巧的步子进入浴室,站在明黄色绸缎做成的帷幕外,低声轻唤。
哗啦一声轻响,一双纤白的柔胰自池底伸出,白傲梅破水而出,乌黑的秀发飘散在水面,荡漾开来,似一匹上好的绸缎。
她紧闭着双眸,神色慵懒的浮在温暖的水面上:“有事?”
“太后,”刘德贵躬身:“徐锦程有急事禀报,现在殿外候传。”
白傲梅微蹙眉尖,冷冷地道:“让他等。”
“是~”刘德贵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在劝,躬身退了出去。
“贵公公,怎么样,太后肯见我了?”徐锦程见刘德贵出门,急忙趋前询问。
“再等等吧,”刘德贵叹一口气:“最近事多,太后也心烦,别急,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大邺那边有消息了。”徐锦程左右张望一下,倾身伸出手指比了个七字,压低了声音道:“太后不是一直在等这个吗?我怕晚了,她老人家又该不高兴了。”
“你怎么不早说?得,我再跑一趟。”刘德贵伺候了白傲梅二十几年,最是贴心不过,自然深知她的心病,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转身又进去了。
徐锦程一阵尴尬,想要解释,偏偏刘德贵已经进去了,一口气都在心里,别扭不已。
没多久,刘德贵掀开了帘子出来:“徐大人,太后宣你进去说话。”
徐锦程茫茫的跟在他身后,进到外面,鼻间香气缭绕,耳边衣料摩擦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隐隐约约见到内室人影晃动,心中一荡,忙忙的垂下头收敛心神,轻咳一声:“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白傲梅轻哼一声,展开双臂。
宫女春华取了早准备妥当的刺绣精美的服饰替她一件件穿上,垂头细心地替她系脱丝带。
徐锦程得不到她的回应,也不敢冒然进到内室,神情局促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刘德贵。
刘德贵冲他点了点头,拂尘一扬,似笑非笑的道:“徐大人,请坐。”
徐锦程哪里敢坐,小太监过来奉茶,他接到手里以眼神道了谢,端到唇边啜了一口。
这一切都在无声之中进行,深恐惊到一帘之隔的太后。
春华站在白傲梅的身后,执了一柄半圆透雕双凤白玉梳,修长的十指在她乌黑的秀发间灵巧的穿梭往复,很快的梳了一个百宝如意髻。
白傲梅抬手轻抚云鬓,春华立刻乖巧的执了一柄铜镜站在她的身后,让她可以清晰的从身前的铜镜里瞧到脑后的发式。
“嗯。”白傲梅轻声认可。
春华悄然松了一口气,开始在桌上的妆盒里挑选合适的首饰来搭配,每选中一样,必然停顿一下,看看太后的眼色,没有吭声,便知是满意,继续挑下去。
这样,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一切弄托,太后搭了春华的臂,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笔直走到正中的明黄紫檀椅上坐了。
“参见太后~”徐锦程忙忙放下茶杯,行了参拜大礼。
“说吧,什么事?”白傲梅居高临下,淡淡的问。
“这~”徐锦程瞧了瞧身旁的太监宫女,略略迟疑。
“都下去吧。”白傲梅瞥了一眼左右,把众人屏退,只余春华和贵公公两人:“现在,可以说了。”
“微臣收到大邺的飞鸽传书,郝连家失踪半年的净云长公子在大邺出现了。”徐锦程神色略略带点自豪,却又故作平淡。
“是吗?”白傲梅毫不客气的斥责:“这事哀家三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徐卿家,你的消息未免太滞后与人了!回头跟神机营的喻统领好好学学,看他是怎么办事的?”
“是~”徐锦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骄傲之色尽敛,诚惶诚恐的道:“可是就在几天前,郝连净云救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并且把她带进了位于镜湖旁边的庄园里。”
“说下去。”白傲梅眉心一跳,面上不露声色。
“根据调查,此女原来是大邺镇北将军府上的二儿媳,是个寡妇。”徐锦程补充道。
“徐卿家,”白傲梅冷冷地瞅着他,声音不高,却很冷,冷得让人发颤:“哀家给你这么多银两,配了那么多人手,就为了要你查郝连公子与谁私通这种小事?”
“为臣不敢。”徐锦程不敢再卖关子了,忙忙的一口说道:“高家的这个二儿媳名叫坠儿,据查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买来冲喜,成亲的当晚就成了寡妇,一直在高家长大,今年刚好十六岁。”
“买来的?”白傲梅微微动容。
“是。”徐锦程点头。
“然后呢?”
“不过,后来属下又查得郝连公子近段时间与大邺的王孙公子们其中包括恭亲王之女,萧语蓉郡主。他与他们来往密切,频频交往。所以,不能确定他的目的是否以坠儿为跳板,从而结实萧郡主,以达联姻之目的,还是直接想获得坠儿姑娘的好感?”
“不清楚你回来做什么?”白傲梅敛容。
“属下为了查明坠儿的身份,”徐锦程说着不禁又有了些兴奋之情:“派了人去跟踪,结果发现她的身边有高手在暗中保护。而那人身份神秘,行踪诡异,身手更是深不可测。”
白傲梅冷叱:“所以你就空手而回了?”
“不是,”徐锦程滴汗:“着人潜入高府,在坠儿姑娘的房内放了碧丝缔,不知道不谙武功的她为何能逃脱,安然无恙?现在已经打草惊蛇,隐藏在其身后的高手,必然有了防范,再下手怕是要另找机会了。”
“那么,徐卿家此次闯宫,想要告诉哀家什么?”白傲梅神情冷傲,微带不耐。
“虽无实据,但综合种种消息推断,臣以为高家的二儿媳,坠儿应该就是当年从柔福宫里逃走,被林统领冒死带出安南不知所踪的无忧公主。”徐锦程躬身作答:“兹事体大,臣不敢隐瞒,所以才连夜进宫,请示太后,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白傲梅冷笑着反诘:“这还用哀家教你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人,不论她是不是无忧,格杀勿论。”
“是。”徐锦程呼吸一窒,不敢再吭一声。
“下去吧。”白傲梅沉声吩咐。
“是。”徐锦程躬身惶恐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满室沉寂,只余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德贵。”白傲梅忽的招手示意他过来。
“娘娘~”刘德贵把手中拂尘搁到几案上,轻步移过来,伸手按上她的双肩,慢慢的有节奏的按揉起来。
“这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