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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南宫宸点头,周身凝着一层寒霜:“当夜,我去了清秋苑。到的时候,慧智已经离开,紫苏正在替你擦身,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进入三十一年,太康帝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而储君之位依然没有定下来,这种关键时候,谁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他忙得晕头转向,对她的关注的确减少了许多,可不代表真的就对她漠不关心。
是以,一听说她病了,尽管当夜已是疲累不堪,还是抽出时间冒雪去看她。
万万没有想到,会撞上那样不堪的一幕!
杜蘅眉心一跳,强忍了没有打断他。
“你病得那么重,当时还下着雪,半夜三更的,若不是心中有鬼,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南宫宸眸光冰冷,黑眸微眯,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杜蘅想了想:“或许是喝了药,发了汗,怕寒气入体,加重病势。”
“哼!”南宫宸冷笑一声:“不愧是主仆,连借口用的都是一样。可惜,有些东西能够擦掉,有些却是擦不掉的。比如吻痕,大刺刺地印在那颗朱砂痣旁,那么的嚣张!”
杜蘅脸哗地一下涨得通红。她的小腹上,脐下一寸处,有颗朱砂痣,衬着雪白的肌肤,殷红似血,娇艳异常,十分醒目。
他常常戏说那是颗相思豆,两情遣绻时,他的唇舌最喜欢在相思豆上留连不去……
那样私密的地方,竟然被丈夫之外的男子看到,还留下不该留下的痕迹,已经算是出轨了!绑去沉塘,也不冤。
她本能地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都已经再世为人了,他有什么必要为前世的事说谎?
南宫宸无视她的羞赦,直接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再比如:气味。”
杜蘅怔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所说的“气味”是什么意思。
唰地一下,刚刚涌到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白得仿佛一尊瓷娃娃,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
“现在,”南宫宸望着她,缓缓牵动嘴角,扯出一抹残忍噬血的笑:“你还坚信那个亦师亦友亦兄的师傅,是个坐怀不乱的情圣,而非衣冠禽兽吗?”
“不,不会的,师傅不会这样做!紫苏……”杜蘅蓦地眼睛一亮,呼吸急促:“对了,还有紫苏!紫苏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受辱而不管?”
“哼!”南宫宸冷哧一声:“如果本王猜得不错,你的好紫苏,那时应该被你尊敬的师傅支到厨房煎药去了!”
“不,不会的!”杜蘅摇头,再摇头,只摇落一串晶莹的泪珠:“发生了这种事,紫苏为什么只字未提?她没那个胆量!她不可能瞒我!”
“你以为她是傻子吗?”南宫宸一步步靠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承认了,你只有死路一条!抵死不认,还有一线生机!蝼蚁尚且贪生,她怎么舍得死!何况,她一向视你的命比她的命还重要,又怎会亲手把你往绝路上逼?”
杜蘅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直到被他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身体紧紧地贴着墙角,双手紧握成拳,反而生出一股狗急跳墙般的斗志来。
她昂着头,目光灼灼地问:“既然证据确凿,你为何没有当场要了我命?”
轻轻一句,气势如虹的南宫宸立刻象只被扎了个洞的气球,瘪了。
他抿紧了薄唇,眼中闪过茫然。
是啊,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留了她一命呢?
如果当时没有听信紫苏的诡辩,是不是后来所有的耻辱和折磨,煎熬和痛苦,都不复存在呢?
这个问题,他早问过自己数千遍,从来不曾有答案。
“所以,”杜蘅早已绝望的心,忽地又生出一丝希望:“你其实是相信我是清白的,对不对?当时的情况,但凡有点良心的道德的人,都不可能对我下手,对不对?”
更何况,慧智是那么珍惜她!
若说侵犯,那年南宫宸身陷险境,慧智把她从京城护送到南疆,孤男寡女,千里同行,餐风露宿,野地同眠,有大把的机会!可是,他不曾越雷池一步!
甚至,在南宫宸身受箭伤,生命垂危时,他只需袖手旁观,就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那时她举目无亲,身边可以倚靠的唯有他一个,取而代之不是不可能!
何必以身涉险,带她入蛇窿,抓毒虫,采毒花,替南宫宸熬制伤药,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
更不可能选在这种时候,用最卑劣的方式伤害她!
三个人曾经同生死共患难,以南宫宸的精明,不可能不清楚慧智的为人心性。
是以,虽然当时有那么多表面的证据,他依然选择了相信慧智和她之间是清白的。
杜蘅的思路忽然间变得格外清晰。
“我猜,之前我病了要请大夫,你一定不知情吧?当晚,也是有人故意向你透露师傅进了清秋苑的消息吧?”
南宫宸看她一眼:“那又怎样?即便是有心人设计了这一幕,也不能抹杀你不忠的事实!”
当时也许未曾察觉,事后岂会不明白?
归根结底,是他的疏忽给了别人伤害,设计她的机会。
正是因为太过清楚,他才会甘忍绿云罩顶之辱,留她在身边。
“不一样的~”杜蘅摇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和轻快:“我还是那句话,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紫苏不会说谎,更相信师傅不会害我!”
或许自小在佛门长大的原因,慧智性子中颇有几分迂的成分,做事循规蹈矩,每次拜访都会提前投递名贴。
而当时燕王府的中馈握在夏雪的手里。
清秋苑地处偏僻,她的身边除了紫苏和张妈之外,就只有几个负责浆洗的粗使丫头和上夜的婆子,消息闭塞得很。
杜荭要查出慧智的行踪,实在易如反掌。
说不定,她生病的消息,还是杜荭刻意透露出去,才会有慧智的这次燕王府之行。
那时张妈还不曾曝露真面目,谁也不会防备她。
她把紫苏支开,暗中再给慧智下点媚药,再跑去通知杜荭,实在是易如反掌!
接下来的事情很好猜——慧智中了媚药,意乱情迷,却在最后关头或是被紫苏喝止,或是恢复清明后自行纡解,仓惶离去。
南宫宸则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来清秋苑探病,实则捉奸来的。
不料,彼时慧智已经离去,现场也被紫苏及时清理,留下病重的她和将信将疑的南宫宸,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到此,杜荭的意图已经十分清楚。
如果!如果没有后来她的意外怀孕,这件事其实本来应该船过水无痕。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
她竟然在这个敏感时刻怀孕了!
所以,南宫宸原本对她的信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猜忌和愤怒,以及随着他心情起伏转折不定,对她的忽冷忽热!
杜荭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利用了他这种矛盾的心理,成功地逼死了他们母子!
南宫宸冷哧一声,扬起唇,莫测高深地笑了笑:“慧智也许不会伤害她的徒弟,但是,南诏的天启帝,秦哀帝的遗孤,却不会放过恢复大秦江山的千载难逢的良机!”
“什么意思?”杜蘅茫然。“你不知道吗?”南宫宸嘲讽地道:“慧智是南诏皇室流落在民间的皇子,那年他与你辞行,实则就是要回南诏继承皇位。他还是大秦帝国最后一代君王秦哀帝的遗孤,凤氏唯一的血脉。肩负着恢复秦氏江山,一统南诏北齐的重责大任!”
“有这种事?”杜蘅惊讶了。
怪不得她始终觉得,慧智虽在寺庙中长大,却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绝俗之外,自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高华之气,于举手投足间,凛然不可侵犯。
慨叹一番,又道:“可是,他是南诏皇帝也好,大秦遗孤也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宸用看白痴的眼神睨她一眼:“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本王的嫡长子!我若面北称帝,这孩子就是长子嫡孙,最有可能承继大统!你说关系大不大?”
慧智已经在南诏称帝,如果,这个孩子是慧智的,则他等于不费吹灰之力将大齐的江山拿在手里。
恢复大秦江山,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指日可待!且,兵不血刃!
杜蘅很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掉这句蕴含了无数信息的话,顿时无语之极!
半晌,才心灰意冷地道:“就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你竟然不惜杀死我们的孩子?”
“这还不够?”南宫宸蹙眉。
“荒谬!”杜蘅面色惨白,毫不留情地斥责。
PS:还剩最后一章,拼了!
出阁
更新时间:2014…2…10 5:13:05 本章字数:5533
南宫宸的心一沉:“说了这么多,你竟只得出个荒谬的结论?”
“是的,荒谬!”杜蘅点头,冷着脸,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跟不屑:“你所谓的大度,所谓对我的好,全都建立在阴谋算计之上,权蘅利蔽之后。 所以,你不配当丈夫和父亲。至少,不配当我杜蘅的丈夫,不够资格成为我孩子的父亲!我真庆幸,这辈子及时跟你划清了界线。”
且不说慧智与她春风一度,能不能怀孕是个未知数;
就算真有了,是不是儿子还两说;
就算是儿子,南宫宸能不能当皇帝还有待推敲呢焘!
即便南宫宸真登基了,又怎么保证皇位一定会传给这个孩子?
就算传给了这个孩子,又怎知他一定会认慧智为父,并且还肯乖乖交出到手的皇权?
就算以上假设全部成立,也是几十年之后,到时大家都变成一杯黄土了爨!
而他,竟然因为建立在如此多的不确定的因素上一个假设,就狠下心来,把自己亲生的儿子杀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爱她,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南宫宸咬紧牙关:“我不配,萧绝那个无赖倒配了?”
“配与不配,是我跟他的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杜蘅已懒得与他罗嗦,径直走出了花厅,朝立在院门前的聂宇平招了招手。
“大小姐!”聂宇平精神一振,立刻走了过来。
“送客。”杜蘅头也没回,抬脚进了房。
“王爷,请。”聂宇平立刻道。
南宫宸失魂落魄地站在廊下,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他鼓起所有的勇气,把最不堪,最见不得人的角落都抖给她看,挖心掏肺,推心置腹地交谈,满心以为就算不能令她即刻回心转意,至少也能阻止婚事的进行。
岂料,竟是适得其反!没能取得她的谅解,反而换来了她的鄙夷和憎恶!
以她的善解人意,竟仍无法体谅他的苦衷和不得已!非但不肯重投他的怀抱,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那种感觉,真是苦涩不堪!
如果说,今天之前他对自己还满怀信心,一番长谈之后,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托那些奇怪的梦境的福,他用了长达一年半的时间,回忆了和杜蘅之间的点点滴滴。
前世的阿蘅,或许有些傻,不够机灵,不够圆滑,还不懂得自保,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待他却不求回报,更不曾对他弄心机耍手腕的人。
令他感触良多,后悔的地方也不少。
他不想,也不能失去她。
如果有机会,他愿意倾尽所有,换得与她一生相守。
她却怪他不该只知算计权谋,不该事事权衡利蔽。
可做为一个皇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天,他就在权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