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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处境,哪怕孤立无援,皇姐也能在逆境中坚强的活下去,甚至成为别人的依靠。
“还真是叫人挫败呢,我以为能很快赶上的。”楚云撇撇嘴,失落道。
“说什么呢?”靖安没听清她嘟囔些什么,叫巧儿吩咐厨房准备,打算留楚云用午膳。
“没~皇姐,替谢弘跟你问个好。”楚云笑得娇俏,当然口气还是有些酸的。
乍一听到谢弘的名字,靖安也是一怔,想起当初那段日子,有些啼笑皆非,人看过去做的事情,总归是觉得有些傻的。等靖安回过神来,眼前娇俏的小姑娘已经失落的不行了。
“跟他说,等你们成亲后过府问好才有诚意。”靖安笑着揉揉小姑娘的头顶,果然见她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重重点头,顿生无奈之感,“这么外向,难怪王太妃要操心了。”
“喂!”楚云脸一红,这才后知后觉的羞恼了。
五月初十,帝都庄严肃穆,百官俯首,万民跪拜。
帝后自正门而出,祭天地,告太庙,举行登基大典,改年号庆熙,次年即为庆熙元年。
“走吧。”靖安最后遥望宫城一眼,她能够想象那是何等盛事,吩咐了巧儿一声,便俯身进了马车。
一行人轻装简行,不过一百卫兵护送,自西门出了帝都,往皇陵的方向去了。
尘土飞扬,一路颠簸,巧儿更是不满,赶什么赶,时间以后有的是呢。
城郊长亭里,却是早有人久候了。
“殿下,是谢公子,可要一见?”巧儿撩开车帘望了眼,这才回首道,面带喜色。
他怎么不在宫中?靖安略有诧异,想了想,才扶着巧儿的手臂下了马车。
谢谦之迎上前来,众人没得吩咐,自是都候在原地,而巧儿只一愣神,便被书言拉到了一旁去。靖安好奇的瞧了一眼,见巧儿脸都红了,心下了然。
两人上了长亭,初夏时间,远看树木青葱,阳光晴好,倒也令人心情欢畅。
“你身体康复的如何了?”靖安侧首问道,当日她回了公主府,谢谦之却因为冒犯君威在乾元殿阶下跪了一夜,第二日便病倒了。
“好的差不多了,本想陪你去的,可惜陛下未允,也只能来送一送你。”谢谦之近乎贪恋的望着她,点点日光落在靖安脸上,明媚温暖,她眼底也是一片清澈坦荡,一如初见。
谁能想到,风雨过后,她铅华洗尽,返璞归真。
靖安不知他是多早来的,等了多久,而今怨恨已淡,可若想以平常心相待,却也为难。
“你其实不必来的,皇兄虽罚的重些,但也不至于真将我如何。你跟随他已久,当知他不是会因好恶而乱法度的人,他不过是给了我他觉得我应当承受的责罚而已。”
“不来一趟,我总不放心。”虽知她已不似昔年,但谢谦之反倒宁愿她还是那个事事都要依靠他的靖安,“禁卫军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中,陛下只说暂时征用,并未收回。”
“啰嗦,难道我不知道,还要他们跟着我去守皇陵吗?”靖安嘲笑道,这人还把她当成不解世事的少女,遇上点冷遇就要哭鼻子啊,她又不是楚云!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岁数她自己都不敢算。
谢谦之无奈一笑,是啊,他不放心,恨不得把她锁在自己的视线里寸步不离才好。可他又不敢逼她太紧,上一世的教训在那里,好不容易她走出阴霾,他只盼能摆脱那所谓的宿命,不想再活在她随时可能死去的战战兢兢里。
“朱家去过了?皇后昨日出宫了。”谢谦之随意道,其实不过是想和她再多待一会儿,没话找话。
“嗯,临行前去拜别外祖,走得早,倒没和表姐遇上。”靖安说得漫不经心。
谢谦之却能猜到她的心思,靖安是怕帝后间起芥蒂,才故意避开的吧。
“我走了,再晚天黑前怕是赶不到皇陵了,你也保重吧。”
终是有此一别,靖安只觉恍惚,谁能料想爱恨俱已绝决,她还有能心平气和的与谢谦之说话的一日。谁能料想,风波历尽,最后能送她一程的人还是谢谦之。
只是这次,她终于可以从他身边从容走过。
“阿羲!”衣袂拂落,交叉而过的瞬间,谢谦之忽然抓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揽近怀中,他像是在极力克制些什么,拥着她的手炙热坚定。
在靖安还来不及开口斥责之前,他却慢慢平静下来,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阿羲,我从未放弃,下一次,可没这么轻易放手了,你逃不掉的。”
尾声轻扬,像是纵容的叹息,又像是对自己的安抚。谢谦之笑得光风霁月,眼眸微眯,目光却写满了势在必得,总归是来日方长,活着,他们才有希望。
第九十三章
庭前草木枯了又荣,荣了又枯,大雁南北,时光荏苒,三载春秋倏忽过。
庆熙三年冬,宫中传来诏书,诏靖安回帝都。
天空中飘起零星雪花,院中红梅初绽,暗香浮动,甚是喜人。
“殿下,可以出发了。”侍女呵出一口白气,搓搓手,语调轻快,笑逐颜开。
“知道了。”屋内有人轻声应了,再过了会儿,才听到些许动静。打起门帘先出来的是巧儿,眉眼长开,身形抽条,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就像一枝带雪的迎春花,生机盎然又灵动生姿。
只是比之她身后的人,小丫头就有些不够看了。
靖安拥着斗篷从屋里出来,映入眼帘的白雪红梅,让她眼波中泛起清浅涟漪,透出些欢欣喜悦。侍女们越发恭敬的躬身颔首,半点都不忍惊扰。三年时光在她身上走得缓慢而优雅,像一块璞玉,被打磨越发温润雅致,光华内敛。
巧儿对这情形已经习以为常,想着时辰将近才提醒靖安启程。
雪天路滑,驭者力求稳妥,靖安一路倒也不觉颠簸,翻看着昨日未看完的游记,半点不受影响,原本还有些兴奋鼓噪的巧儿见状也安安分分的捡起女红来做。
一对并蒂莲绣成的功夫,时间也消磨大半了。
马车此时却突然停了,随行的卫士上前请示了声“长公主,有人见驾。”
巧儿一愣,好奇的掀起车窗,靖安抬首望了眼,一时竟也愣了去。
十里亭上,早有故人相侯,缓带轻裘,衣裳负雪。
见她望来,谢谦之驱马上前,颔首一笑:“阿羲,我来迎你。”
靖安扬唇轻笑,算是应了,而后便示意巧儿合上车窗。谢谦之也未恼,嘴角上扬的弧度反而越发明显了,默默的跟随在靖安的车驾旁。
这番情景无论是落在随行仆从还是护送卫士眼里,都忍不住暗暗诧异。三年来,谢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谢家二公子一直未娶,竟是还等着靖安公主呢。
自新皇登基,庆熙元年至今,朝堂格局已发生了很大变化,渐成三家制衡之势,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谢家三子了。
谢陵已继任谢家家主,于上个月迎娶袁家嫡女,沉稳内敛,细心缜密,甚得陛下重用。
谢谦之三年来极力推进改革朝廷的选材用材制度,给予寒门仕子更多出仕报国的机会,不断为朝堂输送新鲜血液。
谢弘则辗转军旅,磨砺自身,现下太平安稳,他虽无建功立业的机会,但三年来也实打实的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被不少老将称道。陛下月前下旨诏他回帝都,想来是为了年后与六公主的婚事。
双喜临门,谢家一时风头无二,而落在明眼人眼里,谢家还是元气大伤,远不如当初了。昔日王谢相争,分庭抗礼,便是皇家,也要礼让三分。而今王家式微,谢家势弱,朱家崛起,制衡朝堂,皇家威严已不容挑衅。
旁人如何看如何想,谢谦之根本不会去在意,只将靖安送至公主府,嘱咐她好好休息,这才谦和有礼的打马离去。
对于此事,宫中的皇后不做评判,只是笑得意味深长,这三年谢谦之待阿羲如何,她都看在眼里。随即便吩咐人去请长公主两日后入宫一叙。靖安得了消息,自是欣然应约。
去安宁宫的这趟路,从小到大她走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心绪复杂。望着漫天雪花,靖安眸中一片沉静。引路的宫人们伺候得越发小心,不想还是出了“意外”。
撞上靖安裙摆的小东西几乎与雪混成一体,那是上贡的灵猫,通身雪白无一根杂毛,琉璃般眸子更是灵动极了。靖安一手就将那“喵喵”叫的小东西拎了起来,宫人们更觉胆战心惊,怕猫抓伤靖安,又怕靖安手下没轻重。
万幸靖安只是好奇瞅了两眼,便换了姿势将猫抱在手中,随手挠了挠小猫下巴,那可怜的小东西就乖得不得了,再蹭几下,舒服的都要翻肚皮了。
“雪团子!雪团子!”
“哎呀,殿下!你慢着点儿!小心地滑!”
靖安打量着几步外的那个漂亮男童,他穿着件小小的圆领袍,脚下的皂靴也小的可爱,葡萄般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她手上正在撒娇的猫咪。
“你是旭儿吧,过来,让我看看。”靖安把猫递给巧儿,蹲下身招呼他过来。
旭儿歪着脑袋有些犹豫,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个姨姨,但是这人却又让他觉得好生亲切熟悉,让他忍不住亲近,可父皇说不能轻信生人。迟疑的迈出两步,旭儿皱着眉头陷入苦恼中。
“靖安公主!”忽然有人惊喜道,却是香岚领着宫人们追上来了,没想到能遇上靖安,不由得欢喜出声,“参见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可等您好久了。”
靖安笑着让她们起身,又向旭儿招招手。
“殿下快过去啊,那可是您的亲姑母呢。”香岚哄劝道,旭儿这才迈着小步子走到靖安跟前,有些别扭又有些害羞的望着靖安。
“一晃旭儿都这么大了,这是你养的猫吗?”靖安环着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温声笑语道。
旭儿挺起小胸膛点点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靖安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旭儿,让姑母抱着,我们一起去找你母后好吗?”靖安笑道。
旭儿扑闪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小大人般点头应允了。
看着靖安这么轻巧的就让小皇子听话了,香岚深觉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平时折腾得她们团团转,连温顺的雪团子都被吓跑的小霸王,绝不可能是乖乖被靖安抱着的小皇子。
巧儿拉了香岚一把,她才回神跟上,两人也是许久未见,耳语个不停。
“可算是来了,想见你一面可真不易啊!”朱初珍埋怨道,想来还是为了三年前靖安的避而不见恼火呢。话虽这样说,人却已迎到宫门前了。
“娘娘可恼了许久,这真是好不容易盼得长公主回来了。”香岚笑得狡黠,但打趣的意味更多,巧儿也会意一笑。
安宁宫早烧了地龙,并不觉得冷,宫人上前解下靖安的斗篷。
“表姐~”靖安软声告饶道,她这么一叫,朱初珍想起她这三年的境遇,竟先红了眼圈。
这下旭儿在靖安怀里可待不住了,有些着急的想往母亲那里凑。
朱初珍抽出帕子抹了抹眼泪,靖安自是上前好生劝慰一番。待朱初珍缓过来,这才注意到她抱着旭儿,瞥了自己儿子一眼,闲闲打趣道:“你现在又要人抱了呀!”
旭儿小脸一红,蹬着腿要下去,靖安拗不过他,只得将孩子放下。旭儿一得了自由,便故作镇定的到一旁继续逗弄雪团子去了。
朱初珍乐的见儿子吃瘪,整天装得跟个小大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