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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判断?”谢怀恩笑起来,神色傲岸:“既然如此,何必委托我调查赫连净云?”
傅致轩语塞,不自在地摸摸头发闪到一旁。
萧轻尘轻咳一声,上前一步:“怀恩,这是两码事。”
韩德昆沉不住气,冷声道:“你当我们是兄弟,这个忙就帮,不然的话,咱们也不强求。”
不就是调查一个人?真要查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比他迟上那么几天而已,有什么区别?
谢怀恩笃定地回望着韩德昆,目光闪动,然后笑了:“兄弟?当你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天南海北干着所谓的劫富济贫的勾当,乐此不疲地扮演着飘大侠的角色欺瞒世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们的兄弟?”
话说到这份上,那三只真正地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了。
“怎样,没话说了?”谢怀恩悠然一笑,缓缓的踱开。
“怀恩~”萧轻尘顿了顿,拔腿追了上去:“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
“只是不知要如何开口?”谢怀恩挑眉,截断他的话。
萧轻尘苦笑,头一次失去从容与优雅,变得无措,解释得七零八落:“呃,在你来大邺之前,我们就已经……已经存在了。”
傅致轩皱起一张脸,显得憨态十足:“怀恩,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是吗?”谢怀恩憋笑,黑色的瞳仁里亮亮的光芒一闪一闪。
“是真的!”韩德昆兀自未觉,点头如捣蒜,生恐他不信,索性竹筒倒豆,争取坦白从宽:“原本只是三人结伴郊游,结果致轩路见不平,我们三人轮流出手,对一奸邪佞小之人略施薄惩,戏耍了他一番之后,因一时好玩,留下了一个飘无痕的名字,谁想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所以,你们一合计,索性把飘无痕的名头善加利用,订下攻守同盟?”谢怀恩抽丝剥茧,轻易地导出结论。
“呃,虽不中亦不远。”傅致轩摸鼻承认。
水至清则无鱼,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结党营私……这些弊病不论哪朝哪代都无可避免地存在着。
碍于父辈叔伯的情面,那些欺压弱小的事情,明里他们无法出手相助,但暗地里却可以用另外一种身份除暴安良,伸张正义。
而每做一件善事,当事者对他们的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更让他们感受到了主宰他人命运,手握公理正义的神圣感和使命感。
于是,不知不觉中,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之做,慢慢演变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持续地保持了下来。
四年来,形影不离,到处奔波,共同的秘密与责任,更让三个人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每当其中一个人被人怀疑时,其他两人就会在别处制造几起新闻,替他遮掩,为他洗清嫌疑。
于是,四年下来,飘无痕一直披着神秘的外衣,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安全地存在着,不断地壮大着,名声越来越响,身份越来越诡异。因为谁也不曾想到,飘无痕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的组合。
“为什么是飘无痕?”谢怀恩笑眯眯地来回扫视三人。
“一剑飘红,无坚不摧,踏雪无痕。”萧轻尘尴尬一笑,报出三招。
“原来如此~”谢怀恩了然。
这三人中傅致轩剑术最高,一剑飘红是他的绝招;韩德昆的大力金刚掌颇有几分火候,无坚不摧虽言过其实,却也相得益彰;萧轻尘轻功过人,踏雪无痕正是他的写照。
第066章 捋错了虎须
“怀恩,”韩德昆的眼中有困惑:“你什么时候发现飘无痕是我们三个?”
“你凭什么断定是我们三个?”傅致轩好奇得快死掉,抢着发问。
他一直知道谢怀恩身世诡秘,他的身后,更有着极庞大,极神秘的力量在支持着他。
所以,他能发现三人的秘密,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甚至很多时候都在猜想,谢怀恩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睡在一个院子里的其他三人,有着这样一个惊人的秘密?
现在,藏了四年的秘密终于被他揭穿,他虽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的释然——就好像一个锦衣夜行了四年的人,终于在大白天逛了一回街。
只不过,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吧?
四年来他们早已掌握了诀窍,轮流出动,相互策应,身份一直掩饰得想当好。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怀恩露出洁白的牙齿,倏然一笑:“说实话……”他顿住,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韩德昆脸上。
“是我?”韩德昆被他盯得发毛,指着自己的脸,心虚地垂下头。
呃,他就知道自己的脾气,迟早会惹来麻烦。
谢怀恩微笑,慢腾腾地答了一句极欠扁的话:“我没看出来。”
只是,他今晚见到赫连净云,反映太过激烈了一些,他觉得可疑,但也仅此而已。若是他们沉住气,一口咬定不知,他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嘎?”韩德昆猛地抬头。
“你诈我们?”傅致轩心有不甘。
“我只是有些怀疑,”谢怀恩笑得神情气爽:“所以用话挤兑你们,试探一下,谁想到你们做贼心虚,立刻就招了。”
所以说,一个人平时的形象是很重要的。看吧,他随便说一句话,没有人敢质疑,多具有威慑力?
“呀,你!”韩德昆差点气炸。
萧轻尘笑得洒脱:“是我们先心虚了,不怪怀恩。”
谢怀恩微笑着更正:“为了一个假飘无痕,你们心浮气躁,先乱了阵脚,才会被我乘虚而入,诱出实情。”
当然,现在想想,除了今晚的异常,破绽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近一年来,飘无痕每次作案,都会选在北山放假的时间,地点也不再远离京城。这就证明,飘无痕的活动范围因某种原因被限制了。
另外,每次有人议论飘无痕,这三只的情绪都会兴奋过头,时不时的交换几个诡异的眼神,偶尔还会驳斥几个太过荒谬的传闻;当然,做为俺男人,他们对于此类八卦的消息未免太过热衷,也是一个疑点……诸如此类,种种小事,点点滴滴,他虽不在意,也不关心,却并不代表他没看到。
只是对飘无痕,他一直兴趣缺缺,所以从未想去深入了解,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才顺便揭开这个谜底。
“对,都怪那个赫连净云,没事干嘛冒充飘无痕?”傅致轩把气撒到赫连身上,对他极度不屑。
“他到也没有正面承认。”萧轻尘又恢复他的圆滑,好风度地替赫连净云辩解:“一直是高小姐在一厢情愿地认定。”
当然,还要加上坠儿地从旁推波助澜。
细想一想,坠儿的态度很奇怪,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胸有成竹的样子。
相对赫连净云的动机,他更想了解的是坠儿的想法。
坠儿会不会像时下大多数女人一样迷恋,崇拜着飘无痕呢?
可就算是这样,又怎样呢?坠儿并不是个丫环,而是高家的二儿媳。
想到这个事实,他不自觉地黯淡了眸色……
“可是,他也没有否认!”傅致轩最恨这一点,尤其是想到高茗烟绕在他身上的崇拜与爱慕的眼光,越发心存懊恼。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日在宁心泉旁,他就应该坦然直承自己就是飘无痕,呃,之一。
总好过现在瞧着别人打着自己的旗号泡自己喜欢的女人~
“所以,你一定要查清他的底细。”兜了一个大圈,韩德昆终于把话题又绕回了原点。
谢怀恩慢吞吞地答:“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个赫连净云大有来头。”
赫连家大业大,要查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逃不出他的手心。
反倒是坠儿,她的身世成谜,从赫连净云对她的态度和那日偶尔听到的林俭的只言片语来推断,只怕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主。
无事不登三宝殿,赫连净云千里迢迢从安南跑到大邺,绝不会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哦?”
“你早就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只是略有所闻。”谢怀恩语多保留。
事实上,对于安南,大邺,太仓,龙安四国,上到名门望着,下至江湖上复杂繁多的派系;上至皇家秘梓,下到江湖传说……种种,影都都有足够详细的资料,并且派有专人监管,以便及时补充调整,以随时掌握各国动态。
那三只精神一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说来听听?”
“事实上,赫连家族在安南很有名,是三大世家之一。”
“他是安南人?”傅致轩吸一口凉气。
过分了吧?一个异乡人居然也敢跑来冒充飘无痕?就不怕被人揭穿骗局后落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客死异乡的悲惨结局?
“别吵!”韩德昆大喝一声:“听怀恩说下去。”
“赫连家族掌控了安南近一半以上的财产,拥有安南最大最肥美的牧场和最丰富的铁矿山,安南绝大部分军马及兵器都是由赫连家族提供。”
“出产清河马的昭苏牧场?”萧轻尘失声低嚷。
“是,”谢怀恩点头:“大邺近年也有向他们购买马匹,恭亲王掌兵部,这种事情你确实应该比较清楚。”
“安南?”傅致轩忍不住插言:“听说那边形势混乱,朝中大臣分成两大派系,局势一触即发。赫连家族既然在安南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这种时候跑出来,岂非不智之举?”
“没那么严重吧?”韩德昆倒不以为然:“他又非皇族,出来游玩,还能天塌了不成?”
谢怀恩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说下去:“安南动乱由来已久,十七年前,安南皇室就发生过一次内乱,当时的诚王凤九屑手刃皇兄,称帝登基,朝中大臣不服者众。只是凤九屑手腕强硬,杀鸡儆猴,加上此人执政还算清明,安南百姓过了十几年的太平日子。去年凤九屑病逝,新帝年幼,大权旁落,太后执政,外戚干权,老臣子们旧恨新仇一齐爆发,推翻新帝,另立明君的呼声日高。”
“这跟赫连净云有什么关系?”韩德昆不解。
“就算赫连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人,朝中大事哪有他们置喙的余地?”傅致轩疑惑。
“问题就在这里,”谢怀恩露了个赞许的微笑:“赫连家世袭王位,从安南建国之初至今,历经五代君主,不但在民众中威望极高,大臣里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么说,赫连家不但有钱,有名望,更有权力?”傅致轩啧啧连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别说另立明君,就算是赫连家想要称帝也并不难啊。”
“赫连家祖有遗训,虽世袭王位,却是个虚衔,不领俸禄,更不得入朝为官。”谢怀恩笑着补充。
“也就是说,赫连家虽有威望,却没有实权?”傅致轩听出重点:“那有什么搞头?”
“赫连先人,实乃睿智啊~”萧轻尘却是颇为感慨:“自古以为为臣子的功高震主,才高招忌。赫连家能在安南如此风雨飘摇的政治局势里屹立不倒,长盛不衰恐怕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这条祖训。”
“既然赫连家不准干政,”韩德昆心直口快:“赫连公子跑到大邺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卖马的?”
“哈哈哈~”这三人听了,忍俊不禁,喷笑出来。
“再不然,”韩德昆被他们笑得恼了:“他想在咱们大邺给他们安南找一个明君,然后扶持他当上新君?”
“哈哈哈~”傅致轩听了越发狂笑,拍退抚掌前仰后合,最后扶着萧轻尘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调侃道:“要不,你去讨好这个赫连公子,让他扶助你去登基得了?咱们也都捞个开国功臣当当?”
韩德昆大窘,狠狠推了他一把:“滚一边去!”
萧轻尘忍俊不禁,哧地笑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怀恩听了韩德昆这一番话,心中一动,只觉一根藏在暗处的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