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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苏夕颜出门,屋中安静了下来。静得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明明习惯了黑暗,习惯了一个人,为什么还是感到煎熬?
苏夕颜解了耳朵上的耳坠,跟村民换了一些米粮调料。又褪了手腕间的镯子,用镯子三文不值两文地换了刚打来的一只野兔子。
她跟猎户约定,明日如果能打到野鸡之类就送到他们住的地方。
忙完这些事情后,苏夕颜找来了村子里唯一懂些医术的老人。
他给六王爷摸了半天脉,颤颤悠悠地说道:“小娘子不用担心,你家这口子是练过的,只要喝些草药汤就能退烧。”
苏夕颜松了一口气,但身上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能给他当医药费了。
犹豫了一会,苏夕颜解下了腰间的锦囊,锦囊之中有几颗过年时吃到的金豆子。郡主为她编成了络子,她怕将络子会弄坏就一直放在锦囊中随身带着。
穿了金豆子的络子倒出来之后,苏夕颜就送到了老人的面前。
郡主留给她的东西不多,如果不是身上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用,她也不会拿出这条络子。苏夕颜是活一世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老人看了一眼神色惊愕,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金子。他立马摇头让苏夕颜收了回去,“村里有人生病,都是我看的。给人看病是应该的,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我那的草药所剩也不多,都是去年入冬之前晒干屯着的,恐怕只够你家口子喝一顿。”
听到这句话,苏夕颜脸上露出自己难以察觉的紧张,“那要去哪买?”
老者摇头,“哪用去买,都是山上挖来的!明日我告诉你是哪两种草药,你去山上找就行”
是了,树林里草药多,紫珠草都有。苏夕颜松了一口气。
她跟猎户买了一只野兔,却不会烹调,为了避免浪费食材。只能用草绳扣着放在厨房的角落里,等哪日六王爷身体恢复了,由他下厨去做。
折腾了半天,苏夕颜终于生起了灶台里面的火。幸好有前世住在青鸾王府偏院里面的经历,苏雨嫣掉了孩子之后,她在青鸾王府中受尽了冷眼,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粗活。
在大锅里面先铺了一层薄薄的绿豆,等绿豆滚熟了之后在放入粟米。
三间屋子是连通的,躺在床榻上的六王爷支起身子透过两扇窗户望着她。
苏夕颜淘米下锅的动作并不娴熟,却十分的认真。她的耳边有碎发滑落,脸上细碎的汗毛都像是被灶中的火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六王爷望着就像是出了神,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宁静。
苏夕颜用洗净的粗陶碗盛了粥端到了六王爷的面前,问道:“你能自己吃吗?如果没有抬手的力气,我喂你。”
她也发热过,知道发热时的滋味很不好受。
六王爷笑着弯起唇角,“我想你喂我。”他还没有那么娇弱,抬手的力气当然是有的,不过他想小东西亲近他。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这人答得还真是干脆。
苏夕颜也顺着他,人病着的时候娇气一点也可以理解。
她将小勺中的热粥吹凉之后送到六王爷的唇边,很是耐心。六王爷望着粗陶间她白皙葱玉般的手指,从她手中接过了陶碗,“我已经吃饱了,轮到我来喂你了。”
苏夕颜早就饿得有些发晕了,但一直强撑着照顾他。
“锅里还有,再说我不用你喂。”他这样笑眯眯的眼神,让她脸红又不自在。她才不是他掌心里喂食的小动物。
不去等六王爷的反应,苏夕颜就跑回了小厨房里。发现他支着身子望着自己,苏夕颜赶紧将纸窗关了起来。
粥汤很清淡,好在里面有清香的绿豆。苏夕颜吃过绿豆清粥之后,就用灶台里面没有熄的火为六王爷熬起了老者送来的干草药。
让六王爷喝完退热的药已经到了半夜,外面虫鸣唧唧。苏夕颜想到了染辰哥哥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下落,估计要担心坏了。也不知央家有没有得知她下落不明的事情
将紫珠草捣碎成汁液,苏夕颜半蹲在六王爷的面前又给他换了一回药。他是练武之人,应该能很快好起来吧?
一直闲着没事的男人见她胡思乱想,就勾起了她的下巴,极是认真地跟她说:“以后不许再在外人面前笑了。”
苏夕颜手指不停给他系上布带,灵动的小脸上一派莫名之色,“我我连笑都不能了?”
“笨丫头,你笑起来太好看,我怕你给我引来一堆烂桃花。”
这人苏夕颜不知自己该羞还是该气。
虽然有两间屋子,但真正能用的床榻只有一张。地上满是灰烬,打地铺是不可能的。柜子里的被褥,太长时间没有用过,需要重新洗了晒干。
这一晚只能将就。
苏夕颜犹豫了一会,就脱了鞋袜登上了床榻睡在了六王爷的身边。
好在八月的天气,不盖被褥也不会太冷。
但在半夜,安静的村子里面下起了雷雨,惊雷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在头顶上。苏夕颜不怕雷的,但屋中没有一点光。
往日她睡在画心堂的时候,隔间外总会留一盏小灯方便丫鬟们起夜伺候。她又胡思乱想起猎户说得话,心底对鬼神总还有一些畏惧。
不知六王爷是一直没有睡着,还是睡得轻浅,一下子就感觉到她身子的紧绷。
他什么都没有说,把苏夕颜抱入了怀中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上。
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头顶,她的面颊,直到怀中人慢慢软下身子,“别怕,有我在”
苏夕颜微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一直有他在。他总能在自己遇见危险的时候出现,将她挡在身后,抱在怀中,替她承受一切。
这一夜她睡在六王爷的怀中,睡得很沉稳,一夜都没有再做过噩梦。
木窗外映入日光,苏夕颜醒来做得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六王爷的额头。不复昨日的滚烫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饶过身边的人,想要去山林里再挖一些草药。六王爷背后和腿上的伤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她要多采一些疗伤的药材回来。
苏夕颜刚穿上鞋袜,六王爷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她的背影道:“你要去哪?”
“去山林里再找些草药,你身上伤了那么多处,多喝些药才能痊愈。”
“我陪你一起去!”说着六王爷就坐起身子。
“不行!”苏夕颜慌忙在他身边坐下,“你腿上受得伤很重,昨晚为你换药的时候就发现伤口又裂开了。你若一直陪着我东奔西跑,身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如果你不能好起来,我们就只能一直留在这里”
她为六王爷考虑的同时,也在为自己考虑。
这个村庄极是隐蔽,染辰哥哥就算将树林翻一个遍,也不可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六王爷抬起深邃的凤眸,望着她,“这儿景色宜人,民风质朴,多住一阵子又何妨?”
苏夕颜也认同他的话,村庄不比皇都、江南的繁华。但这儿宁静,没有勾心斗角,能够自给自足。
但是这样的生活不属于他们,他们迟早都要恢复各自的身份。而且所有的人都在找他们的下落。
苏夕颜从床榻边站起,“王爷,我们该回去所以还请您养好身子。”
听出她语气中的隐怒疏离,六王爷偏过了面容,望着窗外的景色,眸光微沉,静若止水。
“就算本王想养好身子,身上的伤一时半会也没法痊愈。你想离开这里,也要等本王好起来才行。”
言外之意,他们要在这住上一年半载?
苏夕颜听着他淡漠的话,陡然气恼了起来,“六王爷你就没有为别人考虑过吗?”
这一刻她也是被气恼冲昏了头,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是六王爷不顾一切地救了她,他满身的伤也是因为自己。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些伤人
他的腿伤没好,走路都不方便怎能逼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六王爷勾了勾唇角,转过眸光极冷地看了苏夕颜一眼,“本王该为谁考虑?为你,还是为央染辰?你着急离开这里,不就是为了见他?”
这一眼眸光藏了寒冷的冰刺,像是直刺在苏夕颜的心底,竟疼得有些难以喘息。苏夕颜抿了抿唇角,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拿起竹篮就离开了屋子。
六王爷望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握紧床框,似要捏碎。
苏夕颜拿着竹篮离开土屋之后就去了村中略懂医术的老人那里,老人一边吸着旱烟,一边拿了几种草药给她看。
有几种是能退烧的,还有几种是能外敷愈合伤口的。
苏夕颜记下之后,出了老人的草屋就遇上了同村的婶子。她是东边村头另一个猎户的内人,野兔子和粟米就是从他们家换来的。
“小娘子,你来看病呀?”村子里的人淳朴,也自来熟。昨日才见过一面,今日就与苏夕颜打起了招呼。
苏夕颜看见她的手腕上戴着自己翡翠的镯子,碧绿的玉色与黝黑的肤色并不相称。
她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轻轻一笑,“是六爷跌伤了腿还没有好,我想去山上挖些草药。”
“山上是有野狼的,他舍得让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个人过去?”赵婶子眼睛瞪得极大,像是在嫌她的男人没用。
赵婶的语气让苏夕颜极不舒服,六王爷能文能武,比一般的男人有用多了。
苏夕颜忍着心头奇异的不痛快,说道:“他的腿是因我跌伤的,我照顾他也是应该。而且天黑之前,野狼不会出来,没有什么危险。”
赵婶子笑了起来,“小娘子你倒是善良,你家那位跌得严重吗?还能不能走路?我家那口子在山中打猎,时常也会跌了摔着,家里正好有至跌打的药膏。”
“多谢婶子好意,他的腿是被木枝划伤的,跌倒药膏用不上。”苏夕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她采完药之后还要回去照顾六王爷。虽然厨房灶台上还有一些稀粥剩下,但厨房与卧室隔了一间屋子,他走过去或许会牵扯到伤口。
苏夕颜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将六王爷放在了心尖尖的位置上。不管做什么,投一件事都是在为他考虑。
赵婶子一个劲地劝着,“你身上的衣衫都破了,我家中还有几匹葛布,你拿回去给自己还有你那口子做一身衣衫也是好的。你瞧我家就在村子东头,一来一去也耽误不了你刻把钟。”
苏夕颜想到六王爷破碎的白衣,犹豫了一会,在赵婶子殷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猎户住的房子比其他种地的人要住得好些,赵婶子家住得也是土砌的平房。
苏夕颜没想到赵婶子的屋子里还有其他男眷在,坐在马扎上的并不是赵家又黑又壮的猎户,而是一个二十出头流里流气的青年。
苏夕颜捏紧手中的竹篮就想退出去,她还未出阁见陌生男眷都要戴帷帽或是面纱。帷帽面纱放在马车里,根本没有带出来。苏夕颜只能偏过面容,但还是能感受到屋中男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
周家老二昨天就听村子里的人说,村外来了两个人,其中的小娘子年纪不大,长得如同春花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