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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英哆哆嗦嗦跪到床边,小声道:“嬷嬷在给姑娘做饭,大厨房的饭菜实在太荤腥了,姑娘用了对身子不好。”
“那就让大厨房给我做啊!陶嬷嬷可是我的奶嬷嬷,凭什么让她做!”孟若饴喊完就觉着头昏脑涨。
彩英支吾两声不敢说话,这后院中踩低捧高是常事,无论谁都一样。
孟若饴其实最是清楚,所以她很快平静了下来问道:“我那位好妹妹近来如何?她得知父亲不准备带她离开,她是何感想?”
彩英不敢隐瞒,想着最近听到的消息,几乎一字不差的都告诉了孟若饴。
孟若饴越听越觉着心口堵得慌,她死死抓住被子,恨不得将一切都撕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就应该是那个臭丫头掉进冰窟窿,然后要么死要么废,那她就是唯一的嫡出,她才是应该陪着大夫人参加各种宴席的孟姑娘!
“孟桂芝呢?”
彩英跪着回道:“最近都在收拾东西,没听说四姑娘出来。”
“四姑娘?”孟若饴顿了顿。
“是老爷说,家里的姑娘都要顺着大房序齿,家里的下人们都按着大房的称呼来了。”
孟若饴牵强的勾起嘴角,讥讽的说道:“可不么?大房如今可是定安伯府,我们要是跟着序齿,到了外头也就都是定安伯府的姑娘了。”
彩英偷偷抬了抬头,就见自家姑娘憔悴的窝在被子里,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与委屈,这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心一软,彩英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关心道:“姑娘既然与三姑娘是一母所出,为何不能相互扶持呢?大公子与四姑娘都是梅姨娘所出,他们……”
“贱婢!你懂什么!”孟若饴虽然虚弱,可还是抓起枕边的一个玉坠扔了过来,在彩英面前砸的粉碎。
彩英吓得浑身颤抖,忍着尖叫缩到一旁,不停的磕头赔罪。
孟若饴见她磕头也不叫停,只是扬起下巴,看着帷帐顶棚双眼无神的说道:“什么姐妹,什么相互扶持,我母亲就是个没用的,若是我与相思相互扶持,那她仅剩的那些嫁妆,日后岂不是要我与相思平分?凭什么?她又不是我弟弟!她本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她不受母亲与父亲期待,更不受我期待,当年母亲有孕,我满心希望能生出一个弟弟,日后好与孟高鹏一争家产,成为我的后盾!结果竟然是个赔钱货。
现在母亲失宠,又生不出弟弟来,我一年比一年年长,到了及笄便该嫁出去了,可是嫁出去与嫁得好确是完全不同,我若不能为自己打算,日后还有谁能为我打算,如今我占的也不过是个‘嫡’字,可是嫡出的姑娘太多,父亲就不会懂得取舍了。”
彩英磕头磕得眼冒金星,只是孟若饴说的越多,她磕的越重,她实在想不通自家姑娘的想法,在她的家里有弟弟有姐姐,大家为了过上好日子从来都是相互照应,她甚至为此卖身进了孟府,她从不觉着手足姐妹会是负担,甚至仇敌,难道在困难的时候有人拉上一把不好么?
“行了,你滚出去吧,这两天我不想看见你!”孟若饴原想将彩英赶出去,可惜她之前身边的大丫头都被打发走了,再少了彩英,伺候的人就更少了。
彩英哪里还敢多劝,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什么姐妹!我才不稀罕呢,不过是个和我抢嫁妆抢好前程的讨债鬼罢了。”孟若饴听见门关上,嗤笑出声,在她看来,只要没有了相思,家里只有她一个嫡女,那么父亲就会将所有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从此嫁给人上人,得到母亲所有的嫁妆,再不会被梅姨娘一家看低了头。
“死不了,那么废了也就没用了。”孟若饴咳嗽了几声之后,拍着胸口诡异的笑道:“相思,别以为落水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近来,定安伯又开始早出晚归,就连孟霍然也常常不见人影,相思陪着正在绣嫁妆的孟辛桐到也悠闲自在,只是以往老是跟在孟霍然身边的孟端方,一旦无处可去,便也赖在孟辛桐的院子里,时不时给相思找些小麻烦。
有时候是说几句不好听的刺一刺相思,有时候又是做些坏事故意弄乱相思绕好的丝线,这或许对于真正十岁的小女孩还算有用,两人不说大吵一架斗嘴也是少不了的,可惜孟端方遇见的是相思,相思什么都不说只是将孟端方弄坏弄乱的东西放在孟辛桐跟前,孟端方晚上的功课就越来越重,时间一久,孟端方抓耳挠腮看着相思也不敢乱想主意了。
“我瞧着最近大伯娘气色不大好?好似心情烦躁?”相思在想要不要给何氏熬些养身的汤粥。
孟辛桐也有所察觉,难免不安道:“最近也没听说后院出了什么事儿。”
这会子孟端方再憋不住了,他得意洋洋的跨坐在椅子上,龇着一口大白牙,得瑟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求我啊?”
孟辛桐看都不看他一眼,相思更是拿起花样子与孟辛桐讨论了起来,压根不说这个话题了。
孟端方一下急了,看着两人嚷嚷道:“你们不想知道么?为什么不问我?”
相思好笑的抬起头说道:“二哥哥这话说的有趣,二哥哥如此孝顺,若是真有什么,恐怕早就告诉我们了,所以要么二哥哥不知道是唬我们的,要么就是大伯娘担心的事儿没那么重要,恐怕过一阵子便没事儿了,且我们知道也帮不上忙,那我们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孟端方被她一句话堵在心口上,不上不下的,气得脸憋通红,脑子里绕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你们想不想知道嘛?”
孟辛桐头都没抬道:“想说就说,不然闷在心里发臭发霉也没人知晓。”
孟端方只觉着家里的姐妹完全不似哥哥们谈起的呆蠢可爱,这分明一个比一个猴精,他不说做弟弟了,就是做哥哥也丝毫没有成就感。
“是藩王要进京进贡了,有些路远的听说从去年秋末就往这里来,到了开春才到,皇家的亲戚多,我爹也被拉去帮忙了。”孟端方有气无力的趴在椅子背上说道。
相思上辈子这辈子都听说皇家的宗室特别多,且历代皇帝都没有赶尽杀绝的狠角色,以至于如今的圣上不得不严格管理宗室,稍有差池有了证据,那就是贬为庶民的结果。想是各位藩王都不希望给皇帝这个机会,便年年进贡从不拖延。
定安伯一向坚定的站在皇帝身后,这时候皇帝可以信任的人也不多,大伯父自然要在这样关键的日子里忙碌起来,大伯娘也轻松不了。
“你们不想见那位据说是宗室玉面郎君的宝亲王世子么?”孟端方自觉又有了话题,眉毛都扬起来了。
谁料孟辛桐毫不客气的说道:“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这位宝亲王世子虽说是圣上的小叔叔,可是平日里都不爱待在封地,最喜欢游山玩水,这次进贡他来不来还不知道,更何况他媳妇都过世三年了,一个鳏夫有什么好看的。”
孟端方与相思深深的被大姐姐如此犀利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语震惊了。
☆、第七十六章
何氏略显疲惫的将来人送走,而后扶着贴身大丫头的手入了寝室更衣,身边的老嬷嬷走过来给她除去大衣裳,担忧的说道:“这一批批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夫人又不是宫里的贵人,她们当真病急乱求医。”
何氏将头上贵重的首饰摘下,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道:“无非不过是看咱们家老爷近来在皇上跟前得脸,想着寻了我曲线救国呢。”
“这可不是糊涂?夫人哪里能做的了主?”老嬷嬷走到何氏身后,给她捏起了肩头。
“不过是一片慈母心。”何氏微微闭上眼,叹道:“如果不是大姐儿私下已经订了亲,咱们家又在孝期,我怕也是要急着上火。”
“说起来还是宝亲王妃的事儿,这世子夫人都去了那么多年,也不想着给世子娶个媳妇,不然何苦等到现在到让京都的世家们提心吊胆。”
何氏轻笑道:“那王妃不过是填房,哪里管的了成年嫡子屋里的事儿。这也就是当今圣上与世子叔侄感情好,圣上一直没忘记这位小叔叔,不然怎么那么多亲王世子,圣上单提了宝亲王世子。”
“当年世子夫人去的蹊跷,不然到真是门好亲事。”老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
何氏心里赞同,嘴上却道:“不过都是些以讹传讹的事儿,可是谁家姑娘不是娘亲的心疼肉呢?谁都赌不起……”
老嬷嬷忙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亏好亏好,三娘五娘年纪还小。”何氏想到此处,终于全身放松下来。
“咱们家的姑娘自然都会有好归宿……”
嬷嬷刚说完,外头就传来相思与孟尘惜说话的声音,老嬷嬷便又笑着道:“想是夫人这些日子有些憔悴,姑娘们看出来了。”
何氏立刻让嬷嬷给打理整齐,穿着居家的衣裳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刚一到花厅,何氏果然瞧见多日藏在绣楼里绣嫁衣的孟辛桐坐在一旁,相思与孟尘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两颗小脑袋凑在一处嘀嘀咕咕的。
“到是什么风将你们三个吹来了?”何氏抻了抻广袖,慢步而来,止不住的笑意。
孟辛桐与孟尘惜平日都不怎么爱说话,相思便起身行了一礼道:“还是二哥哥孝顺,自己关心大伯娘却不好意思对大伯娘说,到去了大姐姐的院子七拐八拐说了好些,绕到后来我们才明白,竟是大伯娘近来脸色不好,我们啊……是上门来赔罪的。”
谁不愿意听人说儿子孝顺,何氏脸上疲态尽消,点了点相思的脑门就笑骂道:“真是败给你这张嘴!谁不知道那小子什么心思,何苦给他遮掩,不过他想逗你们,你们不上当罢了。”
“那到不是,母亲近来确实消瘦了……”孟辛桐走到何氏身后,愧疚的说道。
何氏摸了摸孟尘惜的脸蛋,淡笑着说道:“我知晓你们都孝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父亲那才是真真的辛苦,我这里不过多些人罢了。”
“咱们什么都帮不上忙,就想着做些膳食给大伯、大伯娘用一用,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都是家常小菜,只要大伯与大伯娘不要嫌弃才好。”相思也不凑过去,只站在孟尘惜身后说道。
何氏这才看出,相思刚刚与孟尘惜商议的事情,她伸手拉过相思小心的搂了搂道:“你们还是孩子,不比你们大姐姐就要出嫁,要学的东西多了,等着你们再大一些,再去做些简单膳房的事儿也不迟。”
相思却摇着何氏的胳膊撒娇道:“就让我们试试好了,若是不好用,不是还有大厨房么?”
何氏只以为相思是指着大厨房的厨娘做菜,便也扭不过她应下了。
相思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大菜,只是前世陌篱经常半夜出入她的寝室,还老嚷嚷着肚饿,逼着她到也能做出几样还算不错的家常小菜,如今到可以为大伯一家略尽绵力。
两个小姑娘由嬷嬷领着去了正院的小膳房,孟辛桐到留下来与何氏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太阳刚落,定安伯居然意外的比平日早些回来。
何氏见他风尘仆仆,一阵心疼,也顾不得女儿在场,直接上去就给丈夫除了大衣裳。
定安伯也奇怪长女居然出了绣楼,不免多问了几句,在得知家里的姑娘准备洗手作羹汤,心中大为安慰,可嘴上却还硬气道:“恩,出嫁前多学学也是没错。”
何氏白了他一眼,也不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