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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服了你，”徐瀚平一边抱怨一边按照程梦香说的做，看后边人没注意，又快速往碗里塞了几块肉多的排骨，“你这都要生了还到处瞎跑，一会儿坐我那桌子上乖乖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齐和生得弄死我。”
程梦香乖巧的点头，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澄清，表情天真又无辜，她虽然已经站在奔三的道路上，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皮肤白皙滑嫩，自从怀孕后不再化妆，如果不看微微凸起的肚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因为被伺候的很好，容光焕发，又存在着一种懒洋洋的女人味，两种气质一结合，意外有一种矛盾的性感。
徐瀚平一看她这样，就没办法在数落下去了，挥挥手让她赶快离开自己视线，看她撅了噘嘴，转身去打盛米饭，眼睛又赶忙不错离的瞅着，看她平安的坐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吃饭，才老妈子一样叹口气。
我真是操碎了心，这孩子出来我得涨工资我。他心说。
看她老老实实啃排骨，他把盛菜的大勺给了旁边打下手的徒弟，走到程梦香旁边坐下：“你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程梦香嘴里正塞了一大口，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嚼着，数着嚼了三十下才吞下肚子，回答道：“你知道齐平生死了吗？”
徐瀚平皱皱眉，脸上并无惊讶的神色，语气平淡：“终于死了？”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怎么没人跟我说过？”程梦香瞪大眼睛，凑过去了一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怀着孕就要当妈妈了还这么八卦，”徐瀚平翻了个白眼，“大家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怀着孕呢听这个也不好。”
“怎么？”程梦香又凑过去了一点，“听你这话，他死的……不太光彩？”
徐瀚平眉眼耷拉下来，深吸一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说：“艾滋。”
“艾……”程梦香吓得一下子直起身子，肩膀差点撞到徐瀚平脸上，她这次可是实实在在意想不到了，缓了数秒才平复下心情梳理徐瀚平刚刚说出的两个字，她的嗓子有些哑，压低了声音，“你确定？就是我正常理解的那个艾滋？”
徐瀚平沉重的点点头。
“那他是……”
看程梦香迟迟形容不出来，徐瀚平抬眉：“是同性恋。”
程梦香舒出一口气。
这一直以来，从上辈子延续到现在的疑惑终于都解开了：为什么齐母会偏袒齐平生，因为他是弱者；为什么齐家对吕兰百依百顺，因为他们一家都在骗婚；为什么当初到了那个地步，齐母还是不肯拿出钱来，恐怕不是不想拿，而是真的没有吧？而吕兰，凭什么要她去救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的大哥呢？
甚至再深入想一想，当初齐和生的辍学，真的不是齐母找理由让他远离？齐平生，这个喜欢男人，甚至把自己搞到得艾滋的人，合理性推测他喜欢自己英俊又优秀的大哥，有什么不对呢？
程梦香思绪万千，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吕兰和孩子怎么样了？”
徐瀚平瞄她一眼：“回娘家了。”
“身体怎么样？”程梦香想问的是这个。
徐瀚平摇摇头，叹口气：“还不知道呢，这件事第一时间爆出来就是别人看她们娘俩去医院做检查。”
程梦香也跟着叹口气，她看着眼前被泡大的米饭，突然有点想吐，赶忙把碗推离了些。
徐瀚平看她这样子，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就等你吃完饭再跟你说了，要不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程梦香摇摇头，站起身：“算了，我本来也不怎么饿。”
徐瀚平快速站起身，托着她的胳膊，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开着的路灯下能看到小飞虫的影子：“我看今晚齐和生也不一定能回来，那边一堆事儿呢，我把你送到丁诗蝶那儿，让她和你睡一宿得了。”
程梦香知道现在自己离不开人，略微思索了几秒，便点头同意了。
齐和生着实忙碌了几天，所幸程梦香这边平安无事，孩子非常乖的没有在这时候忙上加忙蹦出她妈的肚子，过了葬礼，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程梦香也没有再在齐和生面前提起这件事。
不过只怕齐平生会成为这个村子很多年的谈资。
就那么平平安安的到了四月中旬，程梦香提前一周住进医院，等到预产期那天下午才开始发动。她肚子疼得要命，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一边尖叫一边骂人：“齐和生，再给你生孩子我就是你孙子！”
齐和生被她骂的心慌慌，一边随着推着走一边连忙点头：“是是是，再也不生了。”
“我后悔了，把孩子给我拿出去，我不想生了！”这谁能答应的了？齐和生沉默以对。
程梦香看他不说话，更生气了，她肚子疼的要命，而且知道一会儿还会更疼，为了一个孩子，九个多月吃不好睡不好，如果还要忍受顶级的疼痛，如果出了意外……
想到这里，她不喊也不叫了，开始默默流泪。
齐和生的头都快要炸开了，他的声音紧张的有些颤抖：“怎、怎么了……”
“齐和生，我要是死了可怎么办啊？”程梦香眼中含泪，带着哭腔问他。
齐和生心里在抓狂，表情格外严肃，语气稳重中带着责备：“瞎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我不是男的？”程梦香开始怨天尤人，“为什么你不是女的？为什么你不能生孩子？”
还没等齐和生回答，已经到了产房，护士把他隔开，表示只能跟到这里。
齐和生目送他们进去，呆立了一会儿，然后糊成浆糊的脑袋才开始运转，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给山上和汪家两边打电话，仔细看他播键的手还是颤抖的。
打完电话，他茫然了几秒钟，然后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头埋在腿间。这十几年的光阴好像弹指一挥间匆匆流过，他回忆程梦香那一颦一笑，好像从那时候她就没怎么变过，那么热情、美好、善良、天真。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也不存在坏心眼，平等对待每一个人，向喜欢的人掏心掏肺，她仿佛是天上派来拯救他的天使，让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他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值得全天下的喜欢，她应该被呵护一辈子不受外界侵染。
如果……
如果上天真的给我照顾她一生的机会……
如果她永远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我会拼尽我的全力，让她这一生平安喜乐……
不对，是生生世世，如果真的有来生这一说，我希望是我来照顾她……
他恍然间这么想着，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响起，一个女声传到他的耳朵里：“是李先生吗？您妻子生了，母女平安。”
感谢上帝！
他对眼前的护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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