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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大家和陈笑笑坐在车厢里。
简大家面带笑意的开口问道:“笑笑妹妹,对今后生活有何打算?”
陈笑笑凄惨一笑,无奈的说道:“人在红尘,哪有自己说了算的事情。能和婉儿姐相交相识,婉儿姐还不嫌弃和我以姐妹相称,笑笑心中已经十分满意了。”
简大家笑而不语,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道:“婉儿是一位妙人。”
此时,简大家嘴中的妙人正在草地上,哈哈大笑,毫无淑女形象的玩老鹰捉小鸡。
赵乾是老鹰,林婉儿是鸡妈妈,其他人是小鸡。
司马老板也被拉了进来,当一只胖鸡。
大家一圈一圈的跑,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玩累了,林婉儿坐在草地上歇息,赵乾领着宝玉和玉宝在水边捉鱼。林婉儿看到赵乾将两个孩子叫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和林乾毅、林翰林说了些什么。
宝玉和玉宝跑到林婉儿身前,斜倚着大姐,一同看天边的落日。
林婉儿问道:“刚刚赵乾给你们俩说什么了?”
宝玉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不解的说道:“赵大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们好好照顾大姐。”
林婉儿愣在当场。
夕阳西下,如血残阳,绿色的草地上铺设着一层薄薄的殷红,远处的一江春水也变得有些朦胧,初春特有的温暖随着夕阳一同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
林婉儿突然觉得天气有些凉了,想回林家小院,然后再也不出来,一辈子呆在小院不出来,随即又被一股莫名怒火代替,伸手牵起宝玉和玉宝的小手,带上大宝,招呼一声林乾毅和林翰林,驱赶着马车离开了。
赵乾想跟着上车,被林婉儿抬起小脚踹了下去。
赵乾在后面大呼等等我,等等我。
林婉儿不为所动,咬着嘴唇,一鞭子一鞭子的驱赶着马车飞奔,像是离弦的箭。
等赵乾回到林家小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赵乾推了推院门,没有推动,不得已只能翻墙进去。
赵乾脚刚刚落地就看到前厅内,煤油灯还点着,烛光点点,林婉儿坐在桌子旁边,看着烛光愣愣出神。
赵乾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神色有些伤感,然后恢复原有吊儿郎当的样子,走进前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毫不客气掀开桌子上扣着的碗,端起米饭,一筷子一筷子向嘴巴里把米饭,还有些埋怨的含糊不清说道:“林婉儿,你今天太过分了,知道我走到澶州城用了多长时间吗?”
“要走了吗?”林婉儿突然问道。
赵乾手停了,所以筷子也停了,于是米饭也停了,进而嘴巴也停了,话语也停了,已经进了嘴巴的米饭又一粒一粒出来,重新回到碗里。
赵乾最后放下碗筷,点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之间是长时间的沉默。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赵乾:“你今天很漂亮。”
林婉儿说道:“我知道。”
赵乾打击道:“一点都不谦虚。”
林婉儿回击道:“跟你学的。”
赵乾辩解道:“我那是实事求是。”
若是往常,两人之间早就吵闹起来,说不定林婉儿早就动手了。今天两人之间只有沉默,沉默在烛火和黑暗之间,沉默在林婉儿和赵乾之间。
林婉儿站起身来,回屋休息,走到门口背对着赵乾说道:“谢谢。”
“谢什么?”赵乾问道。
“一切。”林婉儿答道。
当初出澶州时候,林婉儿和赵乾就有这么一段对话,如今还是。
赵乾看不到林婉儿的表情,林婉儿也看不到赵乾的表情。
(赵公子要走了,写着写着我哭了。)
第070章 你走之后,一切会更好()
赵乾走了,这次是真真正正的走了,不是给谁演戏,就是走了,毫无征兆,连一封书信和离别的话语都没有说,好似赵乾来澶州一样,扑通一声,从天上掉下一个赵乾赵公子,然后在小院住了下来,每天和林婉儿斗嘴吵架。
林婉儿心里跟明镜似的,近来林家小院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脚步稳健,呼吸长远,明显就是高手,想来也是因为赵乾而来的。也正是这个原因,韩青衫和林普领才没胆子来林家小院挑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赵乾是谁不重要,赵乾为什么离开澶州也不重要,重要是林婉儿觉得赵乾还欠自己一个解释,你为什么来澶州?这很重要,起码对林婉儿而言是很重要的。
穿越前林婉儿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穿越后林婉儿不明白赵乾为什么会来澶州。
可是,赵乾临走的时候也没有说,也许真的如同皇后所言“忘不掉,就埋在心里,谁都别告诉”,赵乾心里的秘密他不想说。
除了林婉儿,一家大小都不知道赵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赵乾离开了。
那天天空还没有见明,赵乾偷偷的爬起了床,想一个贼人一般,将来澶州的那身名贵衣服穿在身上,将林翰林的衣服稍作折叠,工工整整的放在床上,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宝玉和玉宝。
赵乾自己走到小院,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摸了摸小院里的水井和柴垛,又和老黄闲聊了几句话,最后在林婉儿的房门前站住,伸手抵在房门上,感受着期间的触觉,低头不语,脸色隐藏在黑暗里,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表情。
此时,林婉儿也斜倚在门上,感受着门外那双手若有若无的力度,突然觉得好不真实。
赵乾没有推门,而是低声叨念了一句“婉儿,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吗?
林婉儿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只是极为肯定的知道自己没哭。
小院外面已经有马车等待,几个黑衣人跪在马车周围,察觉到赵乾走来,齐声道:“恭迎三皇子回宫。”
赵乾一声不吭的坐上马车,开口道:“去知州府。”
黑衣人瞬间隐入黑暗,变得无声无息。
赵乾到了知州府却没有进去,而是让人将一块玉佩交给王启年,还顺便带了一句话“当林婉儿离开澶州的时候,交给她。”
王启年看着那块玉佩,瞬间大惊,当年科举登科殿试,陛下那身龙袍腰间挂的就是这块玉佩。
赵乾又去了一趟醉仙楼,和司马元司马老板稍稍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司马元觉得今天的赵公子有些不一样,还是那个样子,还是一样的语气,但是气势却猛然有些威严,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马车离开澶州,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风在耳边吹,风景在车窗外徘徊,你站的方位,和我之间隔着眼泪,留下越来越远的道别,回忆一直后退,你的喜怒在我脑海里零碎,迎面而来的是甩不掉的伤悲。
天空似乎也感到一丝伤悲,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如今第一场春雨已经光临澶州,可是赵乾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像是他来的时候一样,在雨天而来,又在雨天离去,相互照应,如同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操纵着一切。
马车路过了林婉儿和赵乾歇息过的山洞,赵乾停车伫立,眼神穿过雨幕怔怔的看着洞口,然后走下车来,身后马上有伞顶在头顶。
那群黑衣人此时已经换上家丁打扮,默默跟在赵乾身后,也不知道脑海里在想什么。
看着看着,赵乾突然觉得很悲伤,很留恋,很思念,然后变得有些恼火,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呼吸也开始急促,突然扭过头来,狠狠踹了两脚马车,然后上了马车,一声不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乾将手从马车伸出,任凭雨水打在手上。
此时,林家小院内,林婉儿也将手伸出,任凭雨水打在白皙的手臂上,看着漫天雨丝静静下落。
大宝三人很乖,没有问什么,只是一个个搬着小板凳,围坐在林婉儿身边,一同看着雨水落下来,落到地上,也落到每一个人的心中。
林婉儿过着日子,像往常一样。
林乾毅和林翰林本以为大姐会伤心,但是大姐没有丝毫悲伤,每天乐呵呵的折腾丝绸事情,天天忙忙碌碌,两人告诫大宝三人不准讲赵乾赵大哥的事情,但是,赵乾没有成为林家小院不能触及的禁地,谁都可以说,谁也可以讲。一开始,两人以为是林婉儿故作镇静,但是过了些时日,林婉儿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是林婉儿提起赵乾的次数最多。
林婉儿讲起赵乾总是忍不住摇摇头,说:“这人真能装。”然后有些惋惜说:“要是赵乾在就好了。”语气平淡,平平静静,没有丝毫波折。
林乾毅和林翰林同时舒了一口气,能够直呼赵乾的姓名,说明大姐心中看的很开,这样没事就好,没事最好。
一天晚上,林家一同吃完饭,林婉儿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毫无风度的拍了拍肚子,说道:“吃饱了。对了,过会儿你们将衣服都脱下来,该洗一洗了。”
众人点头称是,将衣服脱了下来交给大姐。
林婉儿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将衣服塞到木盆里,嘴里说道:“臭死了,臭死了。”
林乾毅和林翰林赧然,宝玉和玉宝呵呵傻乐,大宝不知所以。
林婉儿笑着说道:“还笑,怎么赵乾那个疲懒货一样,不知好歹呢。”说完,便将木盆端出来,在衣服上涂些皂角,“邦邦邦”,洗衣槌敲打在衣服上,声音很响,传了很远。
晾上衣服,林婉儿看到小院里乱糟糟的,忍不住摇摇头,复又将小院打扫了一遍,还将明天的柴劈好,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
做完一切,林婉儿走到林乾毅的窗前,开口问道:“老三,明天吃豆腐吧,好久都没吃过了。”
林乾毅开口道:“大姐,天色已晚,还是……”
话还没有说完,林婉儿在窗外双手轻轻一拍,清脆声起,开口说道:“哈,就这样定了,我现在就去磨豆腐。”
林婉儿进了厨房,将豆子稍作挑拣,一股脑的倒入石磨中,然后抓住砻臂摇动石磨,豆汁滴入木桶,滴滴作响,像是一支轻快的歌。
林婉儿越干越带劲,身上微微出汗,索性脱掉了外衣,将纯豆浆倒入装有石膏的木桶中,擎着木桨搅匀。
灰黄的灯光下,林婉儿热火朝天,时不时伸出手臂擦擦眉头上面的汗水,小小的背影在烛火下飘飘荡荡。
也不知大宝何时来到了厨房,走到大姐身后,伸出双臂抱住正在劳作的林婉儿,嘴里喃喃道:“大姐,大姐,不伤心,不伤心。”
脸上带着汗水的林婉儿眼泪终于巴巴的落了下来,如同自己挑拣出来的黄豆,一粒一粒又一粒,一颗一颗又一颗,然后语气中全是怒意的喊道:“他以为这里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去住个客栈还要留下姓名,留下银子呢。他以为自己是谁?!”
林婉儿在心里倔强的对自己说:“你走之后,一切会更好。”
(赵乾赵公子走了,真的走了,哎!本来《你走之后,连花儿都开晚了》应该写在此处的,但是写完《拿什么相信你,赵乾赵公子》之后,俺的情感让俺写了《你走之后,连花儿都开晚了》,不写不行,不把那股情感写出来睡不着觉啊!《你走之后,连花儿都开晚了》是一股挽留、思念、习惯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