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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不一样,待遇差别终究是大的。
“润儿,再压我就要趴下来了。”冯洁挣脱了我的压制躲到一边:“过几天得空了给你也缝一双皮靴,眼看快下雪了,没有双暖和的皮靴脚会冻坏的。”
“还是姐姐疼我!”我厚着脸皮应着,又凑到她身边。
她的头发在挣扎中散了几缕出来,乌黑的发丝垂在淡粉色的脸颊双侧,显得分外的娇媚。
“润儿,你听说没有?高姐姐昨晚又为陛下添了一位皇子!”
“嗯,是吗?”拓跋宏又多了一个儿子关我什么事,我满不在乎的想。
再看冯洁已经放下手中的活儿对着靴子发起呆来,见此情景我只得将滑到嘴边打趣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片刻,她又幽幽的开口:“上午的时候郑姐姐来过了,说是后天一起去给高姐姐道喜。润儿,到时咱们一起去吧,你的贺礼我也让秋儿一起备好了。”
“好!”这算是件大事,我就算再不通人情,不愿意走动也明白这种应酬是必要的,除非我真的不想在这儿混了。
冯洁进宫的时间虽短,如今算是最得宠的一个。拓跋宏在宫里的时候多半都是留宿在她那儿,可这么久了她的肚子却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是因为她太小还没发育好,所以—
可高贵人也只不过比我们虚长两三岁,却已经生了两个儿子。拓跋宏的年纪虽然不大,子嗣却不少。除了高贵人的两个儿子,已逝的林氏育有一子,袁贵人也育有一子,另外还有几个女儿。
也难怪古人早熟,当父母的不成熟怎么办。虽然这些在这个年代很正常,可却让我这个现代人很无语。
“姐姐这脸皱得,该不会是心疼那贺礼吧!等会儿妹妹就让梅香回去取些财物过来补上。”实在不忍心看这么可爱又对我很好的冯洁表情失落,可感情的事别人又没办法帮上忙,尤其在这个不该有情的地方。
只可惜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并不是懂得便能做到。
☆、二,艺阁学琴(六)
冯洁许诺的那双皮靴还没来得及完工,天空便洋洋洒洒的飘起雪来,瞧着大有一发不可收之势。
我撑着伞,穿着高齿的木屐踩在薄薄的积雪上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
耳边狂风不断的呼啸着,漫天的雪花大片大片的飞落,目极之处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粗犷猛武的宫殿在银装素裹之下变得柔和许多,这样的天气里若是围着炉火取暖该是多么的美好。只可惜魏宫里规矩严,一般只在年节前后才允许生火取暖,只是接下来这漫长的冬日我该怎么过啊!
当然刚生产完的高贵人那儿是个例外,不然这种天气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跟着冯洁一起去串门子的。我是那种一面对小孩哭闹便会手足无措的人,压根就不会逗小孩玩。
冯洁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走在前面,本来她知我畏寒想让给我穿的,但是我一想到可能被那群三姑六婆嚼舌根子,便谢绝了。
“润儿,前面台阶滑,小心点!”她停下来等我上前后伸手扶我,这时梅香也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扶在我的另一边。
“姑娘走路的样子看得奴婢心惊胆颤的!”梅香一边扶我,一边念叨。
“你们都快把我当成不会走路的小孩了。”看她们紧张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却又安然享受着她们热情的服务。
走到一半时,远远见几个人迎面过来,还没待走近傲慢无礼的声音已经传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两位嫂嫂。”
拓跋禧向来毫不掩饰对我的讥笑,虽然我很纳闷他为什么一直对我有意见,但是惹不起躲便是了,所以我总是尽量离他远远的不与他有正面交锋。
“二弟这是从哪儿来?”互相行礼过后,冯洁及时开口打破了僵持着对望的尴尬。
“刚给皇祖母请完安,顺道去看看从柔然国得来的两匹宝马。”他说到感兴趣的事情时脸上的冰冷消逝,顿时流光四溢看得人目眩神迷,我不得不再次曾认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皇祖母早前曾夸过冯贵人嫂嫂不但才艺过人,骑射也了得,不知何时才能有幸见识一番!”
瞧那厮一脸期待着看笑话的表情,我板下脸拉起不明所以的冯洁就走,向前两步后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会有机会的,定不会让二弟失望。”
向前走了好长一段似乎仍旧能听到拓跋禧尖锐刺耳的讥笑声从身后传来,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也跟他一般逞起口舌之快来了。
快到高贵人的房门口时小秋上前挑开门帘,只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笑了,笑了,看三儿笑得都开心。”
是郑充华的声音,她的嗓门一向比较大,笑起来是尤为夸张,外表也似性格直爽的北方女子。
听说她的父亲是太皇太后的宠臣,她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被选拔进宫,而拓跋宏看起来对她似乎也不错。
三儿还不满周岁,是袁贵人所生。他在,那袁贵人自然也在这边,看来今天高贵人的宫里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呀。
进至内室,一眼望过去,我忽然有些想退出门去的冲动。
“刚还想着遣人过去请两位妹妹一起来聚聚呢,真是巧了!快过来坐,外面挺冷的吧。”
高贵人到底还很年轻,产后恢复得很快。原本高挑的身材丰腴了些,面孔更显妩媚了几分,她一见我们进来立即起身招呼,众人包括抱着小孩的袁贵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在这种寻常日子里,拓跋宏的老婆孩子们能齐聚一堂真的难得啊,估摸着大家也与我一样都是冲着这儿的暖气来的。只是苦了高贵人房里的那几个侍女,在这明显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里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相互招呼完毕各自入座后,就听罗夫人柔柔的开口:“平日里很少见到妹妹,今日可真难得了。”
这个罗夫人的位份虽然在我们几个里面相对较高,却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生得娇娇弱弱的,一点也不似北方女子。今日绾了个很漂亮的发式,使得原本精致的面孔更显楚楚动人,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跟她亲近几分。
“润儿她自从落水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后来皇祖母又安排了学琴的事,她也就没得空闲了。”冯洁在我兀自愣在一边的时候抢先开口,她知现在我不善应酬,在这种场合几乎就成了我的代言人,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要在一边陪着傻笑就好了。
“哦,是这样啊!我说怎么总见不到润儿妹妹呢!对了,我那儿还有几支早些年陛下赏的野参,留在我那儿也没什么用,不如给妹妹补补身子吧!”袁贵人凑了过来热情的说,而她怀里的小孩却忽然直直的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谢谢姐姐,其实妹妹现在可是力状如牛,再补就浪费了,还是姐姐留着吧!”我抬起手刚准备做个手势,三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这一哭可不得了,里面那几个原本睡着的也跟着哭闹起来,房内的大人小孩顿时乱作一团。
小小孩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哭得让人不得安生。我刚才明明没做什么呀,却也引发出一场混乱,真是郁闷!
冯洁积极的帮着袁贵人她们哄小孩,我则是立在一边清闲的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对着眼前滑稽的场景苦中作乐,然后坏坏的在心里偷偷乐一把。
多年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三儿初见我时就很有敌意,小孩的直觉的确灵敏。
坐在她们一个个明显经过精心修饰的女人中间,我的随意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除掉外层厚实的御寒棉衣后,我里面穿的是宫里按份例发的衣服,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只是临出门前随手在盒子里抓了支玉簪让梅香用来帮我固定发型。
“难怪好久没见陛下用这支墨绿色的发簪,原来是赏给妹妹了。”郑充华忽然盯着我的头口气略带怪异的说,她也没有小孩,所以在这场混乱中跟我一样的无聊。
经她这么大嗓门的一宣传,好几个原本专注着带孩子的女人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我头上来,害我不得不收起看笑话的心情正襟危坐起来。
该死的拓跋宏,怎么把东西乱扔在我的首饰盒子里,心里懊恼着为什么没有干脆绑个辫子过来,嘴里却不得不干笑着说:“陛下给姐姐们的赏赐一向丰厚,妹妹哪里及得上。”
也真是怪了,不就是一支破发簪。怎么她们一个个都或是探询或是羡慕的望着我,今天还真是没事找事了!
“妹妹不知道?这发簪可是陛下的心爱之物。”郑充华酸酸的说,她此语一出就连冯洁的面色也复杂起来,更不用提脸色顿时黯淡下去的袁贵人和高贵人,只有罗夫人依旧远远的坐在一边淡淡的笑着。
郑充华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应,她对我冷冷的一笑,眼神里有着明显的妒忌。
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我急忙说:“妹妹是真不知道,兴许是陛下不小心遗忘在妹妹那儿。妹妹这一阵又时常糊里糊涂的,还以为是自己的东西呢,还是姐姐的眼神好!”
当然不想也不能与这群女人对立,我只得实话实说。可这听起来却很像借口,至于能博取她们几分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哦,原来是这样。”
看着众人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心里不禁纳闷,这发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怎么会是拓跋宏的心爱之物,再说他的心爱之物也不该随手扔我那儿。
尽管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为了这里的暖气,我还是强制自己留了下来。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聊的话题,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抛开各自的小心思,这一屋子的人倒也算是其乐融融的。
无聊之余不免遐想,我若是真以拓跋宏的老婆自居的话,待在这里绝对会把自己怄死。我一个现代人又怎么能容忍这么多的人与我分享一个老公,好在目前我对拓跋宏的感情只有着几份怜惜。
化雪的时候很冷,冯洁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给旁边正缝衣服的梅香讲故事。
小女孩总是爱听些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我的脑袋里恰巧被李锦秋灌了不老少。一直以来都是她为我服务,我也难得为她服务一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润儿不舒服吗?”看到我躺着,冯洁急切的凑到床边关心的问:“是不是下雪那天出门受风寒了?”
“没生病,放心吧,我好着呢!”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我立即半坐起来,颇不好意思的说:“这天实在太冷,还是躲在被子里暖和。”
她转头环顾四周,不觉皱起眉头:“这屋子真是太冷了!”
“没生病就好。”她再回过头来已经换上了兴奋的表情:“我原是来告诉妹妹一件好事的,陛下准备下午去西苑狩猎,我听说西苑的腊梅已经开了就央陛下带着咱们姐妹一同过去看看,陛下立即就应了。让我们立刻准备好衣物然后去马厩选马。”
“真的?真的可以出去看看!”看着她激动得语速急促,小脸红通通的样子,我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来这个地方也有小半年了,还没出过那深锁的宫门。
“当然是真的,况且这也是有先例的,姑母那儿也是不会说什么的。”冯洁细心地解释,她还以为我担心这样做不妥,其实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而已。
想到要去马厩选马,忽然又想起上次拓跋禧的挑衅,不禁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