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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见过我家三娘?”明明孟霍然是笑着问的,可庄晋元就是觉着背后凉飕飕的。
他拉开孟博良,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没见过她,不过我听我母亲说的。”
“庄伯母?”孟霍然皱起眉头。
“啊!对啊!我和你说啊,三娘与我可是亲戚,我是她表哥!”庄晋元见孟霍然没了刚刚那股子杀气,暗暗擦了把汗,继续编:“我母亲家的族妹嫁去了永昌侯府,咱们可不是亲戚么。说来我母亲还念叨过她,说是在寺庙里见过她,已经长得格外水灵了。”
庄晋元到没全说谎话,他母亲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念叨起当年一处玩耍的小姐妹,像是什么豫王妃啊,孟家二房的关氏啊,以及宫门里的那位贤妃,如此一想,竟然只有关氏过的最差。当年肃宁侯夫人还差点嫁去永昌侯府,只可惜他们家出了个关氏,婚事就黄了,之后才送了族妹过去。现在想想,永昌侯府夫人那时候对肃宁侯夫人可真的很好,肃宁侯夫人又是个念旧的,所以才会在上香的时候一眼认出相思,这才引出这许多感慨。
“我娘说了,三娘长得像永昌侯夫人!”庄晋元自觉把刚刚那有些轻佻的话圆了回来,暗暗舒了一口气。
孟霍然深深看他一眼,快步往里走去。惹得庄晋元在后头叽哇乱叫。
孟霍然想着相思的容貌,其实他们都说错了,据自己的母亲说,相思最像的到不是永昌侯夫人那位相思的外祖母,而是最像永昌侯夫人娘家的那位如今已不可说的女子。这样的事情能看出来的已经很少了,若不是何氏当年有幸在宫里一睹那位的风采,她也瞧不出相思真正貌似何人。
当真是怪事了,之前孟霍然没听母亲提起,还觉着相思长得有些像关氏,又有几分像二叔,可是等母亲说过,他仔细一瞧竟又觉着谁都不像了。
若真是像那样一个人,相思长大后可怎么办呢?
“霍然!小心!”
孟霍然光想着自己的心思,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有马车,孟博良和庄晋元从后头一把抱住他,这才让他免于被马车撞翻的恶果。
只那马车也受惊不小,本来是好好大路,马车的速度也不快,正常人都不会好好的往车上撞,若不是孟霍然衣着考究,车夫都要以为遇上碰瓷的了。
“抱歉,抱歉,是我没看着路。”孟霍然完全没有推脱责任,很是诚心的道歉道。
那车夫想骂上两句,反倒觉着没趣了。
庄晋元站在孟霍然身后,见人都没事儿,不由将目光放在那辆马车上,他平日里最喜欢精巧的东西,如精致的姑娘,精致的吃食还有精致的生活,在他看来,就以他家的财力都不一定会让他弄上这么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看着要比一般的马车长,轮子也比一般的轮子大,且骨碌是铁制的以外,里头似乎还有什么玄机,不然以刚刚那样的急停,马车后尾必然会甩了出去,就算车厢没事,车子也会歪了。然,庄晋元就见那马车停得格外安稳,连马匹都瞧着暗有玄机。
“东宛良马……”庄晋元能听见旁边的孟博良自语道,不由严肃起来。
“你说说你,一个人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呢!”那车夫见状也不能太过分,只好数落了几句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原本封闭的好似没有窗户的车厢上,突然动了一块,木板滑动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望了过来,那木板内竟是挂着竹帘的一扇窗。
“外头说话的,可是诚平伯家中的孟家大哥?”
听着这声音的人只觉着耳朵一酥,可再听明明是个少年的声音,到让人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正是,敢问这位小哥儿是?”孟博良暗惊,他刚刚明明是在自语,若是庄晋元听见还不奇怪,可这位明明都坐在那么远的车子里。
“那日,很是感激孟大哥还有肃宁侯的庄世子上门探望,只是那时候我还昏迷不醒,无法出来见客。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望两位赏个脸,让小弟做个东,当然定安伯府家的孟大少爷也一定要来。”那声音枝枝缠缠就好像带着磁力,其中有少年的清朗,却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迷醉。
孟霍然转头看向孟博良。
孟博良上前一步拱手道:“那是自然,我们这几个家伙最是好吃,日后一定不会和小兄弟客气。只是当时不单单是我们几位担心公子,在军中还是有不少人念着将军的旧情。”
那人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我自不会忘,多谢了。”
说完,也不露面,直接关上了窗户。
车夫一见就坐上马车吆喝着往前跑去,不一会儿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瞧见没?那马车四个角顶可是鎏金镶红宝的,还有下头那缀着的寻踪铃,啧啧……真是气派。我们还担心他?我瞧着他比咱们过的都踏实。”庄晋元一脸羡慕的说道。
“寻踪铃?”孟霍然不解的问道。
“哎,都是传说,你瞧着那铃铛上复杂的乱七八糟的符文了么?据说那玩意儿能找着许愿者牵挂的人,也只有那个人能听见铃声。还有人说,只有有夙世因缘的人,才能听见。”庄晋元摆摆手道:“都是骗人的,我见过几个,一个都没响。不过这玩意儿可难弄的很,有钱人。”
孟霍然转过头又看向马车消失的地方,他这才模糊想起那四个铃铛的模样,只是他与庄晋元不同,他总有种感觉,不是那铃铛不会响,而是许愿人等得人还没有出现。
“我听说,他昏迷之后丢了一年的记忆……”
孟霍然回过神,就听孟博良与庄晋元说道。
☆、第三十三章
“三娘,三娘……你说这世上真有鲛人,落泪成珠么?”
相思抬起头,就见孟尘惜抱着一本看起来有些卷边的老旧破书,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的,怎好说真的没有?”相思动了动包成粽子的手,带着一丝困倦,懒洋洋的说道。
“要真是有就好了,好想见一见。”孟尘惜摸着古书上那画的并不清晰的图案,向往的说道。
相思半合上眼睛,这世上的女子哪里有那般自由,男子可以抛却一切仗剑江湖,今日看江南风花雪月,下一年就能去漠北享牧民好客。女子就算再向往外头,也只能抱着本书,看着这些不知真假的东西,整日充满幻想。
然而怨归怨,这继承上千年的传统,相思根本没有勇气打破,上辈子的教训充分告诉她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标新立异的下场往往都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只有让自己少想,多享受,想必下半辈子到也不难受了。
相思快要睡着,孟尘惜也将这本古书看的入迷,屋里一下变得静悄悄的,只有主仆几人的呼吸声还有翻页的轻微响动。
“姑娘……姑娘?”缠枝一脸为难的走了进来。
石榴瞥了眼相思,急忙迎过去道:“姑娘怕是要歇息一会儿,缠枝姐姐来是有事么?”
缠枝垫脚往里头一看,再见孟尘惜回头看她,不由尴尬的行了一礼,然后拉着石榴站到外头去了。
“怎么着了?”
“太太刚刚说要过来。”缠枝头痛的说道。
“咱们家太太?”石榴觉着自己耳朵有毛病了。
缠枝一点她脑门道:“可不就是咱们家太太,难道还有谁家太太?”
“太太怎的会来?她不是……”小心看了缠枝一眼,缠枝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这话石榴不应该多嘴。
可缠枝哪里不知关氏的秉性,她伺候了关氏那么久,关氏就如同一个浸泡在情爱中的小女孩,永远都长不大。
“想是许久没见姑娘,想了吧。”缠枝自己说了自己都不信。
石榴更是撇撇嘴。
“什么怪样子,赶紧让姑娘准备准备。毕竟是姑娘的母亲……”缠枝叹了口气转身要到院外候着了。
石榴反身进了屋子,却见相思已经让小丫头将外衣穿了起来。
“姑娘还病着,折腾什么呢?太太是姑娘的母亲,难道还计较姑娘?这么躺着岂不松快些……”
相思摇摇头,有些话她不好说,谁知道这个女人今儿来有什么心思,到时候无缘无故还听她唠叨,倒不如都做好了,她有什么话说完就赶紧走。
“三姐姐……”孟尘惜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
相思让石榴将头发梳好,笑着对孟尘惜哄道:“说是一会儿我母亲要来,要不你先回去歇一会儿,等着她走了你再来?”
孟尘惜只觉奇怪,就算婶婶来了,她也没必要避开,大家都是亲戚若是她就这样走了,也不来请安,会不会不太好。可她看着相思眼里的恳求,不由心软就应了下来。让丫头取了书,就与相思告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时间掐的刚刚好,孟尘惜刚走,关氏就又何氏领着进了房间。
相思一见关氏那身儿格外少女的粉蓝衣裙,心里就一抽,对着何氏投去歉意的眼神。
“相思!相思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关氏眼泪说出就出,刚还与何氏说话满脸是笑,这一进门见着相思就变得痛不欲生了,就好像大房虐待了相思似的。
关氏手还没个轻重,她扑过去就握住了相思被包扎的双手,虽说双手已经将近养好,并不怎么疼,可若是她真的伤的很重,就以关氏这种捏法,怕是血早渗出来了。
何氏被唬了一跳,赶紧过来扒开关氏,仔细查看了一下相思的双手。
“我没事,大伯娘。”相思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两只手翻了翻给何氏瞧。
关氏只觉着刺眼,明明是她的女儿,到是反过来朝着何氏撒娇。
“我的女儿怎么那么命苦,在家里好好的,怎么出去没多久就伤的这般厉害。”关氏忍不住过来嚷嚷道。
何氏眉头一挑,没说话。
相思只觉着上辈子她觉着母亲不是外祖母的孩子,还真不是多想,外祖母是多么庄重睿智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位……不过很可惜的是,她与那个人查了许久,也只能证明外祖母因为十分渴望一个女孩,结果到年纪不小才生出关氏,再加上生过关氏之后身子不大康健,一直关氏都是由一个乳母照顾,这个乳母脑子不好使,还特别喜欢看些杂书,以至于就连关氏的性情都带累坏了。
后来那个乳母被杖毙也依旧改变不了关氏已经长歪的事实,要不然,后头怎么会有孟若饴和孟相思呢?
“大伯娘对我很好,母亲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不慎受伤的。”相思只能淡淡的维护。
关氏心里头更不舒服了,她小声嘟囔道:“在家也没见不慎……”
“咱们来京的路上可不就是不慎了?”相思一见她就烦躁的要命,忍不住刺了一句。
关氏眼圈更红,她抽抽搭搭问道:“原来你一直怪我……”
“母亲上次说不想见我,这次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相思道。
关氏自然也没忘记那日与女儿大吵了一架,可是女儿是她亲生的,本来就该让着生生之母,不然怎么算是孝道?关氏难免心中膈应,不过一想到身边嬷嬷出的主意,就忍了下来,口气不大好的问道:“我听说你去寺庙里礼佛,可是遇见了豫郡王妃?”
相思嗯了一声,并不热络。
何氏哪怕觉着尴尬也没有离去,她总害怕关氏突然闹腾起来,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应该为父母的任性牺牲的。
“她可提起我来?”关氏眼睛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