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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额娘是做什么的?”康熙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颤起了一下。顾问行低眉敛首立伺一旁,一言不发。
“算了,她吃她的斋念她的佛吧”康熙无力的说,停了一会又说“除了太后禁止别人去打扰她,你多分过去几个机灵的太监宫女”
“奴才记得了”顾问行躬身相应“皇上,您歇会儿吧。昨晚就没怎么合眼”
康熙不答话,只是头枕在椅背上,将右手盖在眼睛上,顾问行看了一眼,悄不声的退了下去
清韵完全清醒是在掌灯的时候,凝露坐在马扎上守着,手里端着滚烫的药等着温了再喂给她喝。
“凝露”清韵叫了一声,很是虚弱。连动一下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
“格格”凝露惊喜的看着清韵把药碗放到了一边,起身相问“您哪里不舒服?我叫太医来”
“不用”清韵闭着眼睛说,停顿一会才又说“我渴了”
凝露拿了温水给她喝,将人安置靠在了床头上,“厨房煨着粥,您进一些在吃药?”凝露看着她点头才起身出去。
吃了小半碗粥清韵住了口,摇摇头“没味道”。随后喝了药躺下又问“是不是变天了?膝盖阴疼的厉害”
“没变天,是您腿疾犯了”凝露指使着小宫女在屋里床头床脚各方一个炭火盆,回答着。
顾问行挑了下烛花,低声说“皇上,三格格醒了。”
“醒了?”康熙扔下笔,手扶着桌沿要起来,刚刚欠身便又坐牢,问“怎样?”
“说是喝了半碗白粥,便说没味道,吃了药又睡下了。”
康熙点点头看着烛光下折子上的字,是直隶总督要求减免赋税的折子,看了半天愣是连一个都未曾看进眼中。
夜里的时候真是如清韵所问一样,变了天,下起了雨。凝露一直守着,一听外面下雨忙悄声的让值夜的小太监又添了炭火盆子。五月的天气热的不行,守着三个炭火盆凝露的衣衫被汗水浸湿,床上的清韵倒是没什么,盖着被子,眉头皱的很紧,睡得并不是很好。
清韵这一场病拖拖拉拉的小半个月,知道六月初才好起来。彼时皇帝正准备着木兰秋祢,六月初五便要起驾。半个月来竟是未曾来过绛雪轩一次,只是药材补品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人倒像是在避着清韵一样
康熙也着实在躲避她,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清韵让人去打听了孔尚任所写的《桃花扇》。她记得是康熙三十八年写成的,晚上的时候内侍便拿来了孔尚任的手稿。
她前世并未看过此书,喜欢此书的是那个人,兴致来的时候便讲一些给她听。她说他喜欢那个白髯飘飘、神采奕奕的民间老艺人…柳敬亭。
凝露不理解她为什么捧着这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虽然说那爱情故事着实感人。清韵看着窗外笑笑说“《桃花扇》一剧,皆南朝新事,父老犹有存者,场上歌舞,局外指点,知三百年之基业,隳于何人?败于何事?消于何年?歇于何也?不独令观者感慨涕零,亦可惩创人心,为末世之一救矣”
第20章 禁锢
六月初五康熙奉仁宪太后于木兰围场避暑,众阿哥随扈。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留京总理事务。
一身雪白凌稠衣裙的清韵坐在绛雪轩校园内的摇椅上,身侧的小几上放着冰碗子。那冰已经化了一半儿,翠绿的玉碗壁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是美丽姑娘脸庞上的汗珠子,美得晶莹剔透。
清韵一手拿着书在看,五指纤细,指甲莹白透粉,略微有些长。凝露坐在马扎上打络子,紫色的五福络子,快要编完了,她看了眼聚精会神看书的清韵。闹不明白自己这位格格怎么就能把这本《桃花扇》看了这么多遍还不厌。
“格格,整日的看书您不烦闷吗?”
清韵放下书看她,不言语,手拿着书放在摇椅扶手上长发垂着,偶尔风吹过扬起几根发丝。
“出去走走吧格格”凝露把络子最后的收尾弄好“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看看去”
“想来现在荷花,栀子,都开得正盛,看看也好”清韵放下书站起身。凝露拿起一边椅背上搭着的夏用薄披风给她披好才随着她往外走。
此刻御花园里百花争妍,什么紫薇、 夹竹桃 凤仙花美人蕉 、 蛇目菊、 百合花木槿花 百合花一串红 、六月雪、 美人蕉都开得正盛,清韵看着这姹紫嫣红的一片,突然想起了那段戏词,禁不住的吟出声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的声音很轻,如风似烟一般,不待人细听便已随风而去。凝露没听见她说些什么,可是看那情形却是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那些糟心的事儿来。 “格格,那边茉莉开的正盛,您看看吗?”
清韵点点头随她往左前方走,茉莉开的确实艳丽无比“茉莉,茉莉,莫离”清韵蹲下身子抚摸着那洁白的花瓣,口中喃喃的念着“茉莉,莫离,莫黎”莫黎是她前生的名字,那人最爱的便是像抱着孩童一样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一声声的呼唤“莫黎,黎黎,小宝贝”。父母未曾出事前他也曾这样抱着小小的她在怀里宠溺的呼唤,彼时她以为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叔叔,不曾想竟是杀害父母的仇人。要报复,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甚至可以叫她背弃伦常天理,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他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却放任她接近,陪她演戏;她一步步沦陷最后满腔怨恨爱念都化在了两人相容的殷红血液里“叔叔,你爱过黎黎吗?”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一朵茉莉花便离开了枝头,扭曲在她的手心里。
七月初康熙圣驾一行回宫,顾问行送来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格格,这是皇上亲自为您抓来的,陪您解闷”顾问行把装着狐狸的小笼子递给凝露“您若是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谙达慢走”清韵看着顾问行出去,才转头看着那小东西,趴在笼子里,一双眼睛看着清韵,顶是灵动,却带着可怜巴巴的姿态。
“你也和我一样被困在笼子里了是吗?”清韵轻声问,伸手要去摸摸,却被凝露拦下。
“格格,仔细这小畜生伤了您”
清韵笑笑,摸摸自己右手指尖“大概是十年前或是更早,我记不大清楚了。也是木兰秋祢,他给我抓了一只小狐狸,和这个差不多”清韵看了一眼那小东西又摇摇头“比这个还要小一些才对。我也是这么拿手指逗着玩儿,那小东西倒是快,‘嗖’的一下子就咬了我的手,真真的咬在皮肉里。他一看便急了,掰着狐狸的嘴巴从我手上拿下来就摔在了地上,那个便死了”
凝露看着她的侧脸,美,很美很尊贵的女子,却是心底那么苦
七月二十五日,章佳氏殡天。
“格格,章佳氏娘娘殡了”凝露从外间听小太监说了此事便进里屋来对盘腿坐在榻上的清韵说。
闭目养神的清韵一听,眼睛立马睁开看着凝露“今天是七月二十五?”
凝露点点头,便见她下了榻穿平底绣鞋,边穿边问“胤祥呢?小十三在哪?”
“十三阿哥应该是在储秀宫那”凝露拿披风给她披好陪着出去。清韵走的,她记得她出嫁时老四拉着十三的手站在一边,一只手捂着十三的嘴巴不让他哭出声音来。十三就拿一双泪涟涟的眼睛看她,眼里尽是舍不得。
储秀宫内一片哀号之声,清韵不理会给她请安的人,径直往内殿里走,到了里面才看到胤祥。十三岁的半大孩子跪在床前的鞋榻上,弓着身子趴在床边,手里拉着章佳氏的手,肩膀一耸一耸的,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清韵上前几步站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小十三”
清韵看着胤祥那双泪眼迷蒙的眼睛心底一痛,那双眼像极了自己的,看着它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无边无尽的绝望痛苦之中。
“三姐”胤祥叫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到衣襟上。
清韵半跪在他旁边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打着他后背,像个慈祥的母亲。“哭吧,哭吧”
“三姐,额娘没了,不要十三了”胤祥搂着清韵的腰说,搂得紧,嘞的清韵微微有些疼。
“还有你皇阿玛,还有三姐,还有你四哥”清韵抬头看看站在一旁面色清冷的胤禛说“你四哥会照顾你,护你周全的”
清韵看的出来,现在这两人的关系绝没有后世历史中所描述亦或是自己认知中的好。自八年前自己的无力回天她便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自己熟知的历史轨迹。可如今她又不明白到底是历史促成了她的如此作为,还是她的如此作为促成了后世的历史,可她只能如此做。
清韵将十三的手放在走过来的胤禛的手里,轻声道“自此之后,你们两兄弟相互扶持着吧”
胤禛和胤祥点头,一个泪眼迷蒙,一个目光坚毅。胤禛直到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几十年后才深知,他最敬爱的姐姐将一个之于他重要之极的人就这样牵引至他的生命之中。
闰七月初二帝诏谕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其谥为敏妃。”
八月夏末,清韵在绛雪轩内将摘下的茉莉放在盐水里洗,洗了两遍后放入一旁的石瓮里,用药杵一点点碾成泥,准备着晚膳时做成糕点顺道给仁宪太后呈上一点儿。
“三姐”
听着声音清韵抬头看去,只见胤祉慌乱的走进来,早顾不得他那套儒家学者的庄重形象。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小心让人看见编排你”清韵把手里的家伙事儿递给凝露涮了涮手问。
“三姐救我”胤祉不理会清韵的问话,到她跟前开口说。
她皱着眉头看看身边好几个宫女拉着胤祉往屋里走“进去再说”
清韵手里端着茶碗子皱眉看胤祉,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顺天科考出现了舞弊现象,考题漏了出去。康熙震怒,命彻查,拿下了好几名官员,而这试题也是胤祉无意中中了套透露出去的,若不是此次事情败露他还不知道他犯了如此大错。
“皇上说什么了?”清韵转动着盖碗上的盖子低头问。
“皇阿玛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些官员受审时一说,弟弟我便”
“你啊,读你那圣贤书读的傻了些,以后切记万万不可大意”清韵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在胤祉开口前说“回去把头发剃一剃”
“三姐,现在是敏妃娘娘的孝欺”胤禛摸摸毛茸茸的前脑勺迷惑地说
“书呆子”清韵叹息一声“这舞弊科场的事虽说你是无意为之,可还是要罚,罚给大臣看,罚给天下人看。如今你孝期剃发也是罚,二者只能罚其一,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八月二十七,康熙下口谕。敏妃之丧未百曰,允祉剃发,坐降贝勒。王府长史以下谴黜有差。
顾问行端着时令葡萄,大枣往绛雪轩走,进了宫门也不用人通报便直奔正房大厅,清韵歪在榻上半睡半醒建看见他笑了笑。
“谙达怎么有空来?”坐起来拉拉身上盖着的毯子说
“皇上让奴才送些时令的鲜果,这葡萄是现摘的,可好吃,皇上惦记着格格,让奴才先送过来。”顾问行把装着果子的竹篮放在桌上笑着回答。
清韵看了一眼,想起自己从病好之后的三个多月中一次未曾见过康熙,就是敏妃殡天时他下旨免了自己殿前跪哭也是借的别人之口。
“皇上很忙吗?”
顾问行躬着身子捶头听她如此问,也知道各中深意“国事繁重,皇上忙”
“烦请谙达状告皇上一声,就说清韵该会巴林了”
顾问行心底暗叹这差事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