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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荭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杜家所有的孩子里,她是城府最深的一个。
她嘴里虽没说,看到柳镇的那一瞬间,脸上一掠而过的喜悦已落在了她眼底。
柳镇与杜家往来并不十分频密,数年都不曾来访,一来就要带杜荭走,想必是她在背后出的主意。
柳姨娘被送到庙里清修,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总觉得有些对杜荭不住。
这时虽有些不愿意送她走,却也不想拂她的意。
沉思了一会,道:“本来父母健在,没有去别人家的道理。好在,柳大是她嫡亲的舅舅,也不是外人。再说,这一年家里这么多事,把个好好的孩子憋得沉默寡言的,去散散心也不错。”
“娘的意思,是答应了?”杜谦倒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好说话,这时便松了口气。
“家里没个正经的女主子,内宅的事便是一团糟。让她去学门手艺,过两年等你续上弦,回来议亲刚刚好。”老太太一锤定音,杜荭去江南的事,便成了定局。
PS:这两天是铺垫也是过度,又是承上启下的关键,所以写起来不太顺手,卡过这两天会恢复正常更新。。
钥匙与宝藏
更新时间:2013…12…29 23:39:11 本章字数:4450
“你去江南,那我怎么办?”杜荇只觉手脚冰凉,直着嗓子嚷。
杜荭递了个瓷瓶过去:“这些,应该够你用上三个月。等我到了江南,再遣了人给你送药来。只是,你也忒不争气,都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动静?”
杜荇垂下眼睫,脸上漫着红云,没接那个瓷瓶,手指不自在地在膝上画着圈:“这种事,岂由得我想要便有?”
“你也太笨了些。”杜荭了然。
杜荇难掩怒意:“他不来,我,我又有什么法子?膣”
杜荭冷冷笑:“先前在家的时候,可不知道你这么守规矩,遵礼法。”
杜荇脸似火烧,眼眶却遂然红了,半晌才道:“居家过日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次次都要借助药物,那还有什么意思?终归,要他心甘情愿……”
杜荭哧地一笑,冷声讥讽:“你连脚跟都没站稳,居然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别说姐妹一场,我不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等夏风娶了妻,到时你哭都来不急。蟆”
杜荇吃了一惊:“夏风议亲了吗?是哪家的小姐,你听谁说的?”
“夏正庭病成这样,你竟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杜荭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熬过这一关,夏风今年二十三了吧?过完年马上就二十四,你以为还有多少时间给你浪费?居然还摆着大小姐的谱,守着可笑的自尊心!”
不等她驳,接着道:“同样的伎俩,一次二次还可以说是没防备,三次四次还不明白,那就是猪脑子了!我所认识的小侯爷,可不是个单纯没心机的人!”
“你的意思,”杜荇又恼又羞又有几分喜悦:“他,不揭穿,其实是有几分喜欢我的?”
“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杜荭冷冷道:“可是,你耍的那些伎俩,他一定清楚!他既然不戳穿,你就该顺水推舟缠上去!矫情个啥劲?也不想想,眼下你有矫情的资本吗?”
“你,你不明白!”杜荇被她奚落得狠了,脱口道:“他,他每次……”
说到这,想着杜荭终究是云英未嫁的姑娘,狠狠地咬着唇,不敢往下说。
夏风与她同房次数不多,可每次情到浓时,唤的总是杜蘅的名字,这样的羞辱比打她的脸还令她难堪百倍!
不止她,换了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恐怕也忍不下这口气吧?
杜荭却笑得更冷,语气更凉:“那又怎样?他既然心里挂着那贱人,你不妨索性学一学那贱人的做派,只要能留住他人,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你……”杜荇吸了口凉气。
杜荭淡淡道:“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自个掂量着办。时候不早,我却该告辞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瓷瓶搁在炕沿,起身离去。
杜荇也不相送,怔怔地望着窗户,直到夜幕低垂。
大蓟进来,把烛台点亮:“饭菜好了,是送到房里还是……”
“拣几样精致的装起来。”杜荇似是下了决心,把满头的珠簪卸下来,乌黑的秀发随意挽了个纂,用一枝桃木的梅花簪固定,又换了身素雅的衣裙。
“小姐……”小蓟错愕地张大了嘴。
杜荇回过头,嫣然一笑:“怎么,不好看?”
“好,看~”大蓟迟疑地点头。
若说杜荇的美似牡丹,富丽堂皇,艳光四射;那么杜蘅就象铃兰,清新淡雅,澹泊怡人。可是这样御了浓妆,只着家常的服饰,乍一看去,竟有几分与杜蘅相象。
小蓟呆头呆脑,脱口道:“象二小……”
大蓟心中咚地一跳,忙剜了她一眼。
小蓟已意识到失言,猛地一缩脖子,双手抱头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杜荇却似心情极好,站起来:“走吧,去书房~”
两人面面相觑,忐忑不安地提了食盒快步跟上。
夏风此时却不在听风轩。
夏正庭今日精神极佳,坐在轮椅上由他推着到外面晒了一会太阳,便把夏风叫进了书房。
所有人都退到外院,站成一圈,不得任意走动。
就连安平也没留在里头伺候,而是带了十几个人,跃上书房四周的院墙高树,守住了四个角,二十丈之内连鸟雀都休想靠近。
戒备如此森严,莫说那些仆役,就是夏风也微感不安:“父亲~”
夏正庭抬头,仰望着玉树临风的儿子,双目闪着晦暗难明的幽光,良久才轻轻道:“风儿,今晚为父所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了,事关平昌侯府的生死荣辱,一个字都不得泄漏。”
“父亲~”夏风看着他,眼里是震惊,更多的却是心酸:“你刚好一点,别说这些劳神伤心的事……”
夏正庭一生骄傲,纵横疆场历经九死一生,几曾怕过?
可如今,却交待起遗言来,怎不令他心痛?
夏正庭抬手,阻止他:“我时间不多,精神也不济,你别打断我。”
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接着往下说:“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手上,乘着我今天脑子清楚,省得以后忘了,后悔来不及。”
“父亲,”夏风强忍了伤心,道:“您正当盛年,在许太医精心调理下,身体正逐日好转,切不可太过悲观……”
夏正庭皱了眉,指着他身后的书架,指挥着他把书架搬开,轻轻按动机关,轧轧轻响之后,露出一道暗门:“推我进去。”
夏风从不知道,父亲的书房里竟是别有洞天。
微微一怔之后,强抑了惊讶,沉默地推着夏正庭入了内室。
两人刚一踏入,咔嗒一声,暗门在身后轻轻阖拢,房中光线一暗。
夏风立刻晃了火折,发现暗室长年没有人出入,地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却并无潮湿霉变,空气比不得外面清新,却也并无异味,显见另有通风之处。
他抬了头,四处寻找通风口,发现四面墙角都嵌了铁枝铸就的烛台,上面插着婴儿手臂粗的牛油烛,于是走过去点燃。
房里骤然间亮如白昼。
夏正庭指示道:“东面墙角的牛油烛台,往左旋转半圈。”夏风依言走到烛台下,单手掰了烛台,轻轻往左一旋。
只听得吱吱一声响,先是一阵灰尘扑簌簌落下,接着墙上露出个二尺见方的黑洞,一只巴掌大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洞中。
他正要伸手去摸,听到夏正庭一声喝:“小心!”
耳边“哧哧”之声乱响,无数羽箭从黑漆漆的洞口里射了出来。
幸得夏风反应神速,嘶一声,把外袍脱下,轻轻一挥卷起数十枚铁箭,身子在墙上轻轻一点,倒蹿而回,迅速挡在了轮椅之前。
长剑已经挚在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箭枝遇阻反弹,一阵叮叮当当乱响,地上横七竖八落了一地的箭簇,有些余势未蓑,插在墙上嗡嗡做响!
夏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父亲!”
墙内有机关,竟然事先不加提示,若是反应慢得半拍,此刻早已被射成了蜂窝!
“你不用着恼,这是每一代平昌侯继位前必需接受的考验。”夏正庭嘴角噙着一抹满意的笑,淡淡道:“现在,把墙内盒子取出来。”
夏风没有吭声,依言把盒子取出。
那盒子看着十分小巧,黑漆漆的并不起眼,谁知拿到手里竟是十分沉,且触手冰凉还滑不留手,他一个不防,竟脱手滑落。
咚地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当即俊脸一红,俯身拾起,好在并未摔坏,忙递到夏正庭面前。
“打开。”
那盒子四四方方,连一条缝隙也无,更无锁扣之类多余的赘饰,夏风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凹槽,拔了束发的乌木簪子,用簪尖轻轻一触。
就听到啪地一声响,盒盖弹开,露出大红的金丝绒底,上面衬着一枚长约寸许,金光灿灿的钥匙。
夏风把钥匙取下,放到夏正庭的掌心。
夏正庭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轻轻吐出一口气,郑重地交到夏风手中:“风儿,这枚钥匙在我们夏家传了六代,今天起正式交到你手上,一定要妥善保管,万勿遗失。”
“钥匙在这,锁呢?”夏风将钥匙在掌心把玩了一会,问。
夏正庭苦笑:“我从你爷爷手中接下钥匙至今二十五年,从未有幸见过那把锁。”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也许,这辈子永远看不到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还有机会。”
夏风轻挑眉尖:“这把钥匙,有何用处?”
一把钥匙,被如此郑重其事地收藏起来,传了几代,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然而,做为钥匙的主人,夏正庭却说终其一生也没见到钥匙可以开启的那把锁,岂不是太诡异了?
夏正庭的目光幽远,仿佛穿过他望向了遥远的时家。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百多年前,大秦一统五国,威镇四海,八方来朝,显赫一时。
然而,花无百日红,在传了三百四十五年,历经二十一代帝王之后,大秦帝国终于因为溺于享乐,宠信后妃,荒废政务,由阉党把持朝政,引起群臣不满,等种种原因,至民不聊生,各地诸侯乘机揭竿而起,直逼京都。
由于吏治的腐败,叛军已打到离皇城只有五百里,大秦帝才接获战报,仓促调兵应战。
然,叛军杀到,城上守军早就不满大秦帝,与叛军暗中达成协议,竟然不战而降,大开城门,与叛军一起掉转枪头杀入禁宫。
大秦帝被禁卫军护着退入宫中,眼见大厦将倾,危在旦夕之际,大秦帝急召二位近臣,殿前托孤。
这两个近臣,在当时职位都不高,声名更不显赫,一个是太医顾桐,一个是御前带刀侍卫夏淳。
大秦帝最喜私服出游,每次偷偷出宫,夏淳必随侍在侧,可以说大秦帝所有的风流韵事,他都掺了一脚。
大秦帝后宫佳丽三千,时不时还要出宫寻求艳遇,身体难免吃不消,这时顾桐的作用就发挥出来。
时间一长,这两人自然成了大秦帝的心腹。尤其是在此风雨飘摇之际,无数曾经誓死孝忠的肱骨大臣都弃主而去,加入叛军队伍,忠奸难辩。
大秦帝又怎敢拿天家最后一点血脉冒险?
他托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