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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华心烦意燥:“你哥也不在家,闻青是死脑筋,这……”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哭什么?”
纪宁芝一愣:“爸?”
纪宁芝话刚落音,纪友生从房外进来。
梁文华忙问:“你从后门回来的?”
“嗯,宁芝这是怎么了?”纪友生问。
梁文华将今天之事,避重就轻地说一遍,然后气愤地说:“友生,你看闻青这孩子多不懂事,把这事儿闹的人尽皆知,还要把宁芝送到派出所去,她的心怎么这么坏!”
“不懂事的是谁?”纪友生一拍桌子,大声斥道:“你闺女有钱,花钱去请人泼脏水,谁不懂事?谁心坏?宁芝这要是在旧社会里,就得遭批斗,这是走歪门邪道!”
梁文华吓了一跳。
纪宁芝吓的立刻不敢哭。
“依我看,宁芝你这种作风就得送到派出所里改造改造。”
“爸!”
“友生。”
纪宁芝和梁文华同时喊。
纪友生指着二人问:“你让我怎么办?有物证,又有几十双眼睛看着呢,你抵赖的了吗?越抵赖越坏事!”
纪宁芝、梁文华不吭声。
片刻后纪宁芝又小声嘤嘤地哭起来。
“哭,哭,现在知道哭,早干嘛去了!”
“好了好了。”梁文华劝:“宁芝不是小嘛,不懂事,本来这事儿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谁知道闻青会上纲上线,你看宁芝都哭成这样了。”
纪友生哼了一声。
梁文华继续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宁芝进派出所吧?宁芝回头还要考大学呢,这会受影响吧,进了学校,同学们要怎么看她?”
纪友生嘴上说归说,但是心里还是得为纪宁芝考虑,既然事情已经铁证了,抵赖肯定不行,只能承认了,承认了起码不用进派出所,纪友生想了想说:“我去见见闻青吧。”
与此同时,闻青正同刘姐在外等着。
刘姐见缝插针地请求闻青的原谅,闻青并没有想为难刘姐,她的关注点是在纪家人身上。
“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啊?”
“是啊,该不会一直不开门吧?”
“……”
围观群众都没有了耐心。
闻青却是很耐心,纪宁芝一次比一次过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借力打力,让她不敢再嚣张。她知道,纪家人肯定在商量对策,商量完毕就会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铁门打开了。
闻青以为梁文华会换策略打退她,但是没想到直接换人,门口出来的是纪彦均的爸爸纪友生。
闻青一愣。上辈子的记忆再次袭来,如果说,纪家还有一个让她怨不起来,恨不起来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纪友生,他与梁文华、纪宁芝对她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他的认知里,他儿子纪彦均的命,就是闻青她二叔拼死救回来的,他儿子的命就是闻青二叔的。既然他儿子答应了对人姑娘好,那就得实实在在履行的。并且纪友生一直报着感恩的态度对待闻青,即便上辈子,她同梁文华、纪宁芝正面冲突过,纪友生也没站到对立面。
“爸……”闻青条件反射的“爸”字未喊出口,赶紧换成:“叔叔。”
纪友生笑着过来:“闻青来了,快快,快进来,进来坐坐。”纪友生真心邀请。
闻青摇头,直话直说:“叔,你应该知道我在这儿的原因,我就不进去了。”
纪友生笑容僵了下,然后小声说:“我才从外面回来,刚才听说了。”
闻青低头:“嗯。”
纪友生也没有拐弯抹角:“闻青啊,今天这事儿,肯定是宁芝的错。我呢,是宁芝的爸爸,立场上,肯定是希望宁芝好。但是,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也不想你吃亏的。”
闻青一点也不意外纪友生会这么说。
“上派出所这事儿,有点大了,你说是不是?”纪友生尴尬地笑了笑。
刘姐最怕上派出所,这个时代不管是农村人还城里人的观念都没有改变,总认为一上派出所,除了必要的办手续之类,必是作奸犯科之事,名声不好听:“对对对,不用上派出所。”
闻青一迳地低头。
纪友生搓了下搓手,问:“闻青,你看,要不别整到派出所那里了,你也小,折腾一趟,名声对你、对宁芝都不好,这说到底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要不换个方式解决吧?”
“对啊,换个方式解决呢。”刘姐巴不得和解,从此以后她再不做坏事了。
这时,一旁的街坊邻居也大致了解了情况,纪友生的出现和言辞无疑再次佐证了闻青的清白,肖姨裁缝店的清白。
只是,众人却是不了解闻青是否同意,这事儿就这么了了?闻青看起来不像半途而废的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地望着闻青。
正猫在铁门后面的梁文华和纪宁芝不由得屏息,若是闻青不同意,纪宁芝肯定要去一趟派出所,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最终公安人员都有权让她去一趟,到时候她就没脸出门了。
此时她紧张极了。
梁文华一瞬不瞬地透过门缝紧盯着闻青。
须臾后,闻青抬起头,忽而一笑,十分淡然:“可以,让纪宁芝现在,在这儿,给我道歉,我就不去派出所了。”
梁文华一愣,在这儿道歉?
纪宁芝连忙表示反对:“妈!”
刘姐一听说不去派出所了,整个人都放松了。
“行!我现在就让她过来给你道歉。”纪友生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下,他还怕闻青坚持要去派出所呢,说着连忙进了院子,到大铁门门口,一把将纪宁芝拉到院子角落里,板着脸说:“听到了吗?你现在去给我向闻青道歉去。”
“我不去!”纪宁芝坚持说。
纪友生立刻扬起巴掌,梁文华赶紧拉住:“别动手啊。”然后看向纪宁芝劝说:“宁芝,去道个歉,总比去派出所强。”
“可是那么多人在。”纪宁芝眼睛再次红了,她觉得她一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这种委屈都是闻青给的,她心里把闻青恨死了。
“你现在知道这么多人在了?你诬陷闻青时,怎么没替她想想,有那么多人在呢?”纪友生质问。
纪宁芝只顾自己的委屈,哪管别人的死活。
梁文华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给闻青道歉,可是现下的情况不道不行啊。
“两条路,一现在就去给闻青道歉,真诚的。二我陪你一起去派出所,到时候你还得给闻青道歉!”纪友生厉声说。
没办法,纪宁芝只好在纪友生和梁文华的陪同下,出了纪家院子。
纪宁芝刚一出现,立刻引起围观者的兴趣。
“纪宁芝来了。”
“看吧,就说她在家呢,刚才还骗人说不在,死鸭子嘴硬。”
“真恶心,自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花了十块钱随便请个人,就去诬陷别人,手段真下作。”
“我要是闻青,我就不接受道歉,我非把她送派出所给改造不可!”
“就是……”
一声声的指责令纪宁芝脸通红,眼睛又红起来。
梁文华脸色铁青,一腔怒火只能闷在胸腔里,发泄不得。闻青,你等着!她恨恨地想。
纪宁芝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闻青面前,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声说:“对不起,今天的事儿都是我的错。”
“说什么,听不到。”这时人群里有人起哄。
纪宁芝暗自火大,但还是提高了声音:“对不起,今天事儿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所以,我没有偷布料,肖姨也没有短过顾客的布料?”闻青问。
纪宁芝咬唇,然后开口说:“没有,都是我编的。”
“承认了。”
“真承认了!”
“哈哈哈,这下不躲了,不嘴硬了吧?”
“小小年纪咋这么歹毒呢。”
“太坏了!”
“……”
一声声指责、嘲笑、讽刺全数进了纪宁芝的耳朵,她实在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转头就跑。
这时,刘姐一把拉住她,将刚才闻青还给她的十块钱纸币,塞到纪宁芝手中:“这是你的钱,我还给你了,我和你没关系了喔,以后我再也不做坏事了,你看,这钱上还沾着你手指甲上的指甲油,我没花你的。”
不过转眼功夫,不少人都看到了纪宁芝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和十块钱纸币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纪宁芝再也控制不住,一把甩开刘姐的手,哭出声来,头也不回地跑进纪家院子里。
梁文华脸上十分不好看,整个人简直要被气的冒烟了。
纪友生则客气地问:“闻青,要不要到家里坐一坐?”
闻青笑了笑:“叔,不用了,你回去吧,打扰了你们半天,我也该回去了。”说着闻青转个身,真诚地对围观的群众说:“谢谢大家一直跟随着过来,替闻青讨回公道,还肖姨裁缝店一个清白。谢谢,谢谢,为了表示感谢,这个月所有衣裳手工费打对折。”
常做衣裳的人,顿时欢呼起来,为闻青得了清白鼓掌。
梁文华在心里冷笑,一个屁大点儿的裁缝店,能赚几个钱,还手工费打对折,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纪友生则对闻青表示赞赏,本来纪宁芝这事儿就给肖姨裁缝店带来了负。面影响,闻青不但澄清了,还对顾客表示抱歉,再加上手工费打对折,一下子就栓住了不少人的心。
闻青转向刘姐说:“刘姐,每个人都爱钱,每个人都想赚钱,凭借自己双手一毛一毛赚出来,才花的踏实。今天这事儿,你也知道错了,那就算了。”
刘姐满目的感激,从起初对闻青的讨厌,如今崇拜极了,当即说:“谢谢你,谢谢你闻青,以后我再也不做坏事了。”
众人顿时对闻青交口称赞,一直到闻青离开县城,往大土路走。
县城里仍旧传播着关于肖姨裁缝店的今日事件,原本大伙儿以为,经过这次泼脏水事件,肖姨裁缝店必定会受到影响,大家肯定都觉得肖姨裁缝店不怎么样。
结果并非如此,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夸闻青。
“闻青的鞋子做的很舒适,我家那口子说比我做的好太多了。”
“手工费打对折了。”
“你不知道,当时诬陷闻青时,肖姨裁缝店内,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都在骂闻青,闻青愣是一点都不怕,后来硬是揪出了幕。后。黑手,就是最后没处置纪宁芝有点可惜。”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闻青还是纪宁芝未来的嫂子呢?”
“连婆妹都要送派出所去,说明闻青正直!”
“……”
闻青压根儿没有想到,经过纪宁芝这件事情,不但没有损害肖姨裁缝店的名声,还把自己做鞋做衣裳的手艺给炒作出来了。
此刻她走在回水湾村的大土路上,想的不是裁缝的事儿,而是因为纪友生的出现,她突然想起了她二叔。
想起二叔对她的好,想起二叔生前说的那些话:
“我家闻青长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嫁给谁都亏。”
“脾气好没关系,谁规定女人就得对男人脾气好了?不改,咱就这样,看哪个臭男人敢欺负我们闻青,我们青一巴掌把他扇远点。”
“闻青好好上学,以后当个大学生。”
“你是不是中意纪彦均啊。”
“……”
想着想着,闻青眼眶红了,就是因为她说过她中意纪彦均,所以二叔才会在死前,让纪彦均照顾自己吧。
闻青想着走着,就到了村头。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