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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傅和仓库管理员纷纷点头。
这个时候闻青已经坐上了去往市里的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后到了市公交车站,闻青下了车,直奔大摩广场逢青服装店。
“下次跟客户说话和善点,衣裳也能多卖几件。”肖姨这会儿正在教新进员工。
“知道了,肖姨。”
“那你先下班回家吃饭吧。”
“嗯。”
三个女生转身出了逢青服装店,闻青这才上前:“肖姨、宝红。”
二人同时转身,两人脸上都是满脸笑意。
“闻青!”
“闻青姐!”
“忙完了?”闻青问。
肖姨笑着迎上来:“就这会儿饭点没人,一会儿又忙起来了。每天制衣厂那边通过公交车发过来的衣裳都不够卖的,尤其是棉衣。”
“正是年关嘛。”闻青笑着说。
宝红跑过来拉着闻青进店里。
闻青问了二人近况。
二人说着说着不知话题怎么就绕到了章方方身上。
宝红乐呵呵地说:“闻青姐,你是不知道,章方方开始还不愿意赔钱,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但是,顾客不买账,天天到她店面口闹。我每天都给张姐送货,我都看清楚呢。”
“然后呢?”闻青问。
肖姨接话:“然后章方方还想诬陷逢青呢,宝红看到了,插着腰到她门口讲理,说国家都判她有罪,她为啥还泼脏水给逢青,宝红是气势汹汹的把她们骂了一顿,让周围人拍手叫好。”
闻青笑着看向宝红说:“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别跟人起冲突。”
“怕什么,咱们有理走遍天下。”宝红继续说:“她泼不了脏水就想耍赖,惹着顾客了,顾客把她家门头给砸了,说不赔钱就闹到派出所让她坐牢!反正派出所人来,大伙一块赔门头钱。章方方和苏红梅这次是吓坏了,不但卖了苏芳的门面,连县城的裁缝店都卖了,听说还要借钱才能赔完。”
“这次章方方也是够惨的了。”肖姨感慨地说。
“她活该!”宝红说。
闻青笑:“好了好了,不说她了,快过年了,我是来给你们发钱的。”
“发什么钱?”
“年终奖。”
闻青照例按照逢青制衣厂的方式给肖姨她们发钱,肖姨、宝红都不好意思拿,几番推辞不掉只好手下,闻青又鼓励二人一番,然后没有多留,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雪花。
闻青坐车回了县城,去代销店买了一刀冥纸和一盒火柴,火柴装进衣兜,抱着冥纸向大土路走时,正巧纪彦均与纪友生也抱着冥纸朝这边走。
“闻青。”纪友生先开腔打招呼。
第80章
“闻青。”纪友生先开腔打招呼。
闻青停步。
纪友生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纪彦均。
“纪老先生。”闻青笑着回应,十分和善,倒让纪友生微窘。
“给二叔烧纸?”纪彦均问。
闻青点点头。
纪友生笑着:“正好,我们也去,一起吧。”
闻青笑了笑:“纪老先生,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儿。”
纪彦均侧首看向闻青。
闻青冲他笑了笑。
纪彦均不再说话。
闻青则故意晚他们几步走着,等他们即将走到水湾村,而后转弯到乱葬岗时,闻青将冥纸放在水湾村一片地的地头,转而回了水湾村。
此时,天空阴沉沉的,但是不飘雪了。
闻朋、大刀正在大路上怼管儿,两个人怼,一群人怼,玩的不亦乐乎,大冷的天,这样玩最暖和了。
“朋朋,大刀,你们轻点儿,别受伤了。”闻青喊一声。
闻朋回头看一眼闻青:“大姐,你回来了。”
“嗯。”
“大姐,我刚才看你抱了冥纸。”闻朋说。
闻青:“嗯,一会儿给二叔烧纸。”
“哦。”闻朋继续玩儿。
闻青向自家走,刚到院门口,姚世玲出来问:“你买了冥纸了?”
“嗯。”闻青应一声,要进院子。
姚世玲一把把她拉出来,问:“冥纸烧了吗?”
“还没。”
“在哪儿呢?”
“放在大土路上地头了。”闻青回答。
姚世玲不依不饶地问:“你有没有去别人家里?”
闻青好奇:“没有,妈,咋了?”
姚世玲松一口气,拦着闻青:“一会儿把纸烧了再进家门。”
“为什么?”闻青不解。
“你啊。”姚世玲指着闻青说:“冥纸那是那头的东西,还没烧怎么能进家门,去别人家是晦气,进自己家家人会生病的。”
原来是这个啊,闻青刚才吓了一跳,此时笑起来:“妈,你那是迷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迷信肯定是卖冥纸传出来的,怕冥纸生意不好,所以胡诌出来,买了冥纸就得烧,不然晦气。”闻青笑着解释。
“我看你才胡诌。”姚世玲坚持不让闻青进院子:“咱家人生病了咋办?”
闻青拧不过姚世玲,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进院子,我也不进别人家,我现在过去把冥纸烧了再回来,好吗?”
姚世玲笑着说:“去吧。”
闻青这才又原路返回,走上大土路,向乱葬岗处张望,乱葬岗处除了微微烟尘外,已经没了人影。
闻青又看向右侧,看到纪彦均和纪友生离开的背影。
“终于走了。”闻青小声说,转身去地头拿冥纸,向二叔坟头走。
这个时代还没有全面推行火葬,但是前两年上头要求了墓地规范化,所以,此时乱葬岗并不乱,一个个坟头整齐地排列着。
闻青走到她二叔坟前。
坟前已经画了一个圈,圈内余有未烧尽的冥纸,是纪友生和纪彦均烧的。
闻青走过去,将冥纸铺在地上,掏出面值一百、五十、二十、十块钱的纸币,将冥纸分成四分,然后拿纸币,正反面地拍在冥纸,这种手法被称为“印冥币”,在阴阳票还未上市流行的这个年代,很流行。
“二叔,两辈子了,你还记得我吗?”闻青边拿真钱轻拍,边笑着和二叔说话:“你记得我,我都快不记得你了。以前让你去拍张照片,你偏不拍,我都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闻青又是一笑:“二叔,我这样说你生气吗?告诉你,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三辈子也记得你。”说完闻青鼻头一酸,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二叔,我又活了一遍,若是我重生的那天你还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一定不会。”
闻青抹了眼泪,抖了抖冥纸,掏出火柴盒,取出火柴棒,贴着火柴盒上的硝,轻轻一滑,火柴点燃,移到冥纸上,瞬间点着。
闻青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以冥纸为原点,画了一个圈:“二叔,这个圈里的钱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的,过年了,你去打麻将吧,输了也没关系,过几天我再给你。”
说着,闻青缓缓蹲下,蹲在燃烧的冥纸前,用手中的树枝轻轻地拨弄着冥纸,静静地看着火焰,然后说:“二叔,你是还在这个世界上飘荡,还是已经彻底没了?”
闻青抬起头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闻青身上,也落在纪彦均的身上。
“下雪了。”纪友生说:“彦均,咱们快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路就不好走了。”
“等一下。”纪彦均停下步子。
“你干什么?”
“爸,你先走,我去给闻青送伞。”刚才他看到闻青抱着冥纸去乱葬岗了。
“下雪又不是下雨,没事的。”纪友生说。
“爸,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回。”纪彦均说着,已经向回走。
“彦均!”纪友生喊,喊不动,重重叹息一声。
雪越下越大,纪彦均握着伞向乱葬岗走,果然看到闻青蹲在一团火,身边并没有伞。
纪彦均快步向前,尚有一段距离时,他听到闻青提了他的名字,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停了步子,接着就听到闻青说:“二叔,上辈子说过的话,我还记得……”
上辈子说过的话?
纪彦均一怔,什么上辈子?闻青在说什么胡话?
“大姐!”忽然不远处传来闻朋的喊声。
纪彦均应声看过去。
闻青也回神,回头瞬间瞥见了纪彦均,微愣了下。
“大姐!”闻朋撑着一把大黑伞,伞上还有一个补丁,急急跑过来:“大姐,雪下大了,妈让我来接你!”
闻青站起身,走到闻朋身边的同时,距离纪彦均也近。
纪彦均忙说:“下雪了,我过来给你送伞。”
“纪彦均,不用你的伞了,我来接我大姐。”闻朋举着伞说。
闻青接话:“嗯,谢谢。”
“那好,我就去了。”纪彦均说。
“嗯,再见。”闻青见。
纪彦均这才撑起黑伞,走向大土路,向县城走。
闻朋则拉着闻青的胳膊说:“大姐,咱们回家吧。”
“等一下,咱们先给二叔磕个头再走。”闻青说。
“好。”闻朋答应,干脆地放下伞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说:“二叔,我大姐现在可好了,你在地下也好好的。”
闻青笑,随后也跪下:“二叔,新年快乐啊。”
姐弟俩站起身来,撑起一把伞向大土路走,走上大土路时,闻朋转头看向大土路左侧说:“大姐,你看,纪彦均都走好远了呢。”
闻青看过去,透过一幕幕的雪帘,隐约看到纪彦均的身影,撑着黑伞,身影越来越小。
“嗯,太冷了,咱们也回家吧。”闻青说。
“好。”
闻青、闻朋到家时,纪彦均仍旧在雪中走着,他回想闻青刚才的那句“上辈子说过的话”,上辈子是什么意思?
她把和他的过去当上辈子了吗?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纪彦均没有想明白,就到了县城。
回到家中,纪彦均径直进了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回市里。
“哥,哥!”纪宁芝喊着跑进来。
“什么事?”
“哥,今天是方方姐的生日,你也去庆祝一下呗。”纪宁芝兴奋地说。
“不去。”
“去嘛。”纪宁芝上前拉着纪彦均的胳膊。
纪彦均转头一看,纪宁芝脸上涂的又是白的又是红的,立刻说:“去把脸洗了。”
“为啥?”纪宁芝以为自己妆化了,忙找镜子照,照了之后放心一笑:“干嘛要洗?”
“瞧你丑的。”
“以前闻青也是这么化的啊。”
“她比你好看。”
“哥!”纪宁芝不愿意了。
纪彦均收拾完行李,拎了起来。
“哥,这都快过年了,你去哪儿?”纪宁芝问。
纪彦均说:“去公司一趟,处理事儿,大年三十再回来。”
“你住哪儿?”
“在市里有住的地方。”
“为啥啊?”纪宁芝说着说着,见纪彦均不为所动,又说起了章方方的生日问题:“哥,方方姐的生日你去不去啊?方方姐还有你以前的同学都在呢,你去不去啊?方方姐特别希望你去。”
“不去。”纪彦均拎着包,和纪友生说了一声之后,打开小汽车车门,把包丢了进去,坐上车子便开车走了。
纪宁芝微微失望,但是想着李传立在,这点失望就不算什么了,她又开心地去章方方那儿了。
纪彦均开着车子,先是去了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后,回南州市房子里,此时天已黑,他自己给自己做了饭面。
吃完之后,他办公片刻,然后躺在床上,望着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