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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账的立刻拿了木尺,量了一个三十七码圆口布鞋的鞋面用布,用笔头在纸上算了一会儿,才回答:“闻青说的没错,是布宽五寸,长一尺三。”
顿时众人目瞪口呆。
“光知道一个鞋码和鞋型就算出用布。”
“闻青这么小的年纪,太厉害了啊。”
“……”
刘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闻青到底要干嘛?
闻青问完之后,看向会计和算账的,问:“两位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闻青又看刘姐,温和地问:“刘姐,我能量一下你的身形吗?”
刘姐想说不行,左看看右看看,众人都在看她,她有点骑虎难下,然后说:“量吧。”
闻青拿了皮尺就去量刘姐的肩宽、臂长、上身长,下身长,期间问:“刘姐最近变瘦了吗?”
刘姐搞不清楚闻青在干嘛,更不知道闻青要赔自己多少钱,声音硬绑绑地回答:“没瘦,我跟以前一样。”
闻言,闻青笑了,然后报数:“袖长四寸,衣长一尺五,裤长两尺。”然后问刘姐:“当初是不是这个尺寸?”
刘姐愣了下。
闻青转头,从柜台里拿出小本本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个数据。
刘姐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不由得慌起来,立刻喊道:“闻青,你就是偷布料了!”
这时,会计和算账对着数据,然后算账的说:“做衣裳的用料一般就是两个衣长加两个裤长,按这个数字来说,布料八尺,这已经用了七尺了。”
“那她就贪了一尺!”刘姐指着闻青笃定地说。
众人看向闻青。
闻青不语。
会计开口说:“闻青没有贪婪。算账忘了算袖长,两个袖长八寸。八尺的布用七尺八,另外两寸应该在裤兜上。”会计言毕,将小本本交给小女孩,小女孩脆生生地将数字念一遍。
店内顾客都是常做衣裳的,工序多的可能不会算,像汗衫、七分裤这种简单的,算起来并不难。
“八尺布,正正好好用完啊。”
“挖圆领会剩点碎布吧。”
“那也不够做鞋子啊,而且鞋子要整布才好看嘛。”
“那就是说,闻青压根儿没有偷布?”
“何止没有偷布,整个县城算用布,估计都没有她这么准的,几乎是寸布不差。”
“这么厉害?”
“我奶奶以前也是裁缝,她都算不了这么准!”
“……”
不管刘姐前面铺垫多少,多么的理直气壮,此刻铁证的数字摆在她的面前,容不得她狡辩。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不好看。
修鞋大爷见此,无声笑起来,就说闻青肯定不是偷布的人!看着会计、算账的修鞋大鞋才算明白,闻青找他们是为了数据的真实性,找小女孩念,是因为孩子不会说假话。修鞋大爷暗暗对闻青竖大拇指,这种情况下都能冷静对待,好样的。他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退出人群,急奔自己的小修鞋摊位。
而此时刘姐站在店中央气势全无,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说什么似乎都没有力度。
闻青这才缓缓开口说:“刘姐,我想告诉你一点,我从来不会晴伦布做布鞋,一来晴伦布透气性差,大家都是干活吃饭的,容易出脚汗,引起脚臭。不信,你看柜台上的布鞋。”
众人顺着闻青的指向,看向柜台上的几双鞋子。
“还真没有晴伦布的鞋子。”
“嗯,晴伦确实透气性不好。”
“这么说,闻青是被冤枉的?”
“刘姐还说,闻青偷了她带墨汁的晴伦布做鞋子呢?这话怎么说?”
“当然是骗人了!”
“我就说嘛,肖姨开店好几年了呢!”
“为啥要针对闻青呢?”
“想把闻青赶出肖姨裁缝店呗。”
“……”
一声声议论纷纷飞入刘姐的耳中,刘姐身后的几个女人,心虚起来,脸色涨红,准备遛走。
刘姐不死心,开口说:“不可能八尺布用的干干净净!剩的那些布头呢?肯定让你偷了!”
刘姐话音刚落,修鞋大爷拎着一个破旧小麻袋气喘吁吁地挤进店内:“让一让,让一让!”
“这什么人啊?”有人好奇问。
“就是啊,怎么有来一个人?”
“哦!这是门口修鞋大爷,我认识!”
“他来干什么?”
修鞋大爷刚一站稳,把破旧小麻袋解开,拽起一角,呼啦啦一袋子小布头小布条都从麻袋里滑出来,红的、白的、蓝的、绿的最大不过碗底,最小的像指甲盖,修鞋大爷说:“找吧,你们做衣裳剩的小布头,小布条都在这儿,老大爷我看着肖姨扔了怪可惜,都拎回来当垫子,坐屁股底下的。刘姐,把你的晴伦布条找回来拿回家吧。”
“扑哧”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笑声。
刘姐一下被臊的脸涨红。
第17章
“找吧。”修鞋大爷催促着:“这一两个月的小布头、小布条可都在这儿了。”
刘姐脸上先是红,再是白,然后是青,极其丰富精彩。
闻青也在此时看向刘姐身后的女人:“这位大姐,刚才你说,你做一条长裙用了九尺布,手工费三块钱,是在这儿做的吗?”
女人一愣,继而目光左右躲闪,见识了闻青的厉害,她不敢再欺骗,结结巴巴回答:“不、不、不是在这儿做的。”
“啊,原来不是在这儿做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不是在这儿做的,干嘛要说是在这儿做呢?”
“就是啊。”
“故意找茬吧?”
“害我刚才都帮她瞪闻青了呢。”
“……”
店内的顾客开始对女人指指点点。
女人没想到事情反转这么快,经受不住店内店外的指责,步子慌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指着刘姐说:“是,是,是刘姐让我这么说的,是刘姐……”
“你给我闭嘴!”刘姐呵斥。
女人连忙噤声。
闻青平静看向刘姐。
刘姐所有的诡计已经被闻青戳破,此刻已经无计可施,正寻思着找个空隙跑出去,然而刚才她因为声音太大,引来了不少人,将肖姨裁缝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她压根儿出不去,心里急的不行。
“刘姐。”闻青喊一声。
刘姐脑子一转,突然赔起笑脸:“闻青不好意思啊,是我弄错了,冤枉你了。对不起啊。”
“刘姐,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不过,真的是你弄错了吗?”闻青问:“还是说,是别人故意弄错了,让你来闹事?”
刘姐惊愕不已,闻青居然知道?
闻青不慌不忙地抬眸看向人群,稍稍抬高声音喊一声:“纪宁芝!”
刘姐立刻身子一僵,脸色发白。
众人一愣,顺着闻青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人影先是一滞,接着鬼鬼祟祟地逃跑。
“有个人偷跑了!”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
“背后还有主使者啊。”
“搞了半天,刘姐只是个靶子呀。”
“……”
这时店外又传来声音。
“是纪家的纪宁芝!”
“就是纪宁芝。”
“纪宁芝跑了!”
“……”
刘姐已经淡定不了,她也想立刻跑,才刚挪动步子。
闻青喊一声:“刘姐。”
刘姐脚下一停。
闻青说:“刘姐,东西乱吃易生病,话乱说易惹祸,你今天做的事,旁观者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三个四个,而是几十人,刚才是你说的让我报警的,对不对?”
闻青的声音不高,语调平温,却是字字句句都让刘姐心里发寒:“闻青,你想怎么样?”
闻青看向众人说:“肖姨裁缝店是肖姨的店,我只是一个打工的,现在肖姨不在,你诬陷我偷布料,回头再遇到一个‘刘姐’,在肖姨面前说我偷了布料,肖姨肯定不愿意用我了,你说是不是?我不想平白地丢了工作。所以,这事儿我得让公安人员给我作个证,我没有偷布料。再还肖姨裁缝店一个清白,我们是堂堂正正卖面料,做衣裳,做鞋子,从不占顾客一丝一毫。”
“对,是要做个证!”修鞋大爷接腔:“不然,肖姨回来让闻青丢了工咋办?以后人一说肖姨裁缝店就说坑人咋办,肖姨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修鞋大爷说的在理,店内顾客不少人,因为刚才误会了闻青心里有所内疚,加上闻青年纪轻轻沉着冷静不说,裁缝的手艺也是一流让人信服,此刻不由得全心全意地袒护闻青。
“就是,平白的诬陷,说句对不起,那杀人都不用坐牢了!”
“同意!”
“让公安做个证!”
“作个证!最好发个锦旗!”
“……” 众人几乎是一个声音,那就是报警。
刘姐没想到群众会突然站向闻青那边,而且是全部在为闻青讨公道。霎时,刘姐害怕了,后悔了,她不该收纪宁芝的钱,不该诬陷闻青,不该蓄意把闻青赶出县城,让闻青本本分分做个农村人,带着黑历史,一辈子不进县城。
不该啊……她现在心里极其慌乱,自己没能把闻青赶出县城,反而让店内所有人,更加信任闻青。这可怎么办?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作恶,去了派出所,是不是要关个十天半个月,或者时间更长?这样的话,被村里人知道,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她男人会打死她的!
“既然,今天大家都没有衣裳要做。那么,我做主,关门一天。刘姐,跟我去派出所备个案吧。等肖姨回来,我也能洗刷自己的冤屈。”闻青不急不徐地说。
刘姐却白了脸。
“各位能让个道吗?”闻青又说。
店内店外的顾客自发地让出一条道,并且伴随着嘁嘁促促的说话声。
“真的要去派出所啊。”
“当然要去了!不然白被冤枉了?”
“就是啊!这事儿亏的是闻青,换了旁人,早被刘姐的泼辣,这里三层外三层凑热的,给吓哭了。”
“没错,真没想到啊,闻青小小年纪做事这么周到,挺有气魄。”
“可不是嘛,随便一个口算,就能把鞋子、衣裳的布料给算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一般裁缝能做到的。”
“你还别说,你看看店内挂的那两件衣裳,我一眼就看中了。”
“那有那两双鞋子,好看。我想买,前几天东大街的王妈还说,闻青做的鞋子好,穿着舒服,鞋面都是顶好的布料,线也是顶好的线,针脚均匀,鞋底软乎,鞋面透气,不打脚,刚才我还说不卖了,现在看看,多有才多水灵的一个姑娘,从头到尾不哭不闹,一个脏字都没说,把事情解决,做人和做事一样,鞋做的结结实实有条不紊,人也差不多。我决定了,一会就买那双鞋。”
“我也买!”
“我也买!”
“……”
一群顾客出了店内。闻青和刘姐最后一个出来,周围仍旧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看客,刘姐想跑也跑不掉。闻青提着布袋,将复古三开门给锁上了,然后转身说:“刘姐,我们走吧。”
“我们也去看看吧。”这个年代大家生活节奏慢,大多数人是无业状态,一天有半天是闲着的。
“我也去看看,不能让闻青再吃亏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多不容易啊。”
“没错。”
“……”
眼见着众人都要去派出所了,刘姐慌起来了。她深知此时自己是逃不掉了,有名有姓的,到哪儿找不到她,她心里一阵阵的恐惧,恐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