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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脑袋,可公子吩咐了要顺着夫人,夫人说一就没有二,他们还得继续用破脑袋去努力想。
“回夫人,这两日并没有晋国的消息。”王九人老实,实在想不出了就说了实话,果然见夫人明亮的眼眸暗了下来。
王七捅了他一下,凑上来道:“嘿嘿,夫人安心,等有消息了属下立刻前来禀报,绝不延误一刻!”
见容芜只是“嗯”了一声,脸上的失落之情显而易见,王七急的挠挠头,想起什么就说:“要不…要不属下给您讲讲我小时候被捡回崇安侯府的事情?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夫人全当…随便听听解解闷?”
容芜眼睛一亮立刻精神了起来,弯了好看的唇,点了点头。
王七见状也跟着高兴起来,憨憨一笑道:“那时候属下才十岁……”
***
年节期间,容芜接到了姬洳的信笺,清雅的梅花纸上还带着淡香,上面秀气的字迹写道她已经听从谢氏的安排,与郑戎定亲了,虽然说起来不情不愿凑凑合合的,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娇嗔惹的容芜边看边笑的不停,信里最后约她去南山马场赏雪,顿了顿,又提到他哥哥不去。
容芜看到这里,嘴角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声气。研墨,提笔应约。
姬晏不去,那么容芥便义不容辞地接下了护送的重任。连下了两日的大雪,马场遥遥望去白茫茫一片,远处的林子也披上了白装,好似洁白的圣境。
容芜穿着的绯色大氅,小脸几乎都埋进了一圈的白绒里面,一双好看的水眸含着笑意,站在廊中的木板上,手捧暖炉,看着外面慕容奺蹲在地上堆雪人。
“他怎么也来了…”身边,姬洳冰冷的声音好似不耐烦,微微蹙起秀眉。
容芜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不远处有两人骑着马,缓慢地在雪地里踱来。
桓篱披着华丽的紫金彩纹大氅,长长的拖到马腹处,俊秀的脸上带着不满,抱怨道:“大雪天你干嘛非要来跑马?你倒是给我跑起来看看啊?自己要来发疯,就别拖着我…”
“天地一片白茫,你不觉得这时候骑着马格外的有种气吞山河的气概…吗……”
“……”当看到郑戎的眼光已经被廊中的姬洳吸引住后,桓篱总算明白今日冒着大雪跑来的目的了,刚想拽着马扭头就走,看到姬洳身旁那人后又渐渐松开了手,眼神亮了一瞬垂了下去,不声不吭地跟着郑戎踱了过去。
“好巧,你们也是来跑马的吗?”郑戎跳下马背,抖了抖衣襟上的雪才迈进长廊。他本就性子憨直,此时对上姬洳冷冷的眼神后更是紧张的要命,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姬洳瞟了一眼,看到一小节马腿都被埋了的积雪厚度,哼道:“这马也是可怜,遇上个脑子不清楚的,可遭了罪了。”
还在外面淋雪的马儿嘶鸣了一声,抖了抖脖子上的落雪,蹄子嗒嗒在地上踏了踏。
容芜见它如此配合,忍不住笑了出来。
“……”郑戎脸一窘,回头寻找桓篱求救,却见他还骑在马上,一脸漠然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
容芜不忍让郑戎再尴尬,止住了笑,抬眼见桓篱还在外面骑在马上,不由开口唤道:“外面雪大,桓公子也进来去去寒吧。”
桓篱身子一僵,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准备下马。就在这时,另一边堆雪人的慕容奺听到了动静看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一身华丽夺目的桓篱,兴奋地喊到:“桓墨离!”
桓篱浑身一抖,诧异地转过身去,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向他跑了过来,地上积雪很厚,她跑的磕磕绊绊,却不曾减慢速度,像个小狐狸般地一跳跳地冲到了近前,仰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姑娘是?”
慕容奺一愣,想起来自己之前确实从没做个自我介绍,便咧开嘴笑着道:“我叫慕容奺,是你的…”
桓篱刚听到慕容两个字脸就黑下来了,生怕她再说下去,急忙猛地提高音调压道:“原来是慕容姑娘,久仰久仰…”
慕容奺诧异地眨了眨眼,难道闵京的公子哥都是这般客气的吗?不由也学着他抱着拳呆呆回道:“桓…桓公子客气,客气…”
后面的话虽被压下去了,但却还是被郑戎给发现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上前打量了下慕容奺,张口道:“原来你就是与我们阿篱从小有娃娃亲的慕容姑娘,久闻姑娘芳名,今日终于得见了!在下郑戎,是阿篱的兄弟…”
滚你的兄弟!桓篱在心里恨不得拿刀捅他,瞟了眼容芜,见她笑的面色不变,心里一酸,嘴角扯了扯,忽然梗声道:“多年前的说法,我都不记得了!”说着转头,看也不看慕容奺。
郑戎咦了一声,不解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从前不是还听你说过不稀罕京城贵小姐那般端着的假矜持,慕容姑娘如此直率,就是你看好的类型啊!”
“哼。”姬洳听后,直接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郑戎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歉意地冲容芜笑笑,转身赶紧追着姬洳而去了。
闺阁形象保持良好的容芜也尴尬地弯弯唇,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也属于桓大公子不稀罕的范围内,只觉得不好再留在这里,冲桓篱福了个礼,施施然也走开了。
桓篱:“……”
干瞪着眼见那翩翩背影越来越远,桓篱暴躁的甩了甩鞭子,扬起一阵雪屑…
唯一剩下的慕容奺仰脸看了看他,忽然道:“桓墨离你是想去赛马吗?我也想哎!咱们走吧!”
赛个毛毛雪的马!桓大公子一肚子的火,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一扬马鞭,清润的声音响起道:“驾——”调转马头跑开了。
慕容奺眼睛一亮,利落地翻身上了原先郑戎的马匹马,清喝道:“驾!”,红色的衣袂翻飞,追着前面那人而去。
……
等慕容奺回来时,郑戎发现不见了桓篱的身影,不由问了句。
慕容奺耸耸肩:“他先走喽。”
“那…我的马呢?”
“也被他牵走了。”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他让我在那儿下来,就把马给带走了。”
“……”郑戎心里直骂这人心眼怎么就这么小,接着转身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姬洳,又被“哼”了一声丢在了后面。
“姬二小姐…等一等,还请把在下也捎回去…”
容芜看着看着前面的两人,只觉得这样真好,这辈子,阿洳也一定可以得到幸福。
“真羡慕他们啊。”慕容奺也走到了她身旁,感叹道。
容芜偏过头,看她:“那你们呢?”
“我们啊…”慕容奺叹口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仰起头看着天上道,“桓大公子的脾气实在是太难猜,简直跟个小公主似的…”
“噗…”容芜乐了出来,安慰道,“既然是小公主,哄一哄也就好了。”
“嗯!”慕容奺眼睛亮亮的,认真点了点头,“没关系,本姑娘有的是耐心,从前没被爹爹接回来时,附近院里的小姑娘们都听我的。”
容芜笑着想,若是让桓篱知道自己被当做了傲娇的小姑娘,还不知道会发多大脾气。不过,说不定呢,也许就真能被阿奺给哄回来。
“对了,阿芜你听说了吗?总跟你作对的那个云菀出事了!”
“…嗯?”容芜一顿脚,立马就想往四周看,心里嘀咕是不是那两人搞的鬼,“她怎么了?”
“听说她有个妹妹,原先传出与族学里的男先生不清不楚的,因承受不住众人所指投井自尽了…”见容芜讶然睁大眼,慕容奺又凑近了些小声道,“结果现在被那个男先生指认出,勾引他的并不是妹妹,而是云菀!当年云菀见事情暴露了,就四处宣扬把罪名扣在了妹妹身上,众口幽幽,是她亲手将自己生性软弱的妹妹逼入了绝境……”
容芜听后,愣愣地回想起跟在云菀身边的那个鬼魂,每当云菀在学堂里说人口舌时,她都会在一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停喃喃道:“姐姐,不要说…不要说了…”
“她这也是…罪有应得吧…”
“是啊,我昨日才听府里有人说,见到云菀出门被人发现了一路指指点点,后来不知怎么的被路边店家不小心泼水浇到了,当场尖叫一声就晕在了地上,也不知受了多大刺激!”慕容奺啧啧嘴道。
容芜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在回府的路上,她忍不住又唤来了王七和王九,王七道:“云菀与她先生的那件丑事是我们扒出来的,谁叫她敢在后面说夫人和公子的是非!可是泼水吓晕什么的可不是咱做的,是她自己心虚!活该!”
容芜也是一阵唏嘘,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等再次见到云菀,已是年节过后女学新开学。云菀走进学堂时,四周静了静,众人窃窃私语一阵,纷纷坐的离她远的许多,再也不似从前围前绕后地听她搬弄谁人是非的时候了。
云菀脚步一顿,眼中划过一瞬的怯色,接着又渐渐沉静下来,挺直了胸膛来到了她的座位上。坐下后,见容芜的目光看来,深深与她对视片刻,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点了点头,接着便移开了视线。
“她怎么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被刺激的了?”慕容奺疑惑地坐过来小声嘀咕道。
容芜歪过头来,眼神依旧凝视在她的身上,她身后常跟着的女鬼已经不见了踪影,面上孤傲的神情也换成了宁静似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充满了新的期待。
“是啊,也许是…变了吧…”容芜喃喃笑道,转回了身。
新的先生走进了学堂,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
昨日豆蔻初露,而今及笄芳华绽。
容芜的及笄礼上,依照大周的习俗,除了由母亲亲手为她挽发,还需要亲近的外族长辈插上簪花,以示全福。
崔氏眼中泛着欣慰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拾起女儿的乌丝,拿着木梳一点点地全部顺通,而后灵巧地弯出一个好看的发髻,露出了清晰的侧颜。发髻挽好,一旁的谢氏微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的玉石芙蓉簪莹莹生辉,连容芜都看呆了一瞬。
谢氏缓步走来,细细端详着精心装扮过的容芜,伸手将手中的发簪插入了浓密的乌发中,芙蓉雕花映衬着美人的芙蓉面,当真般配。
谢氏微微失神,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在她耳边轻声叹了句:“如果晏儿见到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容芜身子一震,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谢氏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应,掬起一缕发,声音轻柔的只有两人能够听见:“这个发簪,本是晏儿精心准备来提亲时送给你的…”她声音哽了哽,一时想起当年为了取这块玉,姬晏亲自出京寻了多少地方,又拖了晋国太子万里才得来,一琢一刻,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多少个夜晚举灯不寐,草图画了改,改了又重画,有着洁癖的公子晏的书房内,一段时间里地上随处可见扔废了的纸团。
她忘不了儿子将这个簪子交给自己时,既心碎又虔诚的模样…
——母亲,这个簪子,由您交到她手上吧。
——虽然已经没有了理由,但要我扔掉,也舍不得…
“就当是,当哥哥的祝福吧。”姬晏最后的一声轻叹,谢氏转述给了容芜。
“多谢谢姨,多谢…姬哥哥。”容芜后退半步,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垂头时忍下了泛湿的眼眶,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