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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焱一番话语至真至城,也道出了多年以来卡在胸口的心声。曾经的唐焱苦苦挣扎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都不肯放过,他没有认真考虑何谓佛心佛理,没有站在度空的方位施展万佛罡印,一直都是把‘佛心’当成武器,把万佛罡印当成利刃。
无论是大衍山脉,还是沧澜古地、万古兽山,甚至于后来的星洛帝国,万佛罡印在自己的手里沾满了鲜血。
当时不是不愿意考虑佛心和佛理,是实在没有精力去钻研,毕竟那时的自己步步惊心、处处面临四境。而万佛罡印的威力显而易见,所以……唐焱一直以来都是举着度空的佛心,做着三戒的杀孽。
随着实力的增长,随着背景的加深,唐焱逐渐有了傲视群雄的资本,有了认真审视自我的条件和时间。第一次的审视目光就落在了万佛罡印和佛心上面。正因为享受了佛印太多的好处,才有了此刻真正的愧疚。
真正的触动唐焱的是在幽夜森林,是在拯救数千人类,却在事后掺杂私心之后,他在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了些许罪恶的感觉。
在那之后,回想度空的经历和圣名,再看自己的杀戮和战心,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触碰,唐焱也始终没有感受过佛性和佛理。
最主要的是,唐焱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入驻佛门钻研佛法,更没有那个天赋和耐心在禅房静坐。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到了尘缘阁,真的进了度空禅房,又真正的接受传承钻研了佛法,又能怎样?自己难道就此蜕变为一代圣佛?从此普度众生教化万僧?
唐焱骨子里透漏着暴力,血液里流淌着杀戮,肩膀上背负着仇恨,眼睛里控制着地狱,他注定成为一代杀神,而非圣佛。
随着实力的提升,随着妖灵血脉和天火地狱浸润身体,提升着自己,改变着自己,唐焱越发觉得自己离佛门净土更远了。他已经不希望也不适应继续动用万佛罡印来制造杀戮战场,让度空苦心孤诣钻研的万道佛印洒满鲜血。
唐焱长大了,也有实力了,不必再像最初狼狈求生了,他有资格认真审视自我,也有责任站在度空的角度考虑武道。
所以……
与其继续霸占着佛心,用鲜血浸染着万佛罡印,不如趁早剥离,归还给尘缘阁,传承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唐焱选择度绝,也是念在他是度空师弟的情分上,只有他才会真正用心的使用佛心。
度绝摇头:“你多虑了,佛心能够加注在你身上,你又能把万佛罡印轻松施展出来,说明你本身带着佛性,只要……”
“师叔,请原谅我打断您。我不是来请求宽慰的,我认真考虑过来,也真的决定了,佛心不属于我,我不应该霸占着它。
佛心是度空师父一生的精华,是圣佛舍利,是净土的圣物,它应该也必须有个更好的归宿,你们净土一直没有过来强行收取,那是你们仁爱宽厚,可我不能装聋作哑的继续享用。
想必您作为度空的师弟也希望他的佛心有个安好的归宿,能够留在净土广邀众僧,而不是我这个战争狂徒。”
度绝见唐焱态度坚决,不再过分强求。他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唐焱,重新审视着这位外界誉为疯子和狂徒的少年,良久之后,苍老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缓缓点头,心生敬重。
佛心乃佛门至宝,是象征,更是实力,无论是搁在谁的身上,都会当命根子看待,唐焱即便有着火皇传承,依旧不可忽略佛心的效用,不能无视万佛罡印的霸道。
甚至于早些年的净土内部就曾有人郑重提议,拿下唐焱,抽离佛心,让圣佛舍利回归净土。只是净土素有仁爱之心,又注重缘分之情,迟迟没有行动。
可是……唐焱竟然在今天主动贡献,其原因竟是不想玷污了度空的圣名。
这一举动,这些言语,深深触动着度绝和悟真的心,以至于重新审视唐焱这个人。
“度空师父和万佛罡印在我人生最初最艰难的阶段,给了我至关重要的守护,不止一次拯救我的性命。度空师父于我有恩,万佛罡印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报。我个人很希望能重现圣佛之名,可我身份特殊,肩负的使命特殊,实在无力承担。
何况我身上的至宝已经够多了,与其让佛心在我身上做陪衬,不如让真正需要他的人发扬光大,重现圣佛之辉。”
度绝起身,向着唐焱郑重的鞠礼。
唐焱慌忙起身,双手扶住度绝:“师叔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你担得起,我师兄没有选错人。”度绝欣慰的看着唐焱,一再点头,满是赞赏。
“阿弥陀佛!”悟真轻吟佛语,缓缓垂首,内心深处同样深怀触动。实在没想到唐焱会做出如此举动,会有此类想法。作为佛门传承者,他最清楚圣佛的佛心代表着什么,又会给拥有者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可唐焱竟然……主动舍弃……
悟真甚至在心里说了声佩服。
唐焱笑道:“别夸我,我容易骄傲。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伟大,实在是感觉佛心佛理跟我个人的武道有着冲突。佛交有缘人,希望它能有个好的归宿。
度绝不再拒绝唐焱的请求:“我能帮助你把佛心取出,不过你是佛心的第一个拥有者,等于是师兄的大弟子,我想可以由你指定谁来拥有它。”
“不必了,一切全凭师叔做主,您比我更懂佛,比我更懂师父,您的决定一定比我更正确。不过早在十年前,佛心跟我的心脏融合了近三分之一,已经融为一体,要想取出那一部分恐怕会费些精力。”
悟真轻声询问:“强行取出佛心,会不会伤害小师兄?”
“不会,佛心仁爱,予取予求缘分而定。”度绝略微沉默,道:“这样吧,那三分之一依旧留给你自己,你和师兄有缘,缘分缘线不可断,你是他的弟子,此情不可灭。
你可以用那三分之一的佛心继续动用你已经掌控的佛印,算是我给师兄的一个交代。剩下的三分之二,我尽量分割为两部分,一部分给我这个弟子,一部分给金狮,如何?”
唐焱双手合十:“全凭师叔处置。”
悟真连连咏佛,甚是惶恐:“师父,我……我受之有愧。”
“你能在尘缘阁十万佛子里面脱颖而出,佛理天赋毋庸置疑。你的佛根之深,佛性之重,连阁主都曾欣赏,你又是我的弟子,是度空师兄的师侄,接受佛心合情合理。
金狮体内流淌着佛血,是罕见的金狮圣族遗种,上古时代曾是佛的坐骑,三分之一佛心能赠送于它,必会让它更好的觉醒和成长,我想师兄不会反对。”
一给悟真,算是度绝的一点点私心,希望悟真能更好的成长,能更快的晋升圣境,能有个更好更广的成就。
一给金狮,是度绝给唐焱的一丝回馈,三分之一的佛心足以让金狮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让它重现当年金狮圣族的雄威。
“那……弟子谢过师父,谢过小师兄。”悟真向着度绝和唐焱接连行礼,宁静的心海泛起丝丝涟漪。
佛心啊!!圣佛度空的佛心!!它将真正开启自己走向圣途的大门!!
门外的金狮早已跪伏在地,雄壮英武的身躯微微的颤动着,自己本是一个荒野妖王,却有幸能够窥伺圣道!而且……最初的蜕变来自于唐焱的青火,最后的蜕变又是来自唐焱的馈赠。它胸腔里流淌着滚滚热流,感激之意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唯有此刻动容一跪。
第1367章 不一样的命途()
一直以来,唐焱在对待宝物的问题上都是拼命的索取,尽可能的霸占,宁滥勿缺!今天执意奉献佛心,实属另类,不过确实源自真心。
一是真的对度空心存愧疚,自己背负圣佛传人之名,却肆意制造着杀戮,度空在天之灵,恐怕不会安息。二是深感自己武道越发的跟净土佛理相悖,尤其是考虑到将来在晋升圣境之后,那时的自己必须追寻属于自己的专属武道,一个天火和妖灵的融合足以让自己倾尽全力,可如果再加上佛道,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怕融合不成而走火入魔。
当年的‘绿海入魔’事件对唐焱来说影响深远,时隔多年记忆犹新,那一次差点就把自己彻底葬送,甚至造成了妮雅的悲剧。那次事件带来悲剧之余也足以说明佛心潜藏的霸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仁爱慈悲。
虽说里面多少有邪祖干扰作怪的缘故,可仔细想想,将来的自己注定走上一条血染杀途,同样是凶残的武道,影响自己的本心,很可能会再度跟佛心产生冲突,如此一来,入魔事件笔会再度上演。
唐炎是真心害怕自己在晋升圣境的时候被佛心反噬,出现入魔,那样一来……除非人皇出手,否则回天乏力。
思前想后,唐焱决定放弃。
与其无意义的霸占,不如大方的奉献,也算是对于自我心境的一次突破。
而且度绝的做法没有让唐炎失望,佛心一分为三,一给自己,一给悟真,一给了金狮。
留给自己三分之一,既能继续施展百佛罡印和千佛印等霸道佛印,二来能在未来的杀戮武道中帮助固守本心。
悟真是自己的伙伴,其为人早已清楚,一声‘师兄’便是注定彼此间割舍不断的情怀。
金狮注定将成为自己的战宠,给予了它就等于还是给了自己,而且佛心如果能协助金狮成圣,绝对是最值得期待的结果,自己必将获益无穷。
总之,唐焱虽然奉献了佛心,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把佛心的效用最大化,把佛心的能量最大化的释放出来。一分为三,远比唐焱独自研究更合适。
由此事件,也能看得出来,度绝是真心守护唐焱,也真心的把他当成自家的师侄来看待。
毕竟佛心意义重大,力量恐怖,换做常人,完全无法抵御霸占的私心。
做好准备后,度绝清退了整座山谷,由亲信佛子驻守入口,把唐焱、悟真、金狮聚在一起,开始了佛心的抽离和嫁接。
佛心的抽离比唐焱预想中的轻松顺利。不足半个时辰,度绝小心翼翼的把它从唐焱体内抽离出三分之二,又精心分割,平均分摊到金狮和悟真身上。由此看出度绝法力之高深,武道造诣之深邃。
悟真和金狮都难掩激动,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旷世机缘,等同于绝世强者醍醐灌顶。
因为三分之一的佛心依旧跟唐焱的心脏融合,所以抽离之后,唐焱并没有感到不适和虚弱,反而感觉一身的轻松,至少从今往后,不用再背负度空的祈愿,不用再顾虑佛性和佛理。
留下的数百道佛印,由此可以真正的当成武器来运用。
一番静养,留下金狮和悟真闭关融合佛心,唐焱陪着度绝走出屋子。
“我跟度空同出一门,情感深厚,但我跟他的佛道理念完全不同,悟真倒是有些像他。”度绝站在湖中竹亭下,负手凝望着高空圆月,夜色下的度绝已经难掩老态,温和而平静,丝毫不见净土魔佛之气。
“佛心交付悟真,正是最佳人选。”
“悟真今天见过你了?”
“好久没见了,聊了些琐事。”
“不止如此吧。”
“啊?”
“他应该是去提醒你了,提醒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