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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套了车直奔飘香楼。
“咱们手里,总共有多少银票?”路上,杜蘅盘问帐目。
“原本是七十三万,买了十万石米,再刨除月例等各项开支,还剩下五十四万多一点。”紫苏答道。
“咱们每个月的月例要开多少?”杜蘅再问。
“四千六百四十。”
杜蘅一愣:“这么多?”
“主要是护卫这一块开支多了,光聂管事每月就要二百,其余的一百到五十不等,总共有四十人。”
说话间,飘香楼已到了,初七隔着老远就冲在门边等候的谢正坤嚷:“谢叔,我们来过早~”
两人便打住了话题,相视一笑。
“有有有!”谢正坤笑得嘴都合不拢:“不管初七姑娘喜欢什么,谢叔这都有,包你满意。”
“我要吃肉,有肉就行!”初七兴高采烈。
紫苏汗滴滴:“嚷这么大声,好象一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搞得整个大堂里的客人,都望着她们笑。
“飘香楼的大肉包很有名,要不给你来两盘?”谢正坤笑眯眯:“再配上几碟酱猪肘,卤牛肉之类的冷盘,成不成?”
“你看着办,直接送进来就是。”杜蘅轻车熟路,直接朝里面走。
紫苏见谢正坤停在大堂,并无意跟随,不觉讶然:“谢掌柜不进去?”
“嘿嘿~”谢正坤干笑两声,含糊道:“也不急在这一刻,我先安排早点。”
“哦~”紫苏不疑有他,紧走几步追上杜蘅。
等进了画屏阁,才发现石南早已等在房里。
杜蘅的脸色微微一沉:“怎么又是你?”
“石少爷早。”紫苏忍了笑,施了一礼。
石南少有的严肃:“你先出去。”
“哦~”紫苏惊讶地看他一眼,转身退了出去,顺便把门掩上。
“你昨天,让初七去求见赵王了?”石南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杜蘅眼神骤冷,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你找我,就为这事?”
“你找他做什么?”石南问。
杜蘅不答,神情冷漠。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这么快就找来,明显是在监视她!
“是不是想救那几个童男童女,所以让初七去找赵王?”石南皱眉。
杜蘅强抑了怒气,淡淡地道:“是。”
“糊涂!”石南训道:“赵王是什么人,底下谋士幕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既已做了决定,又岂会因你一两句话,改变初衷?万一要是事情生变,定会第一个怀疑到你身上。这不是没事惹一身腥么?”
杜蘅心中怒火翻腾,低头啜了口茶,杯盖轻轻撞击杯沿,发出细碎的脆响。
半晌,才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道:“哦,是吗?”
石南见她不当回事,心中着急,还想再说,听得紫苏在外面道:“小姐,佟掌柜来了。”
“算了,一会再谈!”石南叹了口气,道:“进来。”
杜蘅的脸色到声音都骤然冷了下来:“石少东,你不觉得太过僭越了吗?”
“呃?”石南一愣,这才注意到她生气了。
偏这时佟文冲已走了进来,满面堆笑地道:“少爷,大小姐,早。”
杜蘅冷着脸,并不说话。
很好,谢正坤如此,佟文冲也如此!
一个二个,竟都视石南为主子,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留他们在身边?
石南不敢再乱说话,端了杯子喝茶。
佟文冲察觉气氛有异,却又不知道原因,不免向石南投去求救的目光。
杜蘅怒意更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笑道:“佟掌柜,请坐。”
“不敢。”佟文冲自谦。
杜蘅也不勉强,开宗明义:“今日请佟掌柜来,是通知你,从下个月起,不必来了。”
“当!”石南手中杯子差点落地。
“小姐!”紫苏失声惊呼。
佟文冲满眼茫然:“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事?”
杜蘅微笑:“佟掌柜做得很好,只是不适合鹤年堂。我会吩咐帐房,多算一年的月银给你。算是这么多年,你为鹤年堂所做的事的补偿。”
石南剑眉微蹙,忍住了没吭声。
“大小姐~”佟文冲见她不象是玩笑,急了:“我在鹤年堂做了二十年,无缘无故要我走,总得给个理由不是?”
“听掌柜的口气,我若不请你,反倒对不起你了?”杜蘅言笑宴宴。
“我……”佟文冲一口气憋在胸口,竟是一句话也回不了。
“阿蘅~”石南斟酌着词汇,想要劝解几句。
“紫苏,送客。”不料,杜蘅俏脸一沉,竟是理也不理。
“少爷……”佟文冲一脸无措。
“你先下去。”石南吩咐。
佟文冲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这算什么事?大清早巴巴地赶了过来,被东家给辞了!
杜蘅的眸光,又冷了一分。
“傻丫头~”石南星眸含笑,又气又恼又是爱怜地望着她,叹道:“跟我生气,干么把气撒在佟掌柜身上?”
“石少东,请自重!”杜蘅眉目如冰,冷声道。
“啧,”石南失笑,轻咬着下唇,带着点无可奈何地,宠溺的笑:“不过说了你几句,就要把几十年的掌柜辞了!好好好,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哪怕把天捅破了,我也替你兜着。成不成?”
杜蘅懒得理他,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喂!”石南这才发现不对,闪身拦住她的去路:“真的生气了?赵王那个人,刚愎自用,手段酷烈。你别看他眼下对初七好象挺不错,其实是内疚,也因为初七不会碍他的事。一旦成了障碍,他绝对不会手软!我这不是怕你吃亏么!”
杜蘅一径冷笑,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石南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要生气也行,好歹跟我说句话啊!”
“放开!”杜蘅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眸光更厉,明亮似雪,竟微微有杀气透出。
饶是石南胆大包天,也被她盯着冷汗直冒,不自禁地放开了她的手。
杜蘅不再理他,俏脸冷凝,大步往外走。
“阿蘅~”石南不敢再拉她。
那边,谢正坤得了信,正在门外探头探脑,冷不防杜蘅开门走了出来,差点撞个正着,不觉大为尴尬:“大小姐,早点准备好了,你看……”
“下月起,你也不用来了。”杜蘅停步,冷冷凝注着他:“紫苏,去通知二掌柜,跟谢掌柜办理交接事宜。”
谢正坤冷不防被流弹射中,冷汗直流。
当着杜蘅的面,也不敢问,只好拿眼睛望向紫苏:出什么事了?
紫苏莫名其妙地猛摇头:不知道,别问我!
眼睛却下意识地瞄一眼身后,心急如焚却又同样一头雾水的石南。
按说以她这么冷静淡然的脾气,他说的那几句话,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怎么她看起来,一副要跟他绝交的样子?
谢正坤皱眉:“少爷说错话了?”
若只是跟少爷赌气,这气似乎来得太大了些?一天之内,开了两个大掌柜,她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石南苦笑着摇头。
女人果然不可理喻,脾气来得又快又急,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想要追上去,被紫苏劝阻:“小姐在气头上,你去了不但不解决问题,闹得不好反而闹僵了。不如等她冷静下来,我再帮你问问。”
“紫苏!”杜蘅出了门,见紫苏还在里头磨磨蹭蹭,越发恼怒,提高了声音喝叱。
“来了~”紫苏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祸事不单行(十七)
更新时间:2013…10…12 0:21:38 本章字数:3427
回到杨柳院,杜蘅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单留下紫苏问话。叀頙殩晓
“聂管事总共招揽了多少人,要开多少银子来着?”
“一共四十个,十八个支一百两的,二十一个支五十的,加上聂管事,一共三千零五十。”紫苏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照实答了。
杜蘅心中一凛,低了头沉思。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轺?
当初她刚接手杜府中馈,必需把柳氏的人全换掉,石南便引荐了聂宇平。
心里想着聂宇平有人脉又有本事,由他出面总比她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去挑人要好得多。
因此就把这件事交给他,由他负责招收人员,议定价钱艾。
现在想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些。
要知道,杜谦堂堂五品太医,一年的俸禄只有八十两!
一般的护院也就是五六两银子一月;五十两的,已算得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了。
那个聂宇平,一年要拿二千多的月例,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这样的人物,凭什么甘心窝在内宅里,虚耗光阴!
而她,等于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石少爷交待,护卫的开支不能省,与其请一堆十两八两来凑数,不如花大价钱,请一批真正有功夫的,关键时候才用得上。”紫苏含笑解释,话里话外都若有似无地帮着石南:“小姐孤身一人,安全疏忽不得。”
杜蘅只气得手脚冰冷。
是真的关心她的安危,还是别有用心,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紫苏只当她舍不得银子,忙道:“石少爷说了,若是小姐周转不来,这笔钱可以走他的帐……”
“胡闹!”杜蘅怒火中烧,斥道:“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请护院,要走他的帐?”
岂有此理!
先是蹬鼻子上脸,后来瞅空就想占点便宜,这会子还想插手她的后院之事?
他所欺的,不就是她无人可靠,孤身一人么?
幸得他有恃无恐,她,她竟差点上了他的当!
紫苏悄悄吐了下舌头:“这不就是一说嘛?咱们每个月有那么多进帐,足够开销了,哪用得着花他的钱。”
杜蘅咬着唇:“他没脸没皮,你可不许跟着混闹!贪着那些小恩小惠,最后把咱们搭进去!”
“知道了。”
“我把话说在前头,”杜蘅越想越气,沉了脸冷声道:“你要敢瞒着我帮他做事,或是私底下跟他有什么交易,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口一个石少爷,到底谁才是主子?
紫苏见她动了怒,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小姐这是连我都信不过了么?我,我若是卖主求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杜蘅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傻丫头,你要是卖主求荣倒好了。就怕你糊里糊涂,被人利用了还以为是为我好。这世上,有太多人披着伪善的外衣,行着卑劣龌龊之事。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对人好。付出,是为了得到回报。付出越多,希望的报酬越高,一旦落空,反噬也越厉害!”
就连生身的父母,骨肉至亲,同生共死的枕边人,都可以为了利益翻脸无情。他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凭什么就对她这么好?
她可不敢妄自菲薄,以为他果然对她动了真情。
前世她对南宫宸掏心掏肺,为他九死一生,尚且落得如此下场。
这一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石南就该对她死心塌地?
这翻做作,明显是冲着那枚金钥匙来的。
而她,从来就没打算把钥匙交给他,早晚要撕破脸。
与其到时难看,不如从一开始就认清形势,守好自己的心。
她傻过一次,不会再傻第二次。
紫苏怔怔地道:“石少爷,不象这种人。”
杜蘅心中刺痛,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是他,怎知他心里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