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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喝止,七月胸前的血已溅到她的手上。温热粘稠,像煮沸的牛乳。
她蓦地陷入无边黑暗,眼前一片模糊,重叠在一起的黑色斑点使她看不清身外的事物。但手上的温热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流火,她真的对七月下手了。
她听见七月逐渐变低的话语:“宛姐姐一定觉得,七月很傻吧。七月……不傻的。”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乎说话的人只剩下唯一的一口气了:“七月一直没敢说,七月爱姐姐……不是疼爱,是……爱慕的爱。七月也想像苏大人一样,喊姐姐一声……一声……一声兔兔。”
声息寂灭,七月的声音消失在天地间。庭院外,喜鹊立于菩提枝头,叫得欢快。
她恨自己没在此时晕过去。
□□的疼痛累积到了极点,木流火的娃娃音如魔音穿耳,“你心里应当有数了吧,这场赌注,是我胜了。苏景如今在北郊为我找治病的津极草,抛下了临产的你与你腹中孩儿。我装一装病他就心急成这般模样,可你呢,你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他并未将你放在心上。”
她陷在黑暗中,目光呆滞,下意识去反驳:“你胡说,他是去北郊接缇王了,我不要听你胡咧咧。”
“我胡咧咧?”流火冷哼一声:“缇王半月前已回到王城,你一直不曾出过苏府大门,大概还不知道吧?若苏景此行当真是为了接回缇王,缇王回城那日苏景便会跟着回来。你当真以为苏景还如从前一般,时刻挂念你是否安好吗?”
“男人总是多情的,旧爱哪抵新欢好。他拥着我在月下饮酒欢笑时,可从来没提过你呢。他同我说过的,等过些时日,他见到女帝,会亲自向女帝讨一道诏书,风风光光的将我娶回苏府。我会是他唯一的夫人……”
她渐渐听不清流火在说甚么,她只知道,她的心撕裂般的痛着,她的肚子也撕裂般的痛着。
她想苏景了,哪怕他不爱她了,哪怕他要娶别人过门,她也想他。
最后一波疼痛袭来,她用力弓起身子,咬破的下唇有血腥味弥漫,棉白的床单上到处是她指甲中流出的血。有东西从体内滑出来,她听见稳婆欢天喜地的声音:“生了生了,姑娘生了!果真是个男孩儿呢,季姑娘猜的真准!”
欢喜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稳婆狐疑道:“他怎么不哭啊,他的眼睛怎么是闭上的?”伸手去摸小小人儿的鼻息,不多时,颤抖着将手挪开,大惊失色道:“天啊,没有呼吸,他是个死胎!”
她没了痛哭的力气,也没说话的力气。顺着侧放的枕头转过头颅,她看到了小小人儿紧闭的双眼,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块朱红胎记。
流火笑得前仰后合,扶住檀木屏风堪堪站稳,喜不自禁道:“季青宛,你甚么都没有了。没了爱人没了孩子,甚么都没了。真好。”
是啊,她甚么都没了。苏景不爱她了,七月死了,就连她刚出世的孩子也离她而去了。
她眨了眨眼,喷出一口懊极的血,终于昏了过去。
茫茫昏暗中,她见到了苏景。他一如初见那日风华出众,俊朗的面容脱尘出俗。
她紧紧抱住他不松手,委屈的哭诉道:“是她,是木流火在我每日要喝的安胎药里下了毒!是她杀了我的孩子!苏景,你若爱我,便替我杀了她,我要她给我的孩子偿命。”
苏景如结冰霜的面上不见悲喜,“你知晓我为何唤你兔兔吗。”
她痴痴的凝视他:“你说过的,兔子是活泼而又好动的动物,你从小就想养一只兔子,可总是养不活。你叫我兔兔,是因为我同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
一把锋利的刀子穿透她的身体,带来不亚于她生产时的剧痛。她低头,看到了苏景握刀的手,她粘稠的血液沾满了苏景骨节分明的指头。他冷笑道:“那你认为,你还能活吗?”
鲜血汩汩从体内流淌出来,转眼流了满地。她想,她应该是活不成了。
她在古代没有相熟的人,她只认识苏景,他若不爱她了,她便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刺眼的白光缓缓将她笼罩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她是被这道白光带到古代来的,它再度出现,应该会将她带回现代去。
只是苏景啊,这最后一程,她走的太辛苦了,每一步都扎在她心窝窝最深处。
她想,她这场穿越之旅本就是个错误啊,上天无聊拿她开了个玩笑,她却明知故犯的陷了进去,还爱上了一个顶出色的古代男子。
公子苏景。呵,世人眼中的如玉公子,实则是她的生死之劫。她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个劫渡过去。
眩光逐渐笼罩全身,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团成一只皮球。
回现代去,好过继续留在古代。
她祈祷自己能忘掉在这里的一切,忘掉苏景,忘掉木流火,忘掉七月,忘掉她可怜的孩子。
这一世不过是她的惘然一梦,梦醒后,她依旧是没心没肺的季青宛。
哪有甚么恩怨情仇,哪有甚么颠沛流离。都没有。
剧烈的拉扯感将她带回现代,睁开眼,她瞧见了自己房中的摆设,瞧见了床头柜上放置的叮当猫闹钟,瞧见了门后贴着的年画娃娃。
愣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季青宛眨眨眼,抬头抚上胸口。
她左不过午睡了片刻,为何,胸口会这般疼痛?像有人拿刀子在她的胸口戳了一下,那种疼痛堪称难以忍受。
强烈的疼痛过后,浓浓的失落感又涌上心头,季青宛按下床头“吱吱”作响的闹钟,又陷入了另一场疑惑。
好端端的,她为何会觉得失落?脑海里有个陌生的字眼闪过:苏景。她扣了扣鼻子,甚为不解。这苏景二字,是人名还是地名?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这俩字。
八成方才睡着的时候,她做了个梦,苏景这俩字是梦里头出现的,是以才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反正,无关紧要。
甩甩头忘掉这些,她正打算下床去倒杯水喝,润润嗓子。蓦地,原本消失的白光忽然再次出现,毫无征兆地围在季青宛身边,她顶着懵然的一张脸,在白光的笼罩下,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会去哪里?除了神出鬼没的白光,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在此 大概讲的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中二少女穿越到古代坑蒙拐骗的故事 喜欢的请收藏哟
☆、三年后
长乐三十三年,山河大好,国泰民安,一派海晏河清的盛世之景。
璧国最为繁华热闹的西月街人来人往,卖菜贩子同买菜的阿婆讨价还价,半大的姑娘偷偷约上个少年郎压长街,亦有乔装打扮溜出府邸的大家闺秀左顾右盼瞧个新鲜。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在这条街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午时分的日头毒辣异常,依旧晒不化西月街的热闹景象,大抵盛世之中的民众多爱热闹。乱世之中民不聊生,生命尚且顾不得,又哪来的闲情逸致去捡热闹凑。
长街熙攘,人潮拥挤,蓦地,远处出现一顶明黄色的轿撵,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忽的骚动起来,买菜的阿婆放下了手中白嫩的萝卜,半大姑娘的手被少年郎趁机拉住了,偷溜出门的大家闺秀被人潮挤丢了帕子,记得直冒香汗。
骚动的人群尽往轿撵出现的方向涌,情绪颇为激动,似乎轿撵里坐着尊难得一见的天神,他们急着一睹天神真容。
开路的兵士执长剑驱散看热闹的人群,清出一条窄道来,恰好容明黄色的轿撵通过。八个结实的汉子轻松抬着轿撵 ,健步如飞,每个人身上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个顶个的训练有素,落脚的步子都同一般人不同,显然不是普通的轿夫。轿子做工讲究,用料稀奇,不似寻常王侯可以坐的。
纱影重重,恰如遮光的幕布,一袭阴影遮挡,看不清轿中人的容貌身材。
西月当街的仙乐茶馆是王城最负盛名的茶馆,茶具的样式新奇讨喜,端茶的小斯清俊,连后厨做糕点的阿婆都比旁人家的秀气,也难怪生意好。彼时仙乐茶馆里头坐满了遮阳的人,男女老少皆有,端茶的小厮忙得脚不沾地,连擦汗的空都没有。
离门最近的地方种有一盆阔叶草,草旁边坐着一位年轻公子,公子手里头摇着一把纸扇,肤色白皙双手柔软,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
年轻公子尤擅诗书,人唤圩儒公子。
圩儒公子正当大好年华,已报名了科举考试,过些日子便是殿试,保不齐会中个榜眼或是探花,前途倒也无量。抬手捏起青花茶盏,圩儒公子摇扇兀自沉吟道:“阵仗摆的这样大,还有专门开路的兵士,轿撵中坐的难不成是当朝哪位皇子或帝姬?”
他的左手旁坐了位上了年纪的老伯,满脸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闻言扫他一眼,又移目去看匀速前行的明黄色轿撵,朗声道:“皇子的阵仗也没他大,你仔细想想,咱们璧国,除了几位皇子帝姬,还有哪位能得此殊荣,可以乘坐女皇陛下的轿撵?”
圩儒公子思量片刻,须臾,阖扇震惊道:“难道是……苏景苏大人!”
圩儒公子右手边坐了个红衣女子,此刻正捧着个冰碗吃得正欢,饭勺一般大的勺子遮了她半张脸。一碗冰吃得只剩下些许冰碴碴,她张张嘴吐出一口白气儿,凑上前插了句嘴,“谁是苏景啊?”
小风卷起一帘纱影,露出轿撵中人的半张脸,似水中望月,不过一瞬便又被纱帘挡住。
圩儒摇扇“啧啧”咋了两声,拿扇子挡住嘴巴,侃侃道:“小生平生最佩服两人,这两人皆是我大璧国的传奇人物,一个赛一个厉害。一是宛然居的主子季青宛,她以卜卦问神为业,向来准的令人惊叹,这世间所有事没有她不知晓的。小生虽未见过青宛姑娘的容颜,但听坊间传闻,她有闭月羞花之美貌。长得貌美又聪慧,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佩?小生第二佩服的,便是苏府的大人苏景。”说到此,不由得阖扇端坐,面上的钦佩之色愈发盛然,“苏大人精通古史,亦精通药理,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甚至连玄学也略有涉猎,常言道人无完人,但苏大人方方面面都完美得很,长相亦没得挑。小生常可惜自己不是女儿身,不然可以同诸位小姐一样,一表对大人的爱慕之意,盼得苏大人垂怜。”
他不无遗憾的摇着头,饮茶的诸位看客登时大笑,朗朗笑声能将仙乐茶馆顶出个窟窿来。然璧国民风开放,市井之民闲聊时无所拘束,这个大笑里头并未含有甚恶意,多是觉得有趣。
圩儒公子敷衍笑笑,仍坐得端正,并未脸红。
明黄色的轿撵渐渐往仙乐茶馆的方向驶,不晓得是来仙乐茶馆饮茶,还是仅仅路过,人流亦随着轿撵走动。
红衣女子拎着饭勺大的银勺子,敲了敲空了的冰碗,唤来忙碌的小厮,扭头对他坏笑道:“有何可惜的,听你所言,轿撵里头的苏大人这也会那也会,完美的很。是以少年郎,你需得知晓一件事实,十个完美的男子里头,有八个是断袖。”小厮一路小跑着过来,她拎着汤匙依旧笑得明媚,“所以你还有希望。”
圩儒不禁有些脸红。方才众多饮茶的民众笑他,他觉得无所谓,只因他同他们素不相识,出了门谁也不认得谁。但这位同他搭话的红裳姑娘……虽说他亦不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