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郁骁再要说什么,那边郁骐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怒声道:“我为兄长,便是我说了算,你若不听,便尝试着运一下气,再与我争辩也不迟!”
郁骁愣住,果然试着运气,这一下大惊失色,脱口道:“为何我的真气这般虚散?”
他忽而想起郁骐临走前,给他端的那杯酒来。
“来人啊,扶副城主好生休息!”
郁骐猛地站起身,又有些不舍地俯身低语,“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
这场任何一部史书都未曾记载的旷世战役,便拉响在武德三年,三月二十八的深夜里。
据说这一场朝廷与江湖的对峙中,死者遍布满山,血流成河。
一方是朝廷精锐,一方是武林势力,双方交手,难分高下。
最终,在双方皆损失惨重,僵持不下,增援的朝廷军队即将赶到的时刻,无往城城主,那个在江湖上,被无数亡命徒冠以“在世父母”的绝顶高手,深陷敌军,引爆了携带的雷家火器。
郁骐握住郁骁的手,苍茫夜色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角滚落。
他已浑身是血,甲胄上沾满了敌人和他自己的血迹,手不断颤抖。
“替我,好好照顾她,许她个安稳的后半生……”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闪身,消失在正在厮杀的重重人影中。
手起,剑落,砍下对手的肢体,毫不留情,很快,郁骐便冲入朝廷的重重包围深处。
“二哥!”
郁骁想拦住他,无奈无法运功,截不住他。
二十几年的手足情在心底涌动,有如波涛层层推来,在他胸中翻腾如海。
“大哥,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咬牙,不惜破功,硬生生地冲破了胸臆深处,那抹凝滞不前的真气!
顿时,五脏六腑犹如被强大的石块压制住,但却也在同时,令他得以运功!
郁骁握起佩剑,毫不迟疑地追随着郁骐,一个纵身,跃入阵势之中。
“不要!”
从喜堂赶至于此的锦霓,刚刚站稳,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她失声尖叫起来!
身旁是均受了重伤的郁骥和芈闲鹤,高手过招,毫厘之间便取人性命,若不是他二人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怕是此刻,已经在奈何桥上相遇。
就在锦霓叫出来的同一瞬间,远处,一片火海如瞬间绽放的蓓蕾,在黑黢黢的天际中,爆炸开来!
顿时,哭嚎声、呻吟声、叫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空气中,立即蔓延起火炮的燃烧味道,噼噼啪啪的响声笼罩天地,还有那熏人的,死人皮肉烧焦的味道。
郁骥惊呆了,他不知道郁骐和郁骁竟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难道,他们竟然从未想过,和芈闲鹤达成协议?!
他不知道的是,兄弟二人多年的默契,早已知晓彼此心中所想——
这一次,哪怕是死,也绝不会,将心中所爱,作为筹码,作为资本,用来与人和谈!
郁骥忍住悲痛,眼神复杂地向锦霓的方向望过去。
他早该制止她,从他知晓她已经想起过往,从他知道她要报复那一刻,他就应该阻止她,而不是因为心中有愧,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而放手不管!
他,失去了手足,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兄弟!
“我们郁家,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然后,捂住伤处,运气一跃,口中发出悲伤的一声哀鸣,身形已经跃入那片越来越可怖的火海!
“郁骥,不要去!”
锦霓惊恐地大叫,伸出手想要抓他,却已是来不及!
眼看着,她用力过猛,整个身子就要从山崖处栽倒,一股大力拉住她的后心,将她拖回来,圈在怀中。
“你要做什么?!”
是芈闲鹤,如今他同样受了重伤,刚吼出这一句,便咯出一口稠血来,挂在嘴角。
她看着他,忽而凄然一笑,“芈闲鹤,你知道我是谁么?”
男人忽地一愣,再一重新打量她此刻哀戚的眉眼,顿觉那熟悉感更加深重,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锦霓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看着他愈发惊奇和喜悦的眼神,她挥落他的手,幽幽一声。
“我想死。”
说罢,她猛地一挣,尽数脱离他的怀抱,倒退着从高高的山崖,一跃而下。
独立外篇(五)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第256章 凤凰浴火得重生
转眼又是春去夏至,骄阳似火,挽晴宫早早换上了水清碧色窗纱,看着便透着清爽宜人。
胡贵妃刚梳妆完毕,便有小太监在外请示道:“娘娘,刘美人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正收拾着妆奁首饰的贴身婢女兰芝噗嗤一笑,“要说这宫里,嘴巴最是快的就要数这刘美人,品级低,后宫的消息却传得快,不知这回又来给咱们娘娘讲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
胡贵妃啐了她一口,假意嗔怪道:“就你多嘴!”
然而脸上也是盈盈的笑意不减——皇帝出宫多日,她们这些宫妇端的是无聊,若是听听些市井小说,也怪有趣儿,权当打发时间。
刘美人得了通传,一脸火烧火燎地进来,草草问了安,连多余的客套也不管了。
“妹妹做什么这般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
刘美人接过兰芝递过来的茶,越想越气,重重往桌上一置,愤愤道:“娘娘您还不知道么?皇上要废后,立新后了!还说要做什么,后宫虚设,只要一个?!”
“立新后?”胡贵妃在朝中重臣之家思量一番,疑惑道:“皇后掌管中宫,并无差池,六宫中姐妹也克己守礼,本宫更是未听皇上说起,这立新后一事,妹妹倒是打哪听来的?”
言语之中,倒是暗示刘美人在乱嚼舌根了。
果然,刘美人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涨红了一张俏脸,辩白道:“娘娘这是不信妹妹我么?我家兄此次跟着陛下去围剿那江湖叛贼,自是知道些个中曲折,娘娘若是不信,便等着吧,听说还是个民间女子,与男人拜过堂咧!”
说罢,刘美人到底年纪尚小,又仗着父亲兄长都是立过赫赫战功的,自然娇宠些,见胡贵妃不肯信自己,也不耽搁,起身一福,也带着婢女风风火火地走了。
“娘娘?”
兰芝小声地试探一句,却见那胡贵妃脸色愈发苍白起来,手指紧握,指甲上嵌套着的金甲,都狠狠扎到掌心里。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回来了啊……”
皇后中宫,为了避暑,一到夏天,便有小太监每过两个时辰,提来大桶的冰块为宫中降温,是以外面艳阳高照,宫殿里却是凉爽舒适。
挥退伺候的众人,就连最为心腹的婢女也遣散出去,年轻的宋后,这才勉强稳定心绪,看向来人。
“民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十七八岁的宫装女子,上前柔柔施礼,一袭簇新的葱绿色纱衣,罩着月白色长裙,清清爽爽宛若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一个妙人儿。
身上的装束,在这珠围翠绕的深宫中,可算得上清减,然而并不显得寒酸,反而有一种画中的“留白”意境,叫人咂摸回味。
宋后只觉得眼窝一热,一种莫名的情愫浮上心头,百味杂陈——
面前这个女子,便是与自己纠缠十年的人,两人交错了命运,如今,又在这里相逢。
思及此,她忙赐座道:“免礼,起来坐下说话吧。”
言罢,那女子也不推辞,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宋皇后。
一头如云青丝,松松绾成倭堕髻,几粒小小的珠花在发间若隐若现,发髻中斜簪着一根碧玉长簪,与身上一汪碧水般的罗襦,相得益彰。
待她展露出面容,只见眉眼如画,瑶鼻樱唇,心型的娇小脸庞上,一双美目水波潋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年明明确认已死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饶是宋后端庄大方,位居中宫,却也不免身子摇了一摇,眼看要跌倒。
“皇后娘娘!”
那女子便只好不顾礼仪,上前一把搀住她,焦急低呼道。
宋后稳了稳神,站定了,拍拍她的手,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你回来,便是最好。这个位置,本就不是我的,我坐得累……”
重新坐下,她平静一笑,宋后手中的一盏浅碧茶水,微起涟漪,淡声道。
那坐在下手的女子,闻言侧眸想了想,摇头笑道:“我无意皇后之位,如今身无可取,便在这落脚数日吧。”
从皇后的寝宫归来后不久,锦霓便病倒了,躺在寝榻上迷迷糊糊,全身都如同在火中烧一般,不停地冒出虚汗来。
人说凤凰浴火,若要重生,便要遭此一劫。
脑海里都是隆隆雷声,眼前景象偏偏都是那夜,雨丝繁密如牛毛,浓烟滚滚,火海滔天。
虽然神志恍惚,梦中人影幢幢,可是,锦霓很清楚,芈闲鹤在夜里,共来了三次——
第一次,他不语,和衣卧倒在她的床榻边上,卧着她火烫的手儿,用自己的微凉身躯冰着她;第二次,他眼中已隐隐有暴风雪在酝酿,凝视着她酡红的双颊,一遍遍低喃道:“快些好起来,朕的莲儿……”
第三次,天已微亮,她烧了一夜,额头依旧滚烫,冰凉的毛巾覆上去不过片刻,就会变得温热,芈闲鹤终于遏制不住满心怒气,面对着跪了一屋子的太医奴才,疯了一样咆哮。
“她若不好,你们全都给朕陪葬!朕灭了你们九族!九族陪葬!”
就在年轻的帝王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大胆上前,试了试锦霓额头的温度,颤声惊喜道:“陛下,退了,热退了!”
芈闲鹤大步奔至床前,抱住她激动不已,“朕就知道,你怕朕再杀人,是不是?那你,快点醒过来,不要睡了……”
然而,此后三天,无论宫中太医们用尽各种法子,锦霓依旧是浑浑噩噩,烧虽退了,却不曾醒来,甚至,连一句呓语都不曾,睡得像是已经死去,唯有浅浅的呼吸。
她的脸色发出死灰一样的惨白,唇瓣也已干燥起皮,芈闲鹤无法,便只能一遍遍用棉球蘸着糖水,给她补给脱水严重的身子。
熬好的药汤,乌黑难闻,他却毫不嫌弃,每每自己灌下一口,这才托起她后颈,轻柔地口渡口,喂下去,不假他人之手,衣不解带地在病榻前侍候着。
“陛下保重龙体啊……”
黑压压跪了一屋子人,无不磕头如捣米,惴惴不安地求着芈闲鹤。
他却置若罔闻,眼看着双颊陷下去,双眼却依旧有神,亮得如同南海进贡的明珠,灼灼闪光。
“你若不醒来……你又要怎么报复朕呢……呵!呵!”
芈闲鹤抓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儿,在唇边摩挲。
她恨他!她一定是恨他的!
恨他围剿无往城,恨他刺伤郁骥,恨他不许她死,在她跌落悬崖那一刻,硬生生将她抱住……
高低垂悬的宫灯,将四壁映得亮亮堂堂,不时有深色焦急的宫女,频频出入。
“陛下,若是不成,便请巫师来做法吧。”
闻讯而来的宋后,蹙着柳眉,忧心忡忡,她刚把这天大的好消息派人送往宋家,便得知锦霓已经昏睡多日。
楚国历来有巫师作法的习俗,如今药石无效,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些。
成婚多年来,芈闲鹤第一次细细打量他的结发妻子,却不知,他也不过是用一个华丽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