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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珈澜低头,凝视着那双紧紧拽住他衣角的小手,看着她缓缓地弯下了身子,如同抛弃自尊颜面,抛弃了所有的底限。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薄荷轻轻抽噎,悲哀像海浪打翻了她,毫不留情的将她留在海浪之中,囚困不放。
“我只求你帮我,就这一次。”
“在你心里,肯定认为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只要适当的服个软哀求一声,就能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程珈澜捏住薄荷的下巴,将她的悲伤无奈一点点收进眼底,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不愿意听她不走心的回答,不等她出声,就扯了扯唇角,深邃狭长的眼眸里尽是满当当的讥笑,“你猜错了,薄荷,我说过的话不会变,我对你没兴趣了。”
“你说谎!”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憎恨情绪狠狠地压抑下去,她抬起头,凝视着脸部线条完美的程珈澜,轻蔑哂道:“你要是对我没兴趣,不如把我送给谭极东吧,我自信比钟嘉霓更能讨男人欢心,毕竟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你没兴趣……”
她怒极反笑,“我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
这一刻,程珈澜察觉到了薄荷的成长,为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忍不住鼓掌,眼眸里甚至浮现出赞赏的光芒。
她真聪明!
的确不假,她的身子对他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甚至致命的吸引力,否则如她所说,她此刻不该站在这里。
但,给她的教训够了吗?
他在心底默默摇头,见她沉默等待,便遗憾的反问:“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屏住呼吸等待,他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你失去那层膜,又被狠狠地玩了十天,早已经不复纯真,所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很值钱?”
他凑近毫无反应的她,焦灼气息尽数喷洒,将她笼罩的完完整整,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让我收回刚才的话。”
程珈澜直白的话语,逼迫的薄荷难堪至极,她清楚自己毫无退路,唯有说服他买下她。
凝重到拨不开的悲哀让薄荷不禁笑出声,这种犯贱上赶着送上门的感觉真特么的糟糕,她明明说过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过再也不见!
结果,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她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卑微祈求都无力。
避无可避,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薄荷慢慢地冷静下来。
“因为你想买我十年。”
“说服力还不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程珈澜漫不经心的,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游移在薄荷的小脸上。
“这样呢。”
薄荷蓦然搂住了程珈澜的脖颈,他很高,约有一米八七左右,即使她再怎么努力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他的唇,她不指望存心羞辱她的男人会配合,干脆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领,强迫逼他俯首,但他不肯,吻最后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程珈澜垂下眼睑,静静地望着攀附在他身上的薄荷,她的吻犹如小鸡啄米,胡乱生涩的毫无章法!
他的目光沉静,一动不动的犹如雕像般任她亵渎。跟之前的蜜爱如火相比,他此刻的冷漠让薄荷倍感失落,她抬眼望进他的眼眸之中,却发现他的眼瞳比常人来的更加黝黑,深邃如渊的翻滚着异样的情绪,让她挪不开视线,又怕被吞的一丝不剩。
她想,这辈子,恐怕到死,她都记得他的眼眸。
恍惚间,程珈澜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的说服?我真失望!”
那些个黝黑深邃的异样情绪尽数消失了。
而薄荷却不满意,他为刀俎,她为鱼肉,她都已经送到他嘴边了,他还挑剔,当真有点欺人太甚了!
薄荷难得静下来沉吟,最后怒极反笑,“我也失望,我都这样了,你还没反应,莫非……不举了?”
其实只要她佯装绝望离开,他就会丢盔弃甲,但偏偏,她不愿意这样算计他。
而他亦懂的适可而止,逼急了小兔子当真咬人呢。
“乖女孩,以后我会给你买点核桃,多补补脑子。”程珈澜危险的眯起眼调侃,他承认,也相信,没有任何男人会接受这样的挑衅,“看来,我只能再辛苦一下咯。”
这句暗示十足的话语,既让薄荷松了一口气,又让她重新紧张起来。
要不要跑?
这个念头才蹦出脑海,薄荷甚至来不及跑,就觉得腰间一紧,程珈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定会让你记忆犹新。”
话落风起。
程珈澜强健的身躯犹如滔天的海浪,紧跟着就淹没了薄荷,那股子强大的力道让薄荷蹭蹭后退,直到犹如浮萍飘荡海面,后背抵着冰冷浮木,才得以喘息。
逃不能逃,退不能退。
薄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巨大的海浪没过,前倾的所有压力都朝着她袭来,她努力仰起头,下意识地抱紧了浮木,一双滚圆的杏眸里潜藏着对未来的畏惧。
“对,但还差点。”
薄荷已然听不到程珈澜说些什么,只知道那焦灼视线在她脸上打转儿,顷刻间她就被海浪逼得节节败退,润泽的打湿她的所有后,又想占据她的血液骨骼。
那种被海浪劈成两半儿的感觉,让薄荷瞪圆的杏眸染了层层的雾霭,她小嘴儿微张,溺水到几乎窒息,原先粉红色的小脸尽数沾染苍白,如洗。
“想到了吗?”
浮木紧紧地桎梏浮萍,仿佛在说,它们每次相拥的时候,浮萍都是青涩到无力,后来青涩渐褪,浮萍学会了抱住浮木,即使浮木想要离开,浮萍也会下意识地贪婪的祈求更多。
“不……闭嘴……”
程珈澜这次真的闭嘴了,可他不说话又能代表什么?
猝不及防,薄荷当真回想起来……
“够了……”
不,这哪里够。程珈澜默默地说,他无视了她的妥协。
浮萍撑不住了,死死地依赖着浮木,横冲直撞的海浪要弄死一切活物!
她浑身无一丝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毯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程珈澜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到薄荷身上。
“签字。”
薄荷眨了眨眼,将视线集中在文件上,大致翻阅了下——
程珈澜给出的条件极其诱人,金钱珠宝名牌衣服房子车,样样不缺!
薄荷拿起万宝龙钢笔,抬起头直视程珈澜,“我要先听到医院撤销赶我母亲出院的决定。”
程珈澜不悦地眯着眼,“你在质疑我?”
眼看耳听为实,薄荷弯了弯杏眸,摇头解释:“不,我想更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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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珈澜强势、霸道、狠绝,这每一样,薄荷都不敢赌,也赌不起,因为一旦输了,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是没学乖。
意味深长地瞥了瞥她,程珈澜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电话接通后,直接塞到了薄荷的手中。
薄荷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珈澜,这时,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声,“你好,我是……”
这个声音她怎么会不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妙妙?”
“薄荷?”靳妙妙的声音蓦地染上了急切和慌乱,“我稍后打给你。”
话音未落,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尽管靳妙妙电话挂的很急,可那边杂乱的声音,薄荷并未错过,同时也没忽略那些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些人不约而同的说:快点把薄家小丫头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如果薄荷没猜错,那帮人应该是在工程里发生意外的伤者家属,可是他们怎么会找到靳妙妙的,靳家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靳妙妙被这些人缠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猜不透摸不清,薄荷噌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猜。”
薄荷不敢置信,努力回想靳家最近的境况,她只知道a市靳家是个很有名望的书香之家,就算这一代只有靳妙妙这一个女孩子,靳妙妙出事儿,靳家总不会袖手旁观,让她跌跌撞撞的。
那么……
“是谭极东对靳妙妙出手了?”
她像想到了什么倏尔抬头,“你能阻止谭极东对吧?求你别让他们伤害我朋友!”
“你太着急了。”与薄荷的激动相比,程珈澜的神色依旧那般从容不迫,“我不喜欢有人俯视着我。”
他喜不喜欢关她什么事儿,只要他能让那些人离开!
但这句话,薄荷明显没胆子说出口,她总算记得先前程珈澜给予的教训了。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她把灾难带给了靳妙妙,要是靳妙妙出了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人在急切时是很容易口不择言的——
“我坐下了,你可以打电话阻止他们了吧!还是说你在骗我,你根本没能力让谭极东收手?”
“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程珈澜睨着为旁人担忧的薄荷,眸光一寸寸的冷淡下来,他口中吐出的字堪比冬天最凛冽的寒露,“你想让我如何提醒你,你是什么玩意儿?”
呼吸一窒,满心的焦虑被迎头而来的冷水浇灭,薄荷苦笑,在这一刻,程珈澜的淡漠再一次让她深有体会。
薄荷冷着脸,握紧拳头,咬牙忍怒,僵硬道:“程总,靳妙妙只是个局外人,我求您……”
“呵,收起你的自以为是。”程珈澜惬意地交叠着双腿,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你最好别忘记,我也是个局外人。靳妙妙的遭遇,关我何事?”
再说了,还有萧景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贸然出手。
薄荷抿了抿唇角,的确,这件事跟程珈澜没有一丝关系,他当时对隋家不留余地已是为她着想,她又怎么能恶人先告状,怪他多管闲事?
她相信,她说了,等待她的将是他更多更过分的羞辱。
程珈澜让薄荷知道靳妙妙此时的遭遇,无非是为了警告她,她除了讨好他别无他法,她的聪明算计手段,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就如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刹那间,悲哀无力浮上心头,薄荷咽下梗在喉咙里的难过,颤着手攥住那只万宝龙钢笔,“我签字。”
当薄荷这两个字出现在合同上的时候,薄荷知道,她终于以最耻辱的方式将自己卖掉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荡荡的盯着自己的签名,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当然。”程珈澜得到想要的结果,再不为难薄荷,直接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他低沉的声音气势十足,沉稳又自信。
在确定那些人不再骚扰靳妙妙,而医院也毕恭毕敬地答应会照顾薄妈妈后,薄荷忍不住微微闭上眼,将闪烁在眼眶里的泪光掩藏起来。
她没在程珈澜面前完全的掩起委屈,因为那是一种徒劳。
“你委屈?”
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中划过了一抹似笑非笑,心下对薄荷表现出的依赖态度略微满意,但是,既然选择跟着他了,那用得着摆出这么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呢?”
薄荷不解地凝视着程珈澜,答非所问的喃喃,一层朦胧雾霭浮现在她的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