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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没有守卫,那人武艺高强,要带走她轻而易举。她却没有走,还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他。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也并不是那么讨厌的?
明月蓦地睁大眼,脑中灵光一闪,将之前那些疑点跟疑惑全都串联了起来。她眉心慢慢皱起来,像打量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般定定盯着贺之洲看,先时略显夸张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你知道?那院子里的守卫,是你调开的?你大费周章甚至不怕刺客趁机混进来,就是为了试探我?”
他费心布了这个局,就是要看她是不是会趁机逃走?
想到先前自己内心各种由于摇摆,末了还是跑来通知他的行为,明月就觉得自己有点蠢。她各种焦急挣扎,于他而言只是看了一场并不怎么精彩的猴戏?
“你有病吧?”明月忍无可忍朝着他喷道:“神经病,我懒得理你!”
也许连那个刺客少年都是假的,是他一手安排的。
明月转身就要往外走,只是一背对着贺之洲,她便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冷汗不知不觉浸透了她的衣衫。
要是刚才她选错了,没有因为那许久不见的良心不安而忽悠少年先离开,而是直接要求少年带她走,这会儿等着她的肯定不会是贺之洲的笑脸。她知道他那么多事情,即便是无心的,他也不能放心的让她走出摄政王府去。如果她选错了,是不是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你要到哪里去?”即便被她骂了,贺之洲此时的心情仍然不错,笑微微的瞧着她气急败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外头到处都是刺客,待在本王这里才最安全。”
安全你妹!
明月不理他,继续往外走。
“你在危急时候没有背叛本王,本王自会护着你的,快到本王身边来。”贺之洲又说道。
☆、037 小怪物
明月一肚子鬼火,哪里听得进去贺之洲的话,虽然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火大。
按理说,她压根儿没什么好气的啊。贺之洲不信任她乃是人之常情,他们本来就不熟,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的革、命情谊,再加上贺之洲这样坏事做尽了的时时都要遭人刺杀的人,小心谨慎本就是天性。为着自身安全试探她一回,再平常不过了,她理智上表示很理解。
换位思考,若她是贺之洲,也可能会这么做的。但理智是一回事,火大又是另一回事。明月想,大概是他拿她当猴耍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所以才会觉得火冒三丈。
不过转念一想,贺之洲试探了这一回,若真的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也未必不是好事。他对她少些防备,她到时候再逃走,是不是会容易得多?
身后贺之洲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长乐,快回来!”
明月冷哼,回去给他继续当猴子玩?
房门却在这时猛地被人从外头撞开了,明月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往后拖拽去。她脚下一个踉跄,像个破麻布口袋似的疏忽一闪就退回到了内室。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眼前一花,有人追着他们到了内室。
明月头晕眼花的抬头看去,就见黄鸿飞少侠一手抱着双眼紧闭的凡哥儿,一手持着长剑对准了明月身后的贺之洲。少侠一身一脸的正气,圆睁着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贺之洲,“好你个恶贯满盈的窃国贼兼淫、贼,还不赶紧放开这位姑娘!”
明月被他义正言辞的讨伐声弄蒙了,她看看黄鸿飞,又转头去看依旧紧紧抓着她手臂却因突然动作而头痛不已正紧皱着眉头的贺之洲,“怎么回事,你们还没演完?”
这少年不是他找来试探她的?她都知道了,这还接着上演什么呢?
难道,这个刺客是真的?
贺之洲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见她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忍不住冷冷骂一声:“自以为是的笨蛋。”
那黄鸿飞见明月与贺之洲都不理会他,又见贺之洲脸色难看的大力抓着明月,分明是将她抓痛了模样,立时断喝道:“淫、贼,死到临头,还不赶紧将这位姑娘放了?”
贺之洲眯眼看着明月:“淫、贼?”
明月傻笑两声,小声道:“那个,刚才也是为了脱身才那样哄他的。现在好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吧,你别小瞧这人,看起来很厉害的。你有伤在身,跟他单打独斗说不定要吃亏的,还是赶紧将你的人叫过来吧。”
她一副忧心忡忡全心为了贺之洲担忧考虑的模样,到底叫贺之洲神色缓了些,至少不再拿吃人的目光继续盯着她了。
明月刚要松口气,就听见少侠黄鸿飞在叫她:“姑娘,你别怕,我这就救你们姐弟二人出去。”
说着又忍不住抱怨的道:“方才我叫你在原地等着我,你怎的不听话非要乱跑?快过来抱着你弟弟,等我杀了这十恶不赦的贼子,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明月无奈的看着那热血过头的少年,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贺之洲将蘅芜苑的守卫撤走,恐怕真是存了引某些人入瓮的打算,但肯定不是这口口声声骂着贺之洲窃国贼跟淫贼的少年。怕是这少年误打误撞的进了这里来,也不知道贺之洲会怎么炮制他。
“是谁派你来的?”贺之洲的嗓音冷冰冰的响起来。
黄鸿飞亦是冷哼一声:“你这样罪大恶极的贼人,这些年做了多少坏事,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弑父杀兄,不忠不义,人人得而诛之!我黄鸿飞今日就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祸国殃民的大贼子!”
“弑父杀兄,不忠不义?”贺之洲眉头轻挑,“你倒是说说看,当年尚且只有六岁的本王是如何杀了本王的父皇的?”
少年一愣,看看贺之洲冷嘲的神色,又转头疑惑的看了明月一眼,“他说的是真的?他爹不是他杀的?”
明月眉心跳了跳:“他说他爹死的时候他才六岁,估摸着六岁的孩子是做不成这样的大事的。”
她可以肯定一件事,这少侠真的天真的可以。可能就是个初出江湖一心想要做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其实他自己跟贺之洲倒没什么恩怨情仇。
贺之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低身段跟他解释什么当年他才六岁什么的,这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到之前撤走的守卫过来,这少年肯定再也走不掉了。
“少侠啊,其实王爷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么恶贯满盈,可能有些坏事都是外头那些人强加给王爷的。你知道的,人云亦云嘛,说的人多了,你可能就当真了。你看,你刚才说的弑父这一条可不就不成立么?要不你再去查证查证,你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的大侠,哪能听风就是雨,对吧?”这么蠢萌蠢萌的少年就这么送了命,明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热心的少年现在是想救她脱离苦海嘛,若能劝的少年抽身离开,也算是还了少年的相救之情了。
贺之洲在她身后哼笑两声,却到底没出声打断她。
明月于是厚着脸皮继续劝说道,“行走江湖打抱不平不是坏事,不过在你打抱不平之前,一定要事先调查清楚,这样就不会误伤了无辜性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少年摸摸脑袋,颇有些理解不能的看着明月,眨巴着他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问道:“可是先前,你自己也说他恶贯满盈啊,逼死了你的未婚夫婿,连同你的父母兄长都被他杀害了,还捉了你的幼弟,就为了将你困在王府里肆意玩弄。就算他没有弑父,可这些恶行也都是存在的!”
少年说着,目光陡然一厉,“可见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还是做了许多的,我今日便是杀了他,也断不是误伤无辜!”
贺之洲在明月身后呵呵冷笑:“本王逼死了你的未婚夫婿?”
明月被他笑的头皮都要竖了起来,一脸心虚的想要解释:“那个……”
“还杀害了你的父母兄长?”贺之洲继续逼视着她。
明月愈发心虚气短,低头对手指,“其实我只是……”
“捉了你幼弟,将你困在府里肆意玩弄?”贺之洲越逼越近,盯着明月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是他自己臆测的,我只说了你捉了我幼弟,后头那句绝不是我说的,我发誓!”明月生怕再被他打断,急急忙忙举手发誓状。
她使劲睁大她的眼睛,仿佛在对贺之洲说“快看快看,我眼睛里都是诚实跟诚恳啊”。
可贺之洲只是微眯着眼冷冷的并不说话。
明月努力睁大眼睛,还没看到?难道是自己表现力不足的关系?这般想着,又更使劲的将眼睛瞪得更大些了,“我真没说过那话,你相信我啊!”
再不信她,她的眼珠子可都要瞪出来了!明月忍不住眨巴了下瞪得发酸的眼睛,好酸好涨,不行了,撑不住了!
贺之洲何曾见过她这样耍宝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面上半点不显,只冷眼看着她越来越心虚也越来越诚恳的模样,看她还能耍出什么宝来。
他二人在这边眉来眼去,被晾在一旁的黄鸿飞不干了:“这位姑娘,难不成你刚才那些话都是拿来哄我的?”
他一脸责备,不满的瞪着明月,“做人怎么可以这样的?我好心好意想要救你,你却胡言乱语骗我?”
他还好意思抱怨了?明月回瞪他:“若不是你一来就拿剑指着我,我能骗你吗?你也看到了,我家王爷对我好着呢,我不是她抢来的也不是他骗来的,而是心甘情愿跟着王爷的,我家王爷品性高洁从不沾花惹草,怎么可能干得出强抢民女这种事。小朋友啊,行走江湖热血仗义都是好的,可是千万别道听途说知道吗?如今你也知道是误会我们王爷了,是不是就该回去了?趁着天还没亮,回去了还能睡一觉呢。睡醒了再去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去吧。慢走啊,我们就不送了。”
显然这番话让贺之洲很是满意,他笑眯眯的看着义正言辞教训刺客的明月,眼睛弯成月牙似的湖,波光粼粼的闪动着,“心甘情愿跟着本王?”
他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得意,只看着明月,看都没看对面两条眉毛纠结的仿佛能打结的黄鸿飞,只当他不存在似的。
明月说了那一番违心的话,一来是为了讨好贺之洲,确保他心情好了不会再跟他算淫、贼的帐,二来也是为了劝这天真的小刺客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此时听出了贺之洲话语中的得意,也懒得理会他的调笑,只看着大受打击的少年,“怎么还不走?”
那少年眉头跳了跳,咬牙切齿的瞪了明月一眼,口中愤愤道:“果然师娘说的没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一边说着,一边反而上前几步来,一把将手中似昏睡过去的凡哥儿塞进明月手里,“这不是你弟弟吗?给你——”
又恨恨一跺脚:“等我回去定要桩桩件件查个清楚,若他当真恶贯满盈,我定会再来取他项上人头的!”
那模样跟语气,孩子气十足!
说完了,又气鼓鼓的瞪一眼明月,方才转身往外走了,边走还边嘀咕道:“哼,骗子。”
见他果真头也不回的走了,明月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看一眼被强塞到她手里的凡哥儿,明月转头去看贺之洲,“那我先送凡哥儿回……”
她话音未落,便见贺之洲蓦地脸色大变,目露凶光,竟出手如闪电的朝她袭了过来。
明月:“……”
卧槽,这是什么神逆转?他还是要杀她?
明月直觉想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