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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摇头:“我在这里工作百多年了,资历算是老了,该了解的事情差不多都有数,如果不是您询问,我还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个特殊的奴隶。
公子您相信我,我们不会在奴隶身份上故意做隐瞒,万一出什么问题,这会影响我们的信誉。”
“这些年里,你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
“说什么话?”
“不论什么话。不要急着回答,认真想想。”
侍女沉默了很久:“我不是太确定,可能是我没注意那里,但印象里一直没听到那里出过声,一直以来也没有谁像公子你这样追问。”
唐焱突然有些兴趣了:“它手腕脚腕的镣铐,眼上的金属丝,还有嘴上的银锁,都是来的时候就有的?”
“这个真不知道了。”
“我买了,给我送到落锤楼。”
“新建的落锤楼?您是……”侍女诧异。
“现在就送回去。”
唐焱找到穆柔的时候,小丫头已经快撑不住了,转了大半的展示区,考察了几百个奴隶,到处都是悲惨的经历。随便一个奴隶都有着令人同情的遭遇,放弃任何一人就像是自己亲手毁了他,这让穆柔心里填满了愧疚感。
“选了多少了?”
穆柔弱弱的回了声:“八十七个了……要不……凑个整数?”
唐焱半天无语,叫来旁边那位心里乐开了花的侍女:“打折吗?我从落锤楼来,这些奴隶全是为董青牛选的。你联系下你老板,看能不能来个折扣。”
唐焱实在没那么多能量石挥霍,只能借用董青牛的名号了。
一个时辰后,唐焱带着八十七个重新打扮的奴隶,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董青牛新建的落锤楼。
“这怎么个情况?”董青牛粗略一打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批奴隶良莠不齐,除了一个武尊外,十多个武王,其余多数是武宗,还有几个残疾。
“小丫头爱心泛滥了。”唐焱向董青牛使个眼神。
董青牛看了看扭捏尴尬的穆柔,大致明白了:“这些人你带回去?还是……”
“给你留下吧,善待他们。”
“我不客气了。”董青牛爽快接下,不要白不要。
“还有一个,送来了吗?”
董青牛指了指后面,扔给唐焱牢笼的钥匙:“院子里还有个,你别告诉我那也是穆柔小姐爱心泛滥的回报。”
“这人有些古怪,我去会会他。”
唐焱示意其他人留下,自己进了后院。
交易所连牢笼一起运了过来,可能顾虑到里面的情景太惨无人道,里外罩了三层黑布。
唐焱挥退了所有人,把牢笼联同血人全部扯进了新生界,降临在了灵稚闭关的那片生命雨林。
这里充斥着浓郁的生命之气,有助于血人伤势的愈合。
“姓唐的,你什么时候把老娘送出去?”鬼神角的火舞终于逮到机会了,怒叱着唐焱这个魔头,她被来来回回转移,都快抓狂了。
“你啊,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十年百年你是别想出去了。”
“老娘招你惹你了?你还想把我囚禁这里当女奴吗?你个死变态!”
“没要了你的命,我已经很仁慈了,安心修炼,争取早些突破,这么好的地方,别人想来还来不来呢。”唐焱挥挥手,瞬间把火舞转移到了这片雨林的另外尽头。
他也不想留着火舞,可一旦把他放出去,当年戏弄四大禁地的事情就败露了,薛天辰绝对第一时间反目成仇,连董青牛和鸾澈都会记恨。
除非未来一起定格,彼此间的感情经得住考验,或者是因为某些事撕破了脸,否则唐焱不会把火舞放出去。
“你现在安全了。”唐焱扯开了黑布,打开了牢笼,解除了挂在上面的锁链,但血人四肢腕部的锁链金属环却没有钥匙,且深深嵌入了皮肉,在脓水和血肉间浸泡着。
血人瘫软在地上,奄奄一息,睁不开眼,发不出声,脚趾糜烂、手指破烂,惨不忍睹。
“他是谁?”灵稚从闭关中惊醒,化作一捧树人出现在旁边。
“奴隶交易所发现的,已经被锁了五百年了,可能更久远。”
“多大的仇恨?”灵稚性情阴冷,依旧被这一幕触动。饱受了五百年的残酷折磨,什么概念?完全无法想象。
“能帮他疗伤吗?”
“可以试试。”灵稚招引着清脆的藤蔓,缓慢小心的包裹了血人的身体,藤蔓四周轻盈的跃动着青色的晶莹,像是欢快的生命精灵,飘舞起清新的气息。
第1677章 摇曳的白莲()
唐焱走进了牢笼,亲身感受着里面的情况:“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了五百年,不吃不喝,时时刻刻被锁链挂着,是什么样的信念促使他坚持到现在。复仇?还是赎罪?”
“你能不能查出他的实力境界?”灵稚包裹着血人,尽力的愈合着他的伤势,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探不出他的实力境界。
“我试过了,这人身体有些古怪,我探不出他的境界。但能不吃不喝活了五百年,境界应该不会低。
交易场最初曾经给出了堪比半圣的价格,后来缩减了几百倍,差不多是武王级,无人问津之后,又下调到了一个武宗级奴隶的价格。”
“你是单纯感觉他特殊,所以决定买下?”
“是他主动提醒的我,说了句……五天之内,一场劫难,生死各半,祸福相依。”唐焱不愿正视这个算命般的预言,但不得不留一份心。
“五天之内?你与盘古族会面的时候?”
“盘古族不知道我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下杀手。现在的兽山已经没有威胁,盘古族做好准备挑衅九婴了?”
“需要我在他身上种个毒吗?”
“不用了,就算恢复全盛,他也逃不出这个地狱。”
灵稚耗费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慢慢松开了藤蔓,血人重新出现在眼前。
血衣蔽体,破烂褴褛,凄惨的模样不曾改变。
灵稚能做的只是提供些生命精元,仅此而已,不可能让他立刻痊愈。但全身部分地方已经止血消肿,几个重伤区有了愈合的趋势。
总之,还是那副恶鬼般的模样,但已不再是奄奄一息。
血人躺在根茎间,气息粗重,萎靡不振,却在贪婪的吸收着空气里清凉的生命气息。
唐焱想要问些问题,可血人的眼睛缝着,等于眼瞎,嘴巴挂锁,等于哑巴,双手十指白骨森森,不能写字,脚踝化脓,双脚无力,等于全费。
这要怎么交流?!
“你留在这休息,这里很安全了。”唐焱不想为难他,这人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遭这份罪恶。
向灵稚打个招呼,准备离开。
血人却略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因银锁绽放微弱异芒,致使通体轻颤,压住了他快要发出的声音。
灵稚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提醒着唐焱:“千万小心,做好准备。”
唐焱回归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转黑。
董青牛在后院备了酒宴,为唐焱和裴涩儿接风。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会谈,由此算是真正结识。
经由唐焱提议,三人还喝了个交友酒,等于是从萍水相逢变成了至交好友。
深夜,奴隶交易区稍稍弱了吵闹的气氛,白鹿城关了四方城门,在经历了一段夜市的繁闹后,同样渐渐趋于沉浸。
白鹿城某处,阴暗的角落里,九子鬼母伫立等候。
一袭白衣迎风轻荡,一蓬黑发凌乱垂腰,一丛鬼气蒸腾弥漫。
苍白的面、血红的唇、油绿的眼。
它如同一缕孤魂飘荡在黑暗冰冷的夜,荡漾着令人窒息的死亡鬼气。
无声的漂浮,无声的等待,无声的凝望。
不知它已在此停留多久。
因这是偏僻阴暗的城市弃角,始终无人问津。
但从今天正午开始,它低垂的面颊微微抬起,投向了城市的北部。
当午夜凌晨降临,当更夫疲惫的走在空旷的街角,鬼母动了,魂影飘荡,白衣飘飘,穿越了街道,冲过了北部奴隶交易区。
落锤楼,别院厢房。
唐焱斜靠在床榻上,失神的望着窗外。
怀中穆柔已经熟睡,紧紧相拥,温柔蜷伏,睡得香甜。
唐焱轻抚着穆柔香肩轻纱,久久沉思,久久静默。
自从酒后回房,他就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
鉴于出道至今的种种遭遇,唐焱从没把自己划入幸运的行列,凡事不敢取巧不敢等候,正因为如此,心性越发偏于敏感。
血人的那句劫难预言一经发出,就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去之不净,总能在某个不注意的时刻跳出来,撩拨着他的神经。
“劫难?何来劫难?源于哪方?”
唐焱凝望窗外昏红的夜色,百思不得其解。
除非自己的身份暴漏了,否则无缘无故哪来的生死劫难?
自己离开兽山闯荡至今,除了董青牛和裴涩儿知晓自己的身份,谁还会知晓?谁又能在这白鹿城部署生死杀局?
董青牛?裴涩儿?
唐焱完全否定,他们不可能陷害自己。
自己如果没有这点识人之能,妄在这世上混了五十年!
“哥哥,你怎么了?”
穆柔从熟睡中醒来,她感受到了唐焱的不安。
唐焱回神,强作欢笑:“我在想什么时候让你生个孩子。”
穆柔俏脸噌的红成了苹果,毫无遮拦的一句话,只让她睡意全无,扭捏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焱轻轻刮着她的鼻尖,笑道:“没事的,别担心我。早点睡吧,我明天带你吃遍这白鹿城的美食。你师父不在这,她管不到你,放开了享受。”
穆柔像是小猫般蜷伏在唐焱怀里,轻柔的抱着他。
“怎么了?”
穆柔蜷首,柔声轻语:“你是不是在为我伤神?”
“怎么会呢?”
“哥哥是不是感觉穆柔很无能。”穆柔很聪明,也很敏感,她还挂念着今天交易所里的情景,责备自己太心软。
“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穆柔上不去战场,杀不了敌人,出不了计谋,也分不了忧愁,还要让你们为我担心,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负累。”
唐焱捋顺着穆柔的长发,抱紧她的娇躯,轻声的安抚着:“哪有的事,别胡思乱想,大家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你呢,作用还是很大的,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哪有,穆柔不傻的。师父以前说过,穆柔不适合战场,不适合这个世界,除非真的斩断七情六欲,否则终究只是个摆设,哪怕晋圣也不会有威慑。”
“非要驰骋疆场,才能发挥作用吗?小丫头,你想多了。你在这个世界,在我们的兽山,在我的心里,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穆柔不语,黯然神伤,唐焱越是这么说,她反倒越惭愧。
唐焱深吸口气,躺回了床上,拥抱着穆柔,微笑道:“我不是在说白话,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的,你看哈,我们来这里一年多了,这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里连空气都浸透着的残酷、血腥、丑恶,这里充斥着危险和阴谋。
我们降临的第一刻,注定会闯入战争的漩涡。
试想一下,我们长年累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