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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儿也是姐姐最亲的亲人!”她抓住我的手,扑到我的怀中。
我不想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一直持续着这种伤感的氛围,指着一株开得正艳的梅树说:“前几天听院子里的小黄门说搜集一些花心中的积雪存放到罐子中封好,然后深埋到地中,等到来年夏天的时候取出来泡茶喝,特别的清凉。”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开始胡说八道。
冯洁笑着问:“那个小黄门一定是南方来的汉人吧,你一直就是偏爱汉人的东西,陛下也是的。”
“是的。”我笑得极不自然!
“昨日那个题目也是从他们那儿听来的吗,还挺有趣的。”
“那个是在旧书上看到的。”我深怕她继续问下去匆忙回答,左顾右盼间恰巧看到拓跋禧带着他的几个弟弟走了过来,急忙转移话题:“姐姐,殿下们过来了。”
细心如冯洁这么久了居然也没有发觉,其实我到了这儿之后从来没有看过书,而那本一直抱在手里的诗经始终没有怎么翻过。
忽觉得远处拓跋禧趾高气昂走过来的样子看起来特别不舒服,我低□抓起一团雪在手中捏紧。
“妹妹这是—”冯洁看到我的动作不解的问。
“逗他们玩玩。”我努努嘴示意左面那一群正向我们靠近的皇子们。
冯洁微皱眉头,却也不予以阻止。后来我才知道她虽比我年长,但从小就比较依赖冯润,大多事情都是冯润来拿主意的,纵使心里不赞同她也绝不会对冯润说不字。
而此刻的我因早晨的那段羞怒仍未消尽,哪里顾得上礼节体统之类,巴不得拓跋宏被我气得抓狂。
若我此刻有一点点的清醒,便可以轻易的发现我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进了冯润的生活,此刻的我完全抛弃了原本的成熟,变得任性幼稚。
“二弟也来赏梅!”我将手藏在身后,笑得分外的殷勤。
一身紫色长袍的拓跋禧见我招呼,凤目微斜,薄唇紧抿,嘴角挂起了惯常的讥笑,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嫂嫂们好雅兴!”
明知他有意取笑我穿得像个爆竹,我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嘿嘿,我立马就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现世报。
“二弟,快看那边是什么,怎么好像有东西在动。”我故作惊讶的表情随便指了个方向,他果真如我所愿的看了过去。
我心下大喜,急忙将手里早已捏得结实的雪团精准的朝他飞了过去。啪的一声,正中红心。
“耶!”看到他傻愣愣的回头,满脸的不明所以,我忍不住欢呼。紧接着我的第二团雪又飞了出去,不过这一次他闪躲及时,雪团擦过他气得发青的俊脸,不偏不倚正中尚在走神当中的拓跋羽,被打中的拓跋羽痛得闷哼一声,对我怒目而视。
小子,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讲义气的二哥。我心里想着,手里丝毫不敢放松,不停的从地上抓起雪向他们砸了过去。
此时拓跋禧也已回过神来开始对我发动反击,起先我左躲右闪尚能勉强应付,但很快便力不从心起来。看他逐渐恢复得意的样子,我大呼已躲到一边观战的冯洁:“姐姐快来帮帮我!”
才一分神,手臂立即中招,疼得我直咧嘴,这小子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啊!
冯洁见我连连中招的惨状便不再矜持,加入了我的作战队伍。那边的拓跋羽见状立即上来报他的砸鼻之仇,原来这小孩还懂得以多敌少胜之不武呢!
我可是女孩子,那边的拓跋禧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点也不肯让我一让,幸亏我眼疾手快才没至于输得太惨。也许是他这个人本来就心胸狭窄,其实我的判断也不武断,多年以后的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个善类。
女孩子力气终究弱,我跟冯洁根本敌不过他们兄弟的攻击。眼看着对面一个个急速飞过来的雪球,情急之下我摘掉了碍事的手套加快速度,不多会儿便累的气喘吁吁。
而拓跋禧的攻势越来越强,我心里渐渐慌张,脚下一个不留神,滑倒在雪地中。
原本在头上摇摇欲坠的发簪掉在雪地上,头发顿时披散下来。墨绿色的发簪在雪地上格外的显眼,我伸手去抓,却有另一只手先我一步拾起它。
我抬头,不期然对上拓跋宏隐含笑意的双眸,他半蹲着身子笑吟吟的看着我,身后立着的是一脸错愕的拓跋勰。
我明明记得上次发簪风波之后,我将它放到了我的书案下面。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为什么亲手为我戴上这个。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疑问,却也忽然明白了早晨冯洁见到我时为什么会有刹那间的失神。
爬起身的同时我手里又捏紧一团雪,趁着拓跋宏站起来的时候朝他的下巴使力砸过去。可惜目标虽近,却被他轻巧的闪开了。
他并不与我计较,依旧微笑着对我说:“傻瓜,战场上怎么可以敌我不分。”
看得出来他此刻的笑容是真切的,浅浅的笑容犹能将厚实的冰雪融化,我不禁为之一怔。
有了他的加入让我们这组的局势有了明显的好转,我借着皇帝这面活的盾牌攻击着他的弟弟们。
除了自负的拓跋禧并不忌讳,对我们的攻击毫不手软,其他几个小的明显的畏惧他们的帝王大哥,飞过来的雪球的不是力道很弱,就是集中到了拓跋勰那儿。幸好拓跋勰的武功不弱,身手轻盈的闪避着。
再看左侧的冯洁时糟雪球击中,攻势越来越弱。我干脆将她保护到身后,同时大声招呼连廊里驻足观赏的随从们一起过来加入游戏。
那群人本就跃跃欲试已久,见我招呼起初还忸怩了几下,直到拓跋宏首肯后众人立即一哄而上,顿时后园里乱作一团。摔倒的、叫嚷的、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我也不知道自己滑倒了多少次,几乎每次拓跋宏都会及时的伸手扶我一把。我并不在意他的取笑,也不再去想早晨的尴尬,不时的嘱咐他帮我集中火力对付拓跋禧,在我强力的监督与努力攻击下,拓跋禧那一队最终被我们这一队打得落花流水。
回到房内才发现鞋已湿透了,先前倒下时粘在身上的雪也化了,顺着裙、裤一直湿到了袜子。起先还不觉得什么,待到梅香回来见我半趴在床上已然睡着急忙推醒我时,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气从脚底直往脑门窜。
“姑娘还不快把湿衣服换了,天寒会冻坏身子的。”她一边打开衣橱找衣服,一边低声责备我:“若知姑娘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奴婢早就该来了。”
“我的好妹妹,你就不要生气了,姐姐错了。”面对她念紧箍咒似的责备,我一边飞快的解开湿衣服,一边讨好似的求饶。的确挺冷的,衣服脱下时忍不住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快在被子里窝会儿,奴婢这就去做些姜汤来给姑娘去去寒气。”她将找到的衣服搁在一边,迅速把我塞到被子里掖好被角。看到她又气又怜的表情,我心虚的闭上眼睛假寐。
为了让急切的梅香宽心,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两碗姜汤,又用了些点心才躺下睡觉。
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晚膳的时间也过了。我挣扎着想起身,才发现四肢乏力,头晕得厉害。原是我大意了,看来真的生病了。
“姑娘可醒了,奴婢都叫了好几回了。”大概是听到我的动静,梅香从屏风外面进来,她将手里的食盘放到案几上走到我面前:“陛下那儿已经传过晚膳,杨侍卫刚过来吩咐咱们早些收拾好,明日一早便回宫。”
我张了张口才发现声音嘶哑难听:“呃——这么快就回去了。”
梅香听我声音有异,立即上前伸手试探我的额头:“真是冻着了,额头好烫。”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我抱以虚弱的微笑,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头痛开始阵阵袭来。
梅香知道我怕见御医,更怕喝药。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出去打了盆热水进来帮我擦洗。
“奴婢扶您起来吃点东西吧!”
这丫头生气了,每次她特别守规矩的时候都是火气比较大的。
见我不动她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板,我只得强撑着坐起来勉强喝了碗面糊糊进去,再躺下之后不多会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是穿梭到迷雾间,四周空洞洞的没有任何颜色。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对我狂喊:“还我身体,还我身体——”
我努力的想找到声音的主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了。
“我才是冯润,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霸占我的身体。”一个白色的身影向我飘过来,影影绰绰的面孔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的影子越逼越近,责问声越来越大,我躲避不成被吓得语无伦次。
“还我身体,还我身体——”她并不理会我的解释,嚷叫着向我直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晃,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然变得狰狞可怕。
我恐惧到了极点,一颗心像是要被颠了出来,就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唤着。
“润儿,快醒醒!润儿,快醒醒!”
努力睁开眼,拓跋宏略显苍白的面孔进入了我模糊的视线。头仍旧有些眩晕,片刻过后才看清他身后还立着一脸焦急的梅香。
我很想做出没事的样子爬起来从容的请安,可惜力不从心,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起来。
“病倒了反倒守规矩了。”拓跋宏伸手阻止,暗哑的声音隐含讽刺:“日间想让你闹得尽兴,也没有加以阻止。没想到你的身子这么弱,一下子就病倒了。病得这么重还逞强说自己没事,朕看你的丫头是被你纵容得太过了,这次朕定要重重的责罚她,好让她也知道一下宫里有些规矩是不可废的。”
“奴婢知错,是奴婢的失职,奴婢愿受责罚。”梅香急忙跪下认错。
“陛下,是婢妾的错!不关梅香的事,要罚就罚婢妾吧!”我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得更厉害了。
用尽力气说完几句话后,我累得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进宫以来梅香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爱护,记忆像一幕幕图片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我想起的居然是在平城的冯宅第一次见到梅香时的情景,她那羞怯的表情。
正当我蓦然惊醒内心又惊又惧的时候,忽然听到拓跋宏对屏风外面的杨播厉声吩咐道:“拖出去,杖责二十!”
“不要!”我急呼,那种责罚早就见识过了,粗重的木棍打在身上,二十下还不要了梅香的命。
挣扎着想爬起阻止,陡然怒极攻心,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咳得白色的衣襟缀满猩红的斑点,刺目的红色让我一阵眩晕,复又昏睡过去。
晕倒前似乎迷迷糊糊听到拓跋宏对杨播吩咐:“快去请老六过来!”
☆、三,西苑戏雪(五)
再度醒来依旧是晚上,昏黄的油灯照在床榻前。
抬起身子动了动这才看到梅香趴在了我的床榻边,像是睡着了。我伸手探视自己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烫了,应是退烧了。
感冒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在现代我也基本是让它自生自灭的,若是让那些太医折腾,反倒让我不能放心。
梅香睡得很浅,我才轻轻动了一下就把她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站起身来兴奋的说:“姑娘可醒了,真把奴婢给吓坏了!”
“我睡多久了?”
“姑娘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陛下早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