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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我的高级保姆。”抬手给她行了个军礼,顿时急得她哇哇大叫。
“姑娘快别动,真的来不及了。”
梅香动作娴熟的帮我绾好发修饰好后又帮我挑衣服,真不愧是我的全职保姆。我都不敢想象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该怎么办,不过我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使劲咬一口香脆的胡饼我将精力集中到早餐上。
刚到园子里,远远的就望到凉亭里花团锦簇,一株株各色的菊花开得正艳。空气里到处弥散着淡淡的花香,原来不知不觉已至深秋了。
我到得不早也不算迟,可能是因为老太婆临时起意,仍有些侍从在不停的忙碌着。
“润儿妹妹来了,听说妹妹前几日又染了风寒,可痊愈了?”刚步上最后一个台阶,就听到一个柔和动听的声音。
抬起头对上高贵人亮丽的面孔,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汉服,敞开的前襟绣着正盛开的粉色牡丹,高挑的身材在明艳的衣服包裹下更显雍容华贵。
“已经好多了,谢谢姐姐挂怀。”我在她的身侧坐下,身上墨绿色的裙子明显黯淡不少。梅香说穿这件衣服比较能衬托出我皮肤的娇嫩,我本就不以为然。此时看到正在远处观望着我们的她暗自皱眉,我忍不住对她挤挤眼,原来这丫头也有选择错误的时候啊!
“润儿妹妹头上的这支步摇好漂亮!”本来还在与袁贵人低声交谈的郑充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
“哦,这是从洛阳带过来的,还有好几支呢!郑姐姐若是喜欢,妹妹改天差梅香给姐姐送一件过去。”我强装作笑吟吟的表情,心底却难掩对她的反感。
听说这段时间她的老爹在政策取向上出了些问题,太皇太后对她也是日渐冷落。好在拓跋宏那个人倒是仁厚,倒是没有特别冷落她,是以她的变化并没有很明显。
“妹妹这一厢可变了不少,越发讨人疼爱了。”袁贵人也凑了过来。
“袁姐姐过奖了,妹妹也不小了,是该懂事了。”嘴里敷衍着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是变了,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从起初的抗拒逐渐转变成适应。
本来只是闲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不多会儿便又扯到了她们各自为拓跋宏生的小孩子们的起居饮食上,别看她们一个个只是年少的母亲,说起孩子来都是一句紧着一句,我根本插不上嘴。
正觉无趣时却看到一向沉默罗夫人独自坐在她的案几边沉思,便走了过去。
“罗姐姐在想什么呢?”
“润儿,你看那些花开得好美。”罗夫人指着案几前面几盆簇拥在一起正怒放着的花朵,神情里难掩浓浓的倦意。
“姐姐是不是身子不适?”我挨在她的身边跪坐下来,关切的问。
“哦,没事!”她对我露出浅浅一笑,轻柔的说:“早晨起来是觉得身子有点不适,已经好多了。妹妹的眼睛怎么有些肿,是夜里没歇好吧!”
“呃,天凉了,午后小休了一会儿晚上便睡不好。”我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昨晚的情况有点特殊。
“哦!”
“太皇太后到!”尖锐的声音由远而近,远远的看到冯洁扶着太皇太后向我们走过来,紧跟在她们身边的是大宦官符承祖。
据说这个长得略显富态的有着一张怪异的面孔的人依靠在太皇太后身边溜须拍马打小报告,已经升为高官而且得到过数不尽的赏赐。
我平日里最见不惯的便是这类小人,幸好他们封官拜爵之后便很少当值,难得才能见到。如今太皇太后身边的杨椿倒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今日太皇太后怎么会让这一位陪了过来。
☆、五,礼佛遇险(五)
俯身行礼过后各自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悄悄打量四周,随太皇太后同来的还有几位装扮艳丽的年轻女孩子,一眼看过去只认识我的大嫂乐安公主。
想来那几位应该也是公主之类的身份尊贵的女孩儿,真不知太皇太后忽然心血来潮玩的是哪一出,怎么会一下子这么有雅兴。
“哀家今日把大家叫来就是为了陪我这个老太婆赏赏花说说闲话,咱们鲜卑人虽不兴汉人那些个文雅的游戏,但哀家是年纪越大便越觉得冷清得慌,你们又只管在自己的宫里做活计,哀家平日里想找个说话解乏的人也是找不着,没办法只能这样将你们叫来了。”太皇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威严的面孔上泛出慈爱的笑容。
可真是会说话啊,平日里谁也不愿去她那儿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害怕打断了不该打断的事情得到不明不白的处分。再说这个日理万机的国家元首本来的空闲时间就不多,她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年纪大了想起来放权下去,所以才有时间搞出些文雅的活动来。
我胡思乱想的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位身着鲜卑服,模样极为俊俏又显几分傲慢的小女孩身上。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就是那个在宫里颇有名气的彭城公主。据说她大胆至极对太皇太后也是敢顶撞的。只是她回视我的目光明显不友善,我记得我与她并没有过接触,怎么会这样,我又不是长着一副讨人嫌的模样,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呢!
美人面对着娇艳的花朵品着美酒嘴里还不时的溢出赞美之词的确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只是身临其境并不若远观的来得美好,我自是鲜少出声凑这种无趣的热闹。
太皇太后对我的冷淡反倒让我在这种场合里变得舒坦自在许多,尤其是拓跋宏的众位老婆们也都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居然或真或假的对我添了几分热情,可这些只让我觉得很好笑!
当然闲话家常只是一小部分,成功的活动总是要让人觉得有点看头才行。
才艺比拼是在用过点心之后开始的,先出场的是自告奋勇的彭城公主,她跳的是一段胡舞,大嫂用琵琶在一边给她伴奏。彭城的异常自信加上两姐妹相当默契的配合,赢得了太皇太后极高的赞美,当然也让那小丫头的小尾巴翘得更高。
她们的表现自然让那几个存心借着机会表现一番的人们脸色不觉沉重,想必是添了不少压力的。
如果将自己当作局外人来看这场热闹倒也能平添不少乐趣,只是如今的我已不能完全置身于事外。
今日郑充华的神色一直黯淡着远不似往日那般爱说爱笑,该是有些在为他那贪婪无耻坏事做尽的老父亲而忧心吧。也不知那样的人曾为太皇太后做出过什么样的贡献,居然能让太皇太后念着旧情不出手惩治,只是对郑充华日渐冷落。
拓跋宏与老太婆的做法刚好相反,可惜他还没有什么实权,对那个郑曦也只能在心底恼恨着,却不能出手去惩治。
我偷眼瞄着郑充华的同时也在注意着场上的表演,现下表演舞蹈的是太皇太后为拓跋宏新纳的两位小妾。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行为举止却已如大人般。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古人的早熟,是否除了生活条件以外,过早的失去天真,也是导致她们的寿命变得短暂的原因。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的袁贵人这次可变得谨慎许多,她这一次照旧表演舞蹈,却拉着性子安静的罗夫人为她伴奏。
看来这次真的是下过苦功练习,比起上次的效果明显要亮眼太多,就连太皇太后也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们赞许的笑容。
只是跪坐着抚琴的罗夫人虽也勉强的微笑着,面色却很苍白,状似很不舒服的模样。
这丫头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像是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小羔羊。今日的感觉却有些不似以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只见罗夫人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抱住胸口不住的干呕不止。
太皇太后见状立即吩咐身边的近侍将她扶到一边,不多会儿那边已有人急急的抬了卧榻过来,紧接着太医院的一帮老头们也过来了。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情瞬间沉到谷底,脑海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怎么也不愿去正视。
赏花宴在太皇太后的吩咐下匆匆散场,她只留了冯洁等几个亲近的人下来,而我们这些个闲杂人等自然是回归到自己的地方去。
到晚间便有了确切的消息传来,尽管是在意料之中还是被彻底的炸到。冯洁跟罗夫人居然同时有喜了,这样的事让如今的我又怎能平静的去接受,心里像是梗了根刺般不是滋味,却又恨不得也怨不得啊!
该死的拓跋宏一定很开心吧,古人好像最重视子嗣,他现在一下子有了两个还不乐坏了。我越想心里就越气,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不去做的。
我必须准备礼物去祝贺她们,罗夫人那儿拖到明日走一趟没有关系,冯洁那儿却不行,我们可是亲姐妹又同住一个院子。
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冯洁是真心喜欢拓跋宏的,能怀上拓跋宏的孩子肯定也是她心里最希望的吧。我这个做妹妹理应为她高兴才对,怎么可以,也不能莫名其妙的去妒忌她。
我在心里不断的对着自己进行自我催眠,可惜收效甚微,心底仍旧百般的不是滋味。
梅香抱着两匹上好的绸缎紧跟在我身后,她的脸上堆满了不情愿。因为那两匹绸缎是御府里刚发下来今年的份例,她不舍的心情我很明白,可我这院子里能拿得出手送她的也只有这个了。
魏宫内素来省俭,我的份例本就微薄,而那冯老爷子似乎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一点补贴也不给我。若不是偶尔有冯洁的接济我早就捉襟见肘了。
我那几个兄弟也只是很久才过来问候我一声,至于太皇太后跟拓跋宏已经很久没有给我特别的赏赐了,而宫里日常需要礼尚往来的那些大多是逃也逃不掉。
“润儿来了!”冯洁见我踏进进门来立即开心的招呼,她斜倚在卧榻上神情里有几分倦怠,我进门时她正用发自内心的幸福表情凝望着拓跋宏。
“臣妾拜见陛下、昭仪娘娘!”我生硬的俯身行礼,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在这儿,我怎么偏挑了这样的时候来考验自己薄弱的意志。
“免礼!”拓跋宏大方的给我赐座。
我极力避开可能与他视线的接触径自跟冯洁说着闲话,她这是头一胎,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除了兴奋还很紧张。
我在那个遥远的现代,年龄虽然大却是一点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还真说不出什么对她有所帮助的言语来。况且我也知道那些该注意的太医们怕是早就小心嘱咐过了,所以只能胡乱的对她说着些言不由衷的祝福。
“早知道陛下在,润儿就不过来打扰姐姐了。润儿也真是糊涂,这都没想到。”一不留神话就出了口,幸好语气还算平淡。
“你这么快就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陛下一会儿就要去罗姐姐那儿了。”冯洁轻巧的笑着从眉眼一直甜到了内心。
“润儿就在这儿多陪会儿洁儿吧,朕是该去罗夫人那坐坐了。”拓跋宏边说着边站起身,这位少年天子的背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脚步迟缓得看不出来他的内心里到底有没有几分再为人父的开心。
“看你前些日子累的,这下终于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歇歇。”待拓跋宏走远我凑到冯洁的榻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谴责着妒忌她的自己,见到了拓跋宏之后我的心情反倒逐渐平复,我想那该是失望至极的心灰意冷吧。这下我是可以暂时摆正自己对拓跋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