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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相思?”
耳边的声音极致温柔,相思皱着眉头努力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刚刚睡醒脑子里似乎还是一片空白,噩梦中的黑暗褪去,灿烂的阳光从车窗外小小的透了进来,那个隐约间想要握住的手正拿着帕子为她擦着脸颊的泪水。
不去想这个人的名字,不去想现在是什么情形,相思闭着眼睛伸开双手抱住了这个让她安心的人,之前果然只是个噩梦。
陌篱摸着相思的头发,心疼的说道:“这宫里的人真是说一出是一出,说让进宫就得早上一早起来,人都没睡醒呢。”
相思已经停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脑子终于转了起来,原是昨日宫里苗太妃让人过来招呼一声,说是让她陪着过去说话,这才一大早上了马车准备进宫。陌篱本是不该来的,但是对她放心不下,便随着车一同出来了。
“我没事……”只是陷入到噩梦当中,上辈子常有,这辈子却是少了。
陌篱看着相思习以为常的模样,皱皱眉头,摸了摸相思的额头才道:“你不是说苗太妃人不错么?若是不适就告个罪下次再去吧。”
“你又不是没入过宫,宫里的人看起来再和善,也容不得旁人得寸进尺。再说我不过昨儿个没睡好在车上睡着了罢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相思摇摇头伸手取了水来,一口清甜的泉水下肚,人也清醒了许多。
陌篱伸手取过一些小点放在相思跟前,转头去望,皇宫竟然已经在不远处了。
“秋闱刚过还未放榜,多的是学子出去走动,你已经护送大哥回了我外祖那边,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到不如趁着机会多与人交际。前阵子我还听人说你与你伯母关系不好,怕遭人诟病。”相思总觉着陌篱最近缠着她的日子更长,她虽然很欢喜陌篱可以整日陪她,但到底时机不对他们也未成亲。
“我为何要出去走动?”陌篱坐到相思身侧笑道:“越是快要放榜我越是不能到处走动。”
相思疑惑不解。
“皇上的疑心病可不轻,他可以得用的人也就这么多,反而越发输不起了。”陌篱在相思耳边说道,还偷偷用唇瓣沾了沾相思的耳廓。
相思脸一红捂住发痒的耳朵瞪了陌篱一眼,这人最近到是真的学坏了。
“如果没有意外,我就算取不到一甲也定然会是举人,待到明年会试,由礼部监考,无论我过与不过,皇上都会将我放入户部。”陌篱收拢了衣袖铺在身侧,轻轻将头放在相思的肩头。
“我以为他会让你入阁?”只有会试通过才有机会殿试,到时候皇上还有一搏,皇上信任的人不多,如今朝堂上又多是倾向丞相,内阁几乎都快要如同虚设了。
“手里没钱,皇上拿什么掌权?”相思闭上眼睛,似是随意问道:“翻过年去,你十四了?”
相思应了一声。
“秋闱放榜之后,皇上就会赐婚,等着你一及笄我们就成亲。”
相思侧过头去看似乎对婚事云淡风轻的陌篱,却发现他耳朵脖子都红了,犹如煮熟的虾子,一只手放在腿侧,那袖子下的衣摆都被揪成了团,眼睛虽然闭上,可睫毛却在微微颤动。
不知不觉露出一抹笑,相思凑过去,在那张被阳光沾染的脸上轻轻的一碰。
皇宫还是依旧,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带着假笑,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味道,明明很多人的宫殿,可在相思眼里却像一座死城。
苗太妃还是依旧那么平易近人,与宫女们闹在一处,除了不能外出到是自得其乐。相思对她的感觉不错,至少上次若不是她,自己也没法从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出去,这后头的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上次你来我都没想到,如今你也算是家里人了。”苗太妃拉着相思的手道。
相思上次也算不告而别,难免歉疚道:“之前那天晚上……”
“我都知道,知道……”苗太妃善解人意道。
相思见状也不多言,就如同往常那般与苗太妃在院子里种种蔬菜聊聊家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次见面,苗太妃说的更多,说起杨王妃与礼亲王之间的一见钟情,又说起杨王妃害怕礼亲王身子不好会被其他皇子清算,便培养了不少的属下,这些人现在已经大多查不出来了,可是杨王妃对他们有恩。
“兴许都知道我是假的吧。”相思擦了擦头上汗水笑道:“没有人找过我,也不会有人找我吧。”
苗太妃欣慰的点点头道:“你如此想就好了,人人都说人走茶凉,杨姐姐过世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她。”
回到殿中,相思见苗太妃正在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难免奇怪道:“娘娘这是要搬家?”
“这不最近有商队要去南边,我准备了些东西让他们带给我儿子。”苗太妃提起自己的儿子满脸温柔。
相思之前也回去打听过,苗太妃的儿子比皇上年纪还要小,先帝去后,太后与丞相扶持皇上登基,可苗太妃的儿子一等成年便被丞相送去了苗南那一带的封地,那地方虫蚁为患,瘴气也多,据说穷山恶水还出刁民,曾经光被毒死的地方官就有十几个,后头若不是没有门路或是得罪了上头的人,这些举人那是宁可去淮南上任也绝不去苗南。
苗太妃的儿子去那里时还未婚配,之后据说娶了当地的姑娘为妻,平日也没忘记还在深宫的母亲,除了进贡一些药材外,还偷偷让人给苗太妃带些进来。
“那地方像这样的细棉不多,气候又太湿润……”苗太妃指着一个个包袱,将她能想到的全部准备了。
天各一方,却又时刻牵挂着彼此,相思揉了揉胸口,她对关氏已经失去了这种牵挂,想必关氏也绝不会想念她。
见着苗太妃开始忙活,相思正好找了机会告辞,她与岚姑姑从大殿里出来,还约好了过几日再进宫走动,苗太妃一个人住的时候太久了,身边也没养个公主,相思算是最近与她最投缘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呢?没见着咱们家婕妤从这里过么?怎的还不跪?”
相思正与岚姑姑说着话,迎面走过来一个宫女模样的女人就叉着腰趾高气扬的质问道。
相思只觉奇怪,低头一见自己的衣衫也不像宫女,便淡淡道:“你又是何人,见着我也不行礼?”
那宫女一愣,显是没见过如同相思这般不知情识趣的,冷哼几句道:“你是哪根葱,我凭什么给你行礼?”
岚姑姑正要上前呵斥,就听不远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行了,不行礼也是对的,我不过小小婕妤,她可是郡主之躯,我可伤不起。”
相思先是没认出此人,一来她的妝画的太浓,二来那一头的金银首饰可算是叫人“移不开眼”,到是相思身后一直跟着的石榴打了个颤,悄悄扯了扯相思道:“这是之前那位田美人。”
相思再次细瞧,这才瞧清楚,不过有一段日子没见,自己到从个知府之女变成了郡主,而这位差点抽烂石榴脸颊的小小美人居然也变成了婕妤。
此时,相思深深的怀疑起皇上的品味来。
“郡主真是好久不见了。”相思不记得人家,可人家似乎还记得她。
相思虚虚屈了屈膝盖道:“确实好久不见。”
“那一日我便觉着姑娘模样实在俊俏的很……”田婕妤摸着自己的指甲套,盯着相思的脸颊不怀好意的说道:“如今瞧来还当真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石榴站在相思身后很是紧张,但忍不住就想挡在相思的跟前。
田婕妤瞧出石榴的小动作,咯咯一笑道:“到真是个忠心的丫头,不过我可不会对你家主子如何,再怎么说,咱们可不都是一家人么?”
相思伸手拦了拦石榴。
“啧啧啧……据说郡主这张脸与礼亲王王妃一模一样……”田婕妤一步步走到相思跟前,眼底是止不住的嫉妒,她伸出手似要摸到相思的脸上,“到真是令人见而难忘呢……”
“时间怕是不早了。”岚姑姑抓住相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行礼道:“太妃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还望婕妤娘娘赎罪。”
田婕妤的手虚在半空,脸上一瞬间的扭曲。
“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相思与岚姑姑赶紧绕开了御花园,从另外一个门朝着宫门走去。
“我上次见她还是美人,到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婕妤了。”相思想起刚刚那位喜怒不定的婕妤,心中不安道。
岚姑姑悄悄说道:“据说她兄长之前外放广郡王的封地,现在似乎发达起来了。”
广郡王本就是皇室中人,地处又比较远,再加上京都几乎都是丞相的天下,他要往皇宫里塞人,也不能明目张胆,这会儿手里捏着这位田婕妤到也是个法子。皇上最近将这位婕妤立起来,估计也是存了两相平衡的意思。
“宫里的事情太复杂,姑娘日后进宫也要小心一些,轻易不要一个人,奴婢也会跟着姑娘的。”岚姑姑叮嘱道。
相思到是希望一辈子都不再来才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陈国的秋闱会在秋天考试初冬放榜,所以这些日子陌篱闲来无聊就在郡主府中翻看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旧邸报,相思因为与苗太妃有约,到是繁忙起来,经常出入皇宫。
然而出入皇宫的时候有不少次都能遇上那位田婕妤,遇上的时候也都免不了听些含酸的刻薄话,相思尽量是能避就避,避不开也拉着岚姑姑想着法子脱身,只是近期她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你说田婕妤?是哪个?”李芸萝找了机会跑来相思的府上,见相思时而皱眉,一问之下才知道好友在宫里被人欺负了。
“几个月前似乎还是美人。”相思大致将田婕妤的容貌说了一说。
李芸萝想了半天才恍然道:“你说的我好像有印象,她家里人是不是去了广郡王封地上任的那个。”
相思立刻点点头,上次岚姑姑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她原来进宫的时候就是个小小才人,后来皇兄见长得不错,就让她当了美人,一直都古里古怪,家里人也不算能提的起来。之前我父王想要用一用她爹,结果事情做的又拖沓还有漏洞,之后就不敢用了。”李芸萝嫌弃的继续道:“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性格又尖酸小气,还爱吃醋,没多久皇兄就厌了她,一直坐在美人的位置上没动地方。我听说她住在丽妃的寝殿里,与其余那些嫔妃关系都不融洽。”
相思听得两眼发直,原不过是想找李芸萝随口聊聊,到没想到这位姐姐了解后宫那么多事情。
“不过这种人大家都见的多了。不过是皇兄为了想要拉拢广郡王用的棋子,聪明的就乖乖待着,反正这个婕妤已经是到顶了。不聪明的话……”李芸萝不屑的笑了笑,往往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自古皇上的后宫都是不缺人的,能笑到最后的不是家世牢靠就是乖巧懂事在后宫又懂得生存之道的,否则就算是皇上的真爱也不定能活到最后。这位田婕妤也不知是不是误会皇上对她真有感情,还是以为身后站了广郡王就可以有恃无恐。
“罢了,也不是日日去,忍一时便是。”相思到底不是真正的郡主,若是在后宫闹起来,也怕给皇上惹来麻烦,指不定太后就是等着她出错好找个机会训斥呢。
李芸萝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说道:“还是下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