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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心疼在后来愈演愈烈,逐渐变成了一份求而不得的偏执。
折磨了她,也折磨了他。
他无意中捡到了她的日记本。那是她写给柏亦飞的日记,只看了一页,他就差点按捺不住想要杀人的疯狂心情。
隐藏在童年深处的那种窒息绝望,终于悉数破土而出,再一次卷土重来。
他无法忍受。
他在心里一直在找各种理由劝说自己不要相信这件事情,可是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上面的字迹比起她现在虽然有些青涩,但却骗不了人,那确实是她一笔一划写下的。
原来那样冷漠,将除谢采萱以外所有人拒之门外的外表下,也会有这样炽热的感情。
原来她接近他,牺牲自己和他交往,不是为了谢采萱,而是为了那个叫做柏亦飞的家伙。
原来她……真的不喜欢他。
他故意将日记放了回去。她回来拿书的时候不小心带了出来。
“这是什么?”他问她。
他多希望她能告诉他,这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玩笑罢了。再或者……就算是她承认这是她的,但如果她肯说这是以前的事情现在都过去了,他也愿意相信她。
但是都没有。
“没什么。”她冷淡地说道。
齐昊又来纠缠她了。
他就在不远处,清晰地听到了她和齐昊的对话。但是他不能就这样出面,她会讨厌他的,她讨厌他插手她的事情,更讨厌他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她走后,他揍了一顿齐昊。估计齐昊这辈子都没见他这么凶狠过,被他揍得差点死掉。
其实除却对齐昊的愤怒外,他隐约还有一些悲凉。
他会不会……也成为下一个齐昊?
晚上,许久没有和他联系的父亲打来了电话。
“你打人了?还差点把人打死?”他的语气浅浅的,一如他在人前的虚伪样。
“嗯。”
“做得不错,但是这种事情要记得隐蔽一点,闹得太大不容易收场。”他像是讽刺,又像是鼓励,“西泽,你看,我就说血脉的传承是不可抗拒的。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和我一样。”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沈西泽对着黑了屏的手机,突然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恶心得几近干呕。
对他自己的厌恶。
他确实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第二天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学校。
所有人都在疯传各种版本的谣言,但是他只觉得厌烦与一种隐藏很深的无力感。
或许他有一天真的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齐昊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她这样问他。
沈西泽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惊喜一闪即逝,但是下一秒,各种怀疑接踵而来。还有那股偏执也在隐隐作怪。他忍受不了心中所想的这种事情,哪怕只是空穴来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你很关心他?”
“你不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吗?”她冷冷地反问他。但是奇异的是,她的这份淡漠突然一瞬间让他的心安定下来,所有的猜测与怀疑片刻烟消云散。
她不是在担心齐昊。
那……她是在担心他吗?
这种夹杂着恐慌的兴奋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可是他不敢问,他害怕她会一口回绝,打破他所有的幻想与希望。
但最终,他还忍不住这份心绪,决定要试探她,看看她是不是如他所想,真的有那么一点担心他,只要……一点就好了。
“不是我。”他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程晨城的这种反应极大地取悦了他。
他极力忍耐下这份喜悦的心情,再一次想要得到她的肯定:“你很介意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吗?”
看着她点了点头。沈西泽已经很难形容那时的心情。
大概就是……即使现在立马死掉也无所谓了吧。
爱情让一个人失去智商。他变得如此愚蠢。
可是他……就是很开心啊。
文化节的化装舞会。
就连一向不关注外界的他也知道,这是有名的“c中情人节”。
他很期待能与她一起度过。
他为她准备了两件礼物。那幅他画了很久很久的画,以及那块她很在意的手表。
有一次谢采萱来找她聊天,无意中提起了她一直戴着的那块表,那是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很珍惜,即使现在已经旧了,偶尔还会断时不走,但她还是一直戴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程晨城去上体育课摘下表的时候,沈西泽拿走了手表,上面的商标已经磨没了,他走了很多家公司,最后才确定是某款断产的牌子。沈西泽花高价找人订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表,正好赶在今天取了回来,就是希望给她一个惊喜。
在家中反反复复地试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决定了在舞会之夜穿这套白色的西装。
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木头盒子。那是他亲手雕刻的,他其实并不擅长这种细致的木工活,费了很多心思和时间才做了一个半成品,因为对镂空的下部做得不太满意,所以他还没来得及收尾。
看了看时间,肯定是赶不上了。他放弃了木盒,将钥匙和手表放进口袋里就出门了。
在她家门口,他看到了柏亦飞。
这几天持续雀跃的心情突然冷到了极点。他想起了那本被他拿走的日记,想起其间写满了的少女情怀。
柏亦飞还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白色西装。但是柏亦飞看起来英俊而阳光,与他那份怎么也摆脱不掉的阴沉截然不同。
她一定会更喜欢柏亦飞吧?
真是……相形见绌。
很难说清楚他现在的心情。那种酸涩的、阴郁的、腐烂在深沟的黯然心情。
是嫉妒吗?
没想到骄傲如他,有一天也会这样嫉妒一个人。又或者,极尽的高傲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自卑。
他把钥匙取出来,将那件外套丢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偏偏不巧的是,白天刚刚下过冷雨,风一吹冻得人直哆嗦。
他站在冷风中等了许久,程晨城依旧没有出来,最后他给她打过去电话。
“你在家吗?”
“……嗯。”她似乎刚刚睡醒,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不来了吗?”
“……哦。”
他停顿一瞬,道:“我……有事找你,现在可以去你家吗?”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些许的恳求,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如此卑微。
“嗯。”
得到她的肯定,他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他带着她去了他的画室。
其实真正为她准备的那幅画在楼上的暗室里,可惜他连钥匙都没有给出去,她就被吓跑了。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被另外一个人这样窥视吧?
哪怕是假借爱的名义。
那也只是隐藏在每一个角落之中的,可怕的窥视。
他把钥匙扔在了垃圾桶里,靠着墙坐在画室的地板上,无意中瞥见桌子上那个未完成的盒子,他突然想起,在扔衣服的时候好像忘记了把手表拿出来。
翻了翻柜子,只在里面找到了新的手表。看来是他之前走得太着急,不小心拿错了。
那是她的东西,他一直很珍惜。
他返回去,打着手电筒,在垃圾桶旁边找到了那件布满爪印的白西装,但是却没有发现手表。
“你在找什么?”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里面隐隐约约夹杂着些许的厌恶与不耐。
一瞬间,他如堕冰窖。
第18章 番外三
“难道你要拿它去换钱吗?”
很难形容他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感觉。
大概就是,以为即将要浮上岸面的人,突然又再次溺于海底吧。
最后,她还是说了分手。
其实这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结局。
可是他还是偏执着想要一个答案。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抱歉。”这是她的回答。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而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了世纪大厦的顶层。当初他选择用这儿作为他的画室,就是因为这里是全市最高的地方。
这样就没人能够看到他了。
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到属于最顶层的寒冷。
他把丢掉的钥匙重新捡了回来。将它放在木雕盒子的底部,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完成了盒子,将那把钥匙永远地封存在了最下面。
他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看到。
他带着手表去了她家,只是又离开了,在街道上徘徊许久,他把盒子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
但马上,他就后悔了。
“这盒子不错啊。”
“盒子算什么,这表应该挺值钱的吧?”
他回去找盒子的时候,几个穿着职高校服的男孩子已经先一步捡到了。
“盒子还给我。”
那些人可能是被他过于冷冽的眼神吓到了,不过人哥几个从小是在打架堆里长大的,反应过来之后也并不惧怕。
“你想要它?”带头的人笑得不怀好意。
下一秒,他将手表拿出来,把盒子摔在地上,并且还踩了两脚。
这无异于激怒了沈西泽。
理智被吞没。他打架的时候真的一点意识也没有。
就像那个人。
是一个全然的野兽。
“喂,同学你书包!”
身后有人在叫他。
但是他听不到,也不想听。他抱着盒子与手表仓皇离去。天地之大,平生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他对自己厌弃到了极点。
他抱着盒子来到了程晨城家门口。那时她刚好走了出来。
“程——”
“晨晨,记得带伞。”屋子里的女人追了出来,递给了程晨城一把伞。
“好了阿姨,我走了。”她笑得很温柔。
迈出去的脚又重新收回来。
略有些长的刘海微微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眸。
也遮住了光。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去打扰她的。
看着她走后,他把盒子留在了程晨城家的门口,才缓步离开。
“……嘿,学弟,你有在听我说吗?”
他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女生。
“谢谢。”他冷淡地接过女生手中的书包,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他现在除了程晨城,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人了。
就像又退回了最开始的状态,不,或许还要更加糟糕。
是真正的一片死寂。
黯淡无光。
那伙职高的人在酒吧截下了他。
直到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身体的那份暴虐的冲动。
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曾经他以为,一切都是可以掌握并且控制的,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
他的身体里流着和那个男人一脉相承的血液。他继承了他的的残暴与虚伪。
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