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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福临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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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也是她倒霉,摊上了这种亲事,齐福也不知事情如何演变到这般田地的。

    昨日,在兰桥馆时,“看公子”的事本是一切顺利,夫子怕她年少识人不熟,便请缨前去试探。

    离得远了,齐福并未听到夫子与那宋公子的谈话,只是从处远观察,这二位似是有交情一般,同坐一桌,品茶听书,好不和谐。突然,那宋公子不知是哪根劲儿搭错了,猛得站起身,不顾在场众人,扬声叫骂:“那齐家太不地道了,竟将嫁不出去的扫把星丢给我?”

    齐家……不是东西?

    说她嫁不出去……还是个扫把星!

    齐福哪里是吃得下这种话的包子姑娘?她一个冲动,没管住,随手就……

    “总之是他骂我在先,我怎么就不能打他了?”想来,齐福也是委屈呢!

    “你要是打他就好了!”齐员外气得满屋暴走,似是也在找什么东西来,要打齐福的样子!

    齐福跪在地上,双眼跟着爹爹的身影到处飞,小身子板儿那是吓得直哆嗦,可嘴上就是不依不饶:“我不就是丢了一个东西过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齐员外站定,指着齐福又是一通咆哮:“还敢说!你丢得普通的东西吗?”

    想到宋公子那些个污蔑之词,齐福鼻中轻哼一声:“怎么不普通了?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桌子吗?”

    齐福当时是被那宋公子的话激着了。

    听到骂声后,她本想上前去评理的,谁知那个姓宋的立在兰桥馆里喋喋不休,比说书先生还嘴碎!齐福气不过,见椅子上都坐着人,无一把空椅子可使,四周又没什么顺手的东西好丢,她一急,索性伸手扫下离她最近的那桌客人的一桌子碗碟,与莺语合力举起了身边的茶桌朝那话痨的宋公子扣了过去……

    那时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到武松打虎的精彩之处,那是骑在那虎躯之上,借着酒力三拳两脚打死了这只猛虎!

    而齐福呢,先用桌子将那宋公子砸倒之后,同是一个侧腿,坐在了他的身上,小拳头一通猛敲,直敲得他神智不清,口水横流!

    那情景与台上的评书一唱一呵,交相挥映哪!

    “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齐员外也是让齐福给气糊涂了,随手拎起桌上的茶杯,连同着滚烫的热茶就要丢向阿福:“这也是个‘普通’的茶杯!”

    一看爹爹真上家伙了,齐福吓得抱头低呼:“爹,阿福知错了……”

    萧六郎果断出声提醒:“老爷,茶水可是新换的。”

    “哎呦!”还好那杯茶烫得他不得不松手,没能飞出去就掉了下来,反砸到了他自己的脚。被烫后,齐员外是更气了,又从身后拿起脸盆大小的牡丹双面绣的紫檀摆件,准备开丢:“这刺绣也是普通的!”

    摆件刚一上手,就被立在他左手边那颤颤巍巍的老管家齐正一把夺了下来:“哎呦喂,老爷,使不得呀!”

    齐员外正是盛怒,一见手中东西被夺,扫了眼周围,也没什么能拿的东西好丢了,突然看到身后立着一足有半人多高的青花大瓷瓶,他正要抱起来丢阿福,就听萧六郎不急不缓地声音在身后响起:“那瓷瓶至少有五百前的历史,历经多朝,可是老爷前年从大咸国贩货时带 回来的,可惜了。”

    言外之意,价值不菲,不能丢这个。

    齐员外内心挣扎一番后,他又将苗头指向了立在门口的锦绣屏风,人还没跑到跟前,又听身后的萧六郎悠悠说道:“锦绣屏风据说是当年凤和公主和亲时手绘之物,怕是整个大君国也就仅此一件了吧?”

    齐员外心中一痛,没下得去手。最终只得喘着大气,捂心痛呼:“阿福,你就作吧!”

    爹爹是没丢出一件东西,可跪在地上的齐福是真要被吓瘫了……

    要说齐员外也没想真打这最最宠爱的小女儿,只是齐福这次真是做事太失分寸,听说那宋公子至今还躺在床上静养,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地了!

    抛开他与宋家这门亲事不提,他与宋员外也是至交好友,将好友之子伤成这样,怎么和宋家交代呀?

    更不要说阿福的名声了,要是真被退了婚可如何是好?

    “老爷,”萧六郎信步走到齐员外身旁,先一施礼,再道,“那日在下也在场,阿福就算有万般不该,那宋公子毕竟出言诋毁,有错在先。世人都将女儿家的声誉置于首位,看得比性命更重啊!”

    “六郎啊,老夫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这事大到要取消婚约,不仅是小女,怕是正个齐府都要名誉扫地了……”

    “虽然名声有损,但好歹是在成婚之前认清了对方的德行,不至于毁了阿福一生的幸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六郎这话说得深得齐老爷之心,萧六郎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与齐福同跪的莺语,又看看了她手中的东西。

    莺语是何等聪明的丫头,那可是跟着小姐一路闯祸长大的,一个眼神便迅速领悟,赶紧将手里的纸包交于跪在身前的小姐手中。

    齐福本来是被吓懵了,接过东西一瞧,这不是夫子昨日买的点心吗?再抬头看向爹爹,似是面色已有缓和,也瞬间明白了。她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将手里的点心包高高托起,举于头顶,小声音颤抖,说到动情处,还多了几分哽咽:“爹爹,千错万错都是阿福的错,阿福不该偷跑出门,不该去买点心,对遇上了宋公子,做出荒唐之举……”

    “你就非要去买这点心?”

    “阿福想着爹爹最近太忙,成日早出晚归,连饭都用得少了,才想去买些爹爹爱吃的点心 回来……一切都是阿福的错,只求爹爹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更是阿福的罪过了。”

    见小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分外可怜,齐员外不觉叹了口气,无心再骂,又瞧瞧她手中那包着点心的纸都被油浸透了,也未开过封,对于贪吃的女儿来说实属难得,顿时心中一暖,那是火气全消了。

    “给我吧,刚好没胃口吃饭。”齐员外伸手正要去接,不过那只手未至,忽然停在了半空中,吓得齐福以为又起差池,却听头顶传来爹温柔地询问,“这点心可是闻香斋的?”

    唉,齐员外挑嘴的毛病和阿福如出一辙啊!萧六郎也觉得好笑。

    夫子微挑的唇角刚好落在齐福的眼中,智慧之光格外耀眼,要过难关果然只能倚靠夫子大人了,只不过这点心一事她是真没想到。

    那天夫子也去过城南了?

    之前买糖炒栗子时,齐福注意到对面的闻香斋也在排长队,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还想要买些点心来着。那时心里想着,小手就开始不听使唤的伸向夫子那边,却见夫子拿点心绳子的手敏捷地一缩,就是不让她吃,当时以为他小气,原来是为了给爹爹消气用的。

    咦,不对呀?夫子那时是如何知道她一日之后会让爹爹生气,要提前买好糕点赔罪呢?

    其实闹得这么大,六郎也不想的,他只是从中作梗,使了点小计罢了。
  ☆、第4章 拜佛求姻缘;小贼见缝钻

早先,萧六郎听说齐员外给阿福定下了一门婚事,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那人可配得上阿福?
  换言之,在六郎的眼中,真无人能配得上阿福!
  心思翻涌间,恰好让他撞见了齐福要出府瞧瞧那位宋公子,六郎竟鬼使神差般一路跟着齐福前去了。这便有了之后兰桥馆相遇的后事了。
  受齐福所托,六郎有意结识宋公子。
  这位宋公子果真如传言所闻,仪表堂堂,又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要怎样才能让这桩婚事黄了呢?萧六郎会心一笑。
  先以兰桥馆满座为由,与那宋公子自然而然的拼了桌。《水浒传》的评书很少听,但这部书,六郎早就倒背如流,一时两人相聊甚欢,只是那宋公子眼神闪烁,着实不像什么老实人,六郎决定试探他几句。
  没想到,几句试探的话,却犹如捅了“马蜂窝”,一发不可收拾。
  “听说宋公子有婚约在身,实乃喜事一桩,可曾对那家的小姐了解一二?”
  “喜从何来?”听六郎所问,宋公子不以为然,“不过是宅子里多了个管家婆而已。自古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她好与不好,养在府中便是,我宋家又不是养不起!”
  六郎听罢,心中极为不悦,若让这种人娶了阿福,那不是要葬送了姑娘家一生的幸福?
  想到这个,六郎口风一转,继续试探道:“美丑倒还好说,若你知她有何隐疾……”可愿担负一切,对她不离不弃?六郎是这个意思,没想到那宋公子突然紧张起来。
  “怎么?那齐府的小妞还有隐疾?”
  有隐疾又如何?你就不敢要了?
  萧六郎不置可否的冷眼旁观着这位宋公子,他似是面有难色:“爹给我说亲,自是不会找个不能生养,病病歪歪的,若是早知如此,定不会促成这门亲事。您似是知情人,可否细说她是身患何病呀?”
  这是在嫌弃!
  此时尚未过门,若是以后无病无灾到还说,不过是清冷孤单的守一辈子活寡,若是生不出一儿半女,或染病在床,只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这等贪财好色,毫无担当之徒又怎么配得上阿福?倒不如断了他的念想!
  六郎神色一禀,冷声 回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在齐府做事,齐福小姐嘛……倒是身无大病。”
  “哦,那就好。”宋公子还未松下这口气,就听六郎接着说道。
  “就是命硬些,在家克父母,出门克朋友,嫁人克夫君,看谁克谁家。”
  这是句气话,也有激人的成分,若是个明白人自不会当场发作,谁知那宋公子不分青红皂白,一听便气得不行,不顾身份,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辱骂齐家:“那齐家太不地道了,竟将嫁不出去的扫把星丢给我?”这才惹得坐在不远处的阿福怒火中烧,上前“灭”了这家伙的气焰!
  六郎自知,此事若说有错,不能怪齐福,他才是主谋,可只要能让阿福避免嫁于此等不知廉耻为何物,端着下流当饭吃的无耻败类,也算是有舍有得了。
  当然,这些事,齐福至今仍不知晓。
  现如今,齐福只求风波快些过去,虽然兰桥馆的事顺利过关了,但她深知,之后还要继续装乖,不可触爹的眉头,只好躲在屋中“闭门思过”几日了。
  接下来的几天,阿福除了在屋中发呆,就剩下听夫子讲学了。
  深秋一过,寒意渐深。
  书斋中,暖炉焚香,幽香袅袅。
  “夫子,今儿个可是要接着之前的讲吗?”一入书斋,齐福便不安份的往夫子桌上的果盘中瞄。那比拳头都大的大红石榴,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汁水定是酸甜可口。
  “今日不讲别的,”六郎与阿福相对而坐,眼不离手中书本,“就来读读《水浒传》。”
  听到课题,齐福的脸色暗了又暗,不敢吱声了。
  六郎对阿福的为难情绪视而不见,继续道:“我就和你一同来找找,看武松当年过景阳岗喝的是烈酒,还是馄饨!”
  笑话,他可是夫子呀!
  以后阿福出门,和人聊起“武松打虎”来,非说武松是喝馄饨撑着了,才打的虎,还不让人家笑掉了大牙?他这个夫子还要不要做了?
  鉴于此,六郎定要把这一课给她好好的补上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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