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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杜芙几姐妹和几个远道来的族中的子侄辈孩子,依序给萧绝见礼。
有叫“姐夫”的,也有叫“姑父”的,闹轰轰地一团。
萧绝没有多说,受了礼,含笑每人递了个封红。
各人都笑盈盈地称谢,杜蓉性子活泼,又被许氏娇纵惯了,见众人对杜蘅如众星拱月,忍不住想小小地使下坏。
她不敢直接对上萧绝,就拿着封红笑看着杜蘅,道:“大二姐姐,我可以拆开看吗?”
当面拆看封红,其实是极无礼的举动,也是没有家教的表现。
许氏和杜诚都当场变了脸,齐齐喝止:“蓉儿!”
杜蘅笑了笑,不以为意:“给了你就是你的,爱什么时候拆都可以。”
杜蓉笑嘻嘻地拆了封红,只看了一眼,登时哑了。
杜芙忍不住探头过去,大骇嚷道:“一千两!”
满室哗然。
杜诚本来以为,赏孩子的,图的是喜庆乐呵,一般也就三五个银锞子,就算穆王府是勋贵世家,有得是钱,顶多也就是五十两而已。
是以杜修问他讨要封红时,也没阻止,哪里想到萧绝出手竟是这样豪阔!
这时看着杜修抓在手里的十个封红,只觉口里发苦,额上冷汗涔涔。
那些族中亲戚,本来还在为送出去的一百两封红而肉痛,这时都不禁汗颜,看着萧绝的神色都不对了。
其中一个叫杜诠的,是杜谦的族弟,不止把一双儿女带来了,还带了个侄子过来。
本来乡下吃喜酒,就是拖家带口的,多个人顶多多张嘴,多花不了几个钱,却能让他们看看京城的繁华,长长见识。
这下子得了三千两的封红!登时臊得面皮紫涨,窘得连手脚都没地方放,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杜蘅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就你爱显摆!看看,吓得别人了!
萧绝气定神闲,回她一个微笑:小爷高兴!
幸好,这时决明过来,请大家入席:“酒菜齐了。”
人群便乱乱地簇拥着萧绝往厅里去了。
杜苓神色阴郁,默不吭声地落在人群后面。
自周姨娘死后,她的脸上就再没露出过笑容,杜府众人见惯不怪,也没有人理睬。
杜蘅无意间一回头,扫到她悄无声息地离了群,拐了弯朝假山后走去。
她微一皱眉,叫了紫苏过来,附耳低语几句。
紫苏悄悄地跟了上去,却见杜苓从袖子里摸出萧绝给的封红,也不打开,慢慢地对折,撕开,再对折,再撕……
紫苏掩住了嘴,震惊地看着她把装着一千两银票的封红撕成了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似乎还不解气,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才拍拍手,施施然进了饭厅。
情蛊
更新时间:2014…2…17 18:55:46 本章字数:5558
女眷们散了席,男人们那边还在呦五喝六,正是兴起之时。悫鹉琻晓
看看一时半会也散不了,杜蘅也没等萧绝,跟老太太告了声乏,带着几个丫头回了杨柳院。
紫苏压低了声音把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末了搓着手臂道:“小姐是没瞧见,四小姐当时那眼神,又阴冷又刻毒,哪里象是个孩子,看得我起了一身的疹子。”
“是吗?”杜蘅神情恍惚。
“我看小姐要小心提防,”紫苏忧心冲冲,竖起三根手指:“弄得不好,四小姐会变成第二个荭姐儿。旄”
杜蘅笑了笑,道:“不会的。”
紫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小姐是不是以为,嫁了世子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杜蘅脸一红,道:“苓姐跟三儿不一样!崽”
前世,周姨娘被柳姨娘压得连大气也不敢喘,根本不敢反抗。连带的,杜苓也被她养得胆小怯懦,却仍不失温婉善良。
杜荇嫁到了夏家,杜荭对自己这个嫡女还维持着面上情,却毫不掩饰对苓姐这个庶妹的轻视之情,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因为同病相怜,她和苓姐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多亲密,却比与另二个在一起时自在许多。
她还记得,出嫁时杜荭施舍般扔给她一枝华美的五凤朝阳簪。苓姐却在人都睡下后,偷偷溜进来塞给她一只亲手绣的荷包,里面装着她的二十两私己银子。
其中最大的一块只有二两,余下的有四分的,也有五分的,不知攒了多久才攒起来。
因为自惭形秽,她对婚姻不敢有半点憧憬,内心满满的都是惶然,伏在杜松背上上花轿时,真是一步三回头。
那时杜苓躲在墙角,见她看过来,羞涩地微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话,隔得远加上当时锣鼓喧天,根本不可能听见她说什么,看嘴型,半猜半蒙,应该是“保重”二个字。
简简单单两个字,如一道涓涓细流,温暖了她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在那段倍感艰难的日子里,她几乎就是靠着那一点温暖,在那座冰冷的王府里支撑了下来……
前世,杜苓嫁得并不好,柳氏做主,给她挑了个三十多岁的鳏夫。
听说那家的长子比杜苓的年纪还大,对待这个小继母,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男人是个百户,脾气很暴躁,杜苓嫁过去没有几年就不堪折磨,自尽了。
消息传来,她还哭了好几天。
重生后,她满心满眼都是仇恨。
这些年来,步步为营,按部就班地布置着,看似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仔细一想,仇的确是报了,也确实痛快了,可是这亲情二字,也被淡忘得一干二净了。
今日回门,看着一屋子和乐融融,心里有的不是感动,却想着这些笑容里,有多少是巴结,多少是算计和逢迎。
直到杜仲半真半假地跟萧绝谈笑,修哥恣意地同萧绝撒娇,杜谦站在一旁,视线不时扫向缩在一隅的杜松,流露出一丝怅然和失落。
被她逮到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刻意堆出来的讨好中带了些尴尬的的笑容,以及眼角的鱼尾纹,烫得她心底发酸。
紫苏气得笑了:“有什么不一样?小姐老/毛病又犯了,见谁都是好的!”
杜蘅轻声道:“她本质不坏,是我的疏忽,光顾着复仇,忘了苓姐还小,需要关心。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挑唆得她与我生了罅隙。”
“老爷都不管她,关你什么事?”
“其实,苓姐恨我也没错。”杜蘅的笑容极涩,慢慢地道:“若不是我,周姨娘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她当时已猜到那套头面有问题,为了试探周姨娘,才转送给了她。
“小姐那时也不能肯定,再说,是周姨娘自己贪!”紫苏立刻反驳。
杜蘅笑了笑,没有说话。
紫苏很是郁闷,忍不住顶嘴:“苓姐的事就算了,婉儿又怎么说?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介意她觊觎世子爷!”
“她啊~~”杜蘅拉长了音调。
“这才两天呢,当着你的面就敢勾/引世子爷!”紫苏越想越气,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就算想博个贤惠的名声,世子爷做主要发卖的时候,小姐只要装聋作哑就可以了,何必拦着?不觉得贤惠得过了头了吗?”
她听到消息,当时就把白蔹和白薇骂了一通。
世子爷都发话了,就该直接让人捆了,哪怕最后发卖不了,好歹也能臊臊她!竟然就这样让人跑了!
杜蘅瞧她激动的样子,觉得有趣,笑了:“你觉得我会稀罕那个贤惠的名声?”
“难道不是?”紫苏轻哧。
小姐是新嫁娘,萧家又是这样显赫的人家,婉儿还是穆王妃送给萧绝的,所以处置起来有顾忌,这些她都可以理解。
但是,不是还有世子爷嘛!
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家伙。
这种时候,就该适时流露出柔弱,表现委屈和不满,等着坐享其成就好了嘛!装什么坚强啊!真是!
“你不觉得,”杜蘅不答反问:“婉儿的行为很蠢吗?”
“我发现,大凡自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做出来的事,都不太正常。”说这话的时候,紫苏很有几分不屑:“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以为靠着一张脸,就可以天下无敌。笑话!”
远有杜荇,近有夏雪,都算得国色天香了,她们做的事,哪件是可以用常理衡量的?
杜蘅失笑:“她长得可不仅仅是有几分姿色,是很有几分姿色。”
“哼!”紫苏轻哼,颇有些不情愿:“世子爷瞧不上,再好看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世子爷瞧不上?”杜蘅不动声色。
“这还用问?”紫苏不假思索地道:“她都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了,若是瞧得上,早就收了房了,用得着冒天下之不讳,选这个时候往世子爷跟前凑?”
杜蘅抿了嘴笑:“这你也看得出来啊?”
虽活了两世,紫苏却没嫁过人。
一个大姑娘家,把收房挂在嘴边,态度还这么自然,实在有些好笑。
紫苏涨红了脸,怒道:“你还敢笑?要不是你傻乎乎,我用得着连这些事也操心么?”
“好啦好啦,”杜蘅连忙放软了声音哄她:“逗你玩呢。我不处置婉儿,其实有别的用意。”
紫苏满眼疑惑:“有什么用?”
杜蘅慢慢地道:“你说,没点心机眼力,在穆王府那样的世家大族里站稳脚跟,可能吗?”
穆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走出去比普通的官家小姐还要尊贵,再加上主子性子还这么绵软,绝对不会刁难奴才
这么好的差使,谁不是打破了头地往前凑!
没有点本事,就算勉强站上去了,也很快会被人挤走。
况且,王妃还把她拨到了萧绝的房里。
说明她的能力充分地得到了王妃的肯定,才会放心地把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交给她来照顾。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冲动没脑子的事呢?
紫苏咬着唇:“也许她只是不甘心,或者是妒忌?”
女人都嘛小心眼,平时可以装得清高,一旦受到刺激,立马理智尽失,冲动之下做出傻事也不是不可能。
“你也说了,”杜蘅摇头,语速放得极慢:“她在萧绝身边伺候了一年多快二年了。其间有大把的机会却不下手,偏偏选在我们婚后立刻做妖。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相信,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原因。
所以,她决定按兵不动,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紫苏想了想,狐疑地问:“小姐是怀疑,她被人下了药?”
杜蘅沉默许久,轻轻道:“若是药还好说,就怕是……”
“就怕是什么?”紫苏心咚地一跳,摒住了呼吸。
“蛊。”杜蘅轻启朱唇,冷冷的字象是冰珠砸下来,砸得人手脚冰凉。
紫苏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哪里有这种蛊?”
平时挺正常的姑娘家,偏偏爱在人家夫妻亲热的时候凑到跟前去找抽,新鲜!
杜蘅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挺直的背脊,冷硬得象一把即将出鞘的刀:“有的。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听人提到过。有一种蛊,叫情蛊。放出去前,用人的毛发,血液,甚至是汗水做引子给蛊服食,中蛊的人就会对药引的主人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紫苏猛地站了起来:“付珈佇!”
声音太大,白蔹在外面都听到了,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紫苏忙坐下来,声音低下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
杜蘅却不着急,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