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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最近怎么样了?还有茂哥儿,他可好?”容芜一听有母亲和弟弟的消息,急忙凑到容慕跟前问到。
“都好,本来三婶娘也要来,不过祖母最近身体刚有起色,她走不开。”
“祖母身子也好些了?太好了…”
刚刚看容芥摸她的头就觉得手痒,此时那毛绒绒的小脑袋就在近前,更是不再犹豫,伸手揉了揉。
“这都是阿芜的功劳呢。祖母醒来后还专门问起你,让我带话道别累着自己。”
容芜是真心高兴,自投胎夜里窈娘离开后,太夫人情况一直是她的牵挂…鬼神之道她不懂,若处理的方式不当,更耽误了病情可如何是好?此时听了容慕的话,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只盼祖母能快快好起来,窈娘也投到个好人家。
院中搬行李的动静惊醒了隔壁,余老伯举着油灯走过来看发生了何事。见到站了一院子衣着鲜亮的公子小姐,不由愣在了门口,在打算悄悄离开时被容芜叫住了。
“余老伯且慢,这几位阿芜的兄长和姐姐!”容芜说完又转过身介绍道,“这位是住在隔壁院内的余老伯,平日里对我们很是照顾。”
“老伯。”容慕首先上前有礼道,惊的他连连摆手后退。
“公子不敢不敢,老头子就是一普通农夫,何谈照顾…”
容芥也从木栏上跳下来,扶起余老伯笑着道:“老伯客气了,来到寺中都是客,今后还请多多照顾我家妹妹。”
“一定一定…”
见余老伯局促地快要站不稳,容芜出声解围道:“天也晚了,你们快放老伯回去休息吧,有话明日再说。”
容慕余光一瞟,随从领悟,从带来的箱中取出两匹布料,准备跟着送到隔壁。
“这…这太过贵重了,不能收,不能收啊…”
“在这净雅寺中金银之物难免俗气,只是一番心意,老伯就万勿推辞了。”容慕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一身的儒雅清贵让余老伯有些不敢多言。
“老伯就收下吧。”容芜见状也劝道,最终随从半推着才将他送回了院中。
这一番耽搁,时辰也不早了,众人回到各自房中洗漱休息。
容菱睡的迷糊,中间只醒过来一次,打量了下简陋的住所条件,皱皱眉有些想哭,被她奶娘抱到容芜房间的外间,哄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容莹见到屋内躺着的冯妈妈,将三夫人崔氏的话转答后,又惹的冯妈妈掉了几滴眼泪,最终等到两姐妹挤到床上时已快到子时了。
抵着头说了会儿悄悄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早,容芜是被容莹给晃醒的,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呢喃道:“大姐姐,几时了?”
“阿芜快起来,都寅时了!”
“…才刚刚寅时啊?”容芜又倒了回去,“不急不急,还能再睡半个时辰呢…”
“阿芜!快起来啦,不然挠你痒痒!”
“…!”容芜无奈的挑开一只眼,看着一向庄重沉稳的大姐姐此时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黑发披肩身穿白色寝衣坐在床上,作势就要向她扑过来,急忙自己爬了起来求饶道,“起了起了,这就起来了…”
“这才乖~”容莹眨眨眼夸奖道,麻利地先下了床,向外面喊道,“进来伺候吧!”
容芜见真的偷懒不得,只得认命地穿衣离开了被窝。
两姐妹梳洗打理完毕后,外面仍然夜色寂寂,万籁无声。
容芜坐在窗边打了个呵欠,支着下巴问到:“大姐姐,我们现在做什么呀?”
“公子晏开讲是在何时?”
“卯时啊…”
“唔,那是还早…”
“……”
“没关系,你先给我说说昨日首讲他都说了些什么吧?”容莹也支着下巴,凑近容芜道。
姬晏开坛时间与理佛论挨的紧,等闵京中传到消息众人赶来,已是错过了昨日的一场。
“不知道呀,我昨日又没去…”
“什么,你没去?!”容莹张大了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此难得的机会,你就住在寺中,怎能错过?”
“人家听不懂嘛…”容芜无辜地看过去,看的容莹直叹气。
“罢了罢了,那今日可要跟姐姐一同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讲给你就是了。若今日再错过,下一次可就不知到何时了!”
“急什么,不是明日还有一场吗?”容芜不以为然。
“阿芜!你还真是不上心,此次开讲一共就只有两日,今日便是那最后一场了。”容莹轻瞪了她一眼,“不论如何,你可别想着再偷懒。”
“…哎?”容芜心不在焉地应道,心里觉得奇怪不已。
上辈子的姬晏是讲了三日,这点她不可能记错的啊?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使得两世发生的事会不一样?
迷迷糊糊着终于熬到了寅时末,院内传来动静,从窗口看去,见容慕和容芥先后走了出来。
“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容莹兴奋地拉着容芜也出了屋。
今早的容菱倒是不曾贪睡,此时也打扮一新,见到容莹撅着小嘴抱怨道:“那床真是太硬了,睡的我浑身都疼…”
“早就说过山里条件简陋,你偏要跟来,这回可怨不了别人。”容莹道。
容菱张嘴还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来,不高兴地走到一边坐下。
容芜与杏春一道去准备早膳,看她忙前忙后的,容莹有些不好意思,起身也想去帮忙,被她制止了。
“大姐姐你们就安心坐好吧,尝尝阿芜的手艺,别人可还没这机会呢!”
“让我的丫鬟去吧,你快回来坐。”
“就快好了,别人不熟悉寺里厨房,反倒碍事。”容芜笑笑,很快就准备好了几人用的膳食,虽不甚丰盛,却也可口开胃。
用罢,众人便一起往念佛堂走去,想早些去占个好位置。
刚到东西厢房的交叉处,迎面走来一白衣公子,挺拔而俊逸。
“呦,是姬晏!”容芥冲他招了招手,待离近了,见他衣着整洁、长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但眼底的微青却也是有些醒目。
容芥愣了愣,接着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哈,谁的胆子这么大,昨晚真去扰你了?”
☆、第十七章 开坛
姬晏的确精神有些不太好,瞥了一眼容芥,又正式地对容慕见过礼,便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去。
“昨晚,都谁去找你了?”容芥不死心,搭着他的肩坏笑道。
姬晏揉了揉眉心,没有搭理他,却也没有推开。
“喂喂,不说啊?那让我猜猜…郑戎?桓篱?还是庾邝?”
“去,容芥你让我清净一会儿…”
“哈哈哈哈!看你这颓废模样,难不成他们都去了?哎哎可惜了…早知道昨晚我也去凑一凑这热闹!”
“……”
容芜乖乖跟在容莹身旁,听着身后容菱小声抱着不平:“公子晏今日还要讲上许久,那些人怎地就不知体谅?自己来白听也就罢了,还害得人家这般疲惫…”
容莹回头提点道:“听二哥说,那些公子哥都是礼学监内关系甚好的同窗,你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念佛堂后可万不可再说了!省的被人听到惹多是非。”
“怕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容莹板起脸来,肃声道:“你若再这般不听话,现在就让车夫送你回京里!”
“…哼!”容菱不满地扭过头去,又偷偷瞥了几眼,见大姐姐仍面色不缓,只得不情不愿地嘟囔道,“我知道了…”
容莹叹口气,拉着容芜跟上了前面人的步子。
走进念佛殿,已经坐好了的多是僧人们和昨夜就宿在外面的普通百姓。至于那些大张旗鼓前来的高门子弟,真心向佛的不知有几,来看热闹的却绝对不少。
“阿弥陀佛,见过师父。”容慕见到惠济大师已在前排坐好,主动上前打招呼。
容芥随着姬晏一起先行入了偏殿,只留下了容莹等女眷。
朝恩寺为方便男女尘客,特地分开了区域,容莹便带着两个妹妹寻到到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渐渐的,殿内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坐满了,许多人就站在了门外。
在众人的目光中,姬晏从偏殿挺拔地走了出来,雪服紧束,面容清俊肃寂,黑眸深深已不见了方才的疲色。
只见他端正地坐在了殿前,微倾身见礼,再次挺直后,清润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容芜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那语调顿挫有致,清缓而不显沉闷,很容易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大约一个时辰后,净海、净空带着几个小徒弟进来送过一圈水。
容芜捧起来小心翼翼地喝了,心里越发觉得姬晏也很是不容易。她只是这般坐着,就已觉得腿酸口渴了,更何况他一直都没有歇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些僧人们便开始发问,你来我往的辩个不停。容芜更是觉得不知所云,偏过头去看看容莹,还是坐的那么端正、听的那么认真,心里感叹着不愧是大姐姐…她要学习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余光又扫向了另一边的容菱,见她果然已是垂着头有些昏昏欲睡之势,心里竟然小小地产生了共鸣,舒坦了不少。
终于熬过了一上午的时间,容芜揉着膝盖站了起来,听到容菱忍不住的哼唧声:“我的腿好麻,都站不起来了,容芜你拉我一把呀…”
容芜伸出手,两人晃晃悠悠地都站了好,皆是面露苦色。
见到容莹神若平常,容菱不禁小声问到:“大姐姐,你不累吗?”
“公子晏所讲的佛理甚是新鲜有趣,听都听不够,如何会累?”
容芜和容菱默默退了下去,才女的世界她们真的不太懂…
回到西厢用了午膳,容芜刚躺到床上没多久便又被容莹给拽醒,眼珠子一转,忽然捂着肚子打滚道:“唔…肚子好痛,大姐姐我好像吃坏肚子了,估计不…”
“阿芜!”容莹脸一拉,甩开手不高兴道,“这一招三妹妹刚使过!”
“呃…”
“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是不肯陪我是不是?”说着模样委屈地瞟她一眼。
“不不…”容芜最见不得这个,急忙从床上爬下来,“阿芜觉得吃坏肚子就应该走一走,大姐姐我们出发吧。”
容莹弯唇笑开来,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这回到的晚了些,坐的比上午偏远许多,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容莹的向学之心。
容芜本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待下午姬晏讲完,大姐姐他们就要赶着下山回京了,不由又很是不舍,恨不得时间再慢一些。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纠结,终是到了姬晏起身致礼的那一刻。
众人随着他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回了礼,理佛论外加两日的开坛设讲算是全部结束了。
“大姐姐,你们为何不再留宿一夜,这般赶着做什么?”离别时,容芜拉着她劝道,“晚上我们做些好吃的,阿芜下厨呀…”
“这都是大哥事先定下的,来之前已和府里说好了时间,临时再改怕是不及…”容莹看了看容慕,他正在一旁与姬晏说着话,不知讲到什么,两人一起往容莹和容芜的方向看来,接着姬晏淡淡点了点头。
容莹微微垂下头,脸有些红,容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再言语。
“阿莹,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都准备好了。”容莹应道,忽然又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笑着从袖口摸出一把做工精美的银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