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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庆国公傅鸿生的六十大寿,苏家过去贺寿,苏禧跟着殷氏一起去了。见到庆国公老夫人的时候,苏禧双靥含笑,大方自然地叫了一声“老夫人”,仿佛全然不知她上回登门替傅少昀求亲的事。
庆国公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只道:“禧姐儿……嗳,可惜了,真是可惜啊……”
可惜傅少昀没有这个福气。
梅氏在一旁不乐意了,本来老夫人瞒着她去将军府说亲,她就十分地不满了,眼下又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立即道:“娘,外头还有许多客人呢,您说这些做什么?”
庆国公老夫人摇了摇头,表示与梅氏说不到一块儿去。
后来几个姑娘家去了后院,郁宝彤今日没来,只有唐晚来了。
烈日炎炎,天气燥热。苏禧和唐晚为了纳凉,专门挑了一个僻静的八角凉亭,两人坐在亭子里,一边品尝丫鬟端来的茶点,一边闲谈。
苏禧十分不耐热,只见一会儿的功夫,她鼻尖上就冒出了薄薄一层汗珠,饶是两个丫鬟在身边摇着蒲扇也无济于事。唐晚见她托着两腮,热得整个人都蔫了,忍不住一笑,道:“我看前儿殷萋萋的扇子不应该送给卫世子,应该送给你才是。夏送凉,秋送暖,你可比谁都需要凉快呢。”
苏禧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总算神智回笼了,“唐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晚看了看四周,附近只有她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在不远处的湖心亭里纳凉,便没有隐瞒她道:“前几日皇后娘娘设宴那一日,不正是卫世子的生辰么?宫宴散了后,我见殷萋萋特意把卫世子叫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送了他一把亲手做的折扇呢。”
这么一说苏禧想起来了,殷萋萋确实和殷芃芃商量过怎么把礼物送出去的问题,只不过后来她走得早,心里又装着别的事儿,自然而然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苏禧心念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随口道:“后来呢,卫世子收下扇子了吗?”
唐晚撇撇嘴,道:“我远远地瞧着,没有看清。只不过殷萋萋也忒大胆了些,光天化日的就敢给男子传递私物,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也不怕毁了自己的名誉。”
苏禧“哦”了一声,一想到别的姑娘给卫沨送礼物,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痛快。
唐晚没注意她的表情,又道:“不过像卫世子那种守礼之人,应该是没收下的。”
苏禧扁扁嘴,心道卫沨才不是什么守礼之人呢,大伙儿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卫沨表面看着彬彬有礼,其实骨子里坏透了。
寿宴散后,苏禧想着屋里的熏香快用完了,便跟殷氏说了一声,去西大街的香料铺子买几种香料。
马车停在香料铺子门口,苏禧进去选了檀香、沉香、郁金、桂皮等几种香料,让听雁付过钱后正准备出去,身边却忽然站了一个穿青衫的青年,问道:“姑娘,可否请问这是什么香料?”
苏禧抬头,看清此人的面容后愣了愣,很快恢复如常,看了看他手中的香料,道:“这是甘松香。”
李鸿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道:“我家公子让小人挑选几种香料,小人对这些并不了解,可否请姑娘帮忙挑选几种适合男子的香?”
苏禧思忖片刻,让听雁去外面等自己。
听雁出去后,李鸿这才向苏禧行了行礼,恭敬道:“九姑娘,世子爷让小人跟你说一声,他有事需要回封地晋州一趟时间。”
第63章 七夕乞巧
回到府上,苏禧把今日买回来的几种香料分了类,收进偏室的雕花柜子里,然后又想起了李鸿说的话。
“世子爷前儿一早就出发了,因走得急,没来得及与九姑娘道别。九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让小人通传。”李鸿又把将军府里有哪些卫沨的眼线坦白了,苏禧这才知道不仅花露天香和秋堂居有他的人,便知二房也有一个。
难怪每回她出什么事,他都知道。
苏禧拨了拨博山熏炉里的香灰,轻轻的,不悦的哼了一声。她就说怎么回事,那天晚上卫沨非要自己连夜缝补好荷包,原来是第二天就要回封地了。什么叫没来得及道别,他在她闺房里待了一整晚,连句话都没工夫说吗?苏禧才不相信呢,肯定是他故意瞒着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又差遣李鸿来告诉自己了?难不成以为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会更加生气?
苏禧是有点生气,所以她给卫沨挑选香料的时候,专门挑了好几种香味古怪的香料,譬如木香、沙姜、五加皮等。这些香料气味特异,又异常浓郁,除了某些特殊用途之外,一般人很少使用这种香料。像卫世子那般挑剔的人就更不用了。
挑完之后,苏禧看了一眼李鸿有苦难言的表情,心情这才舒坦了一些。
下回再也不给卫沨绣荷包了,苏禧心想。
听雁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禧坐在黄花梨五开光绣墩上,手里拿着一块拂手香香饼,一边掰碎了洒进熏炉里,一边想着什么心事。听雁把椰汁银耳汤放在桌上,看了看苏禧,有些欲言又止:“姑娘……”
苏禧没有抬头,拿起铜丝铁钳儿加了些炭火,“嗯?”
听雁把屋里两个二等丫鬟都撵了出去,见苏禧垂着睫毛,专心致志地摆弄熏炉,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道:“姑娘今日在香料铺子见的人,是不是卫世子的侍从?”
苏禧拨弄香料的动作顿了顿,心跳也停了一瞬,她抬头看向听雁,白着小脸,“你怎么知道的?”
一见苏禧是这个反应,听雁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叹了一口气,自家姑娘的性子她还不清楚么,根本不会撒谎,心里想什么全都在脸上写着,“上回宫宴的时候,奴婢瞧见他跟在卫世子的身边。因他下巴有道疤,奴婢就记住了。”
李鸿的下巴是有一道疤,不长,只有指甲盖那样大小,看起来也不是很明显。
苏禧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今日听雁这么一说,她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听雁见苏禧不吭声,隐隐有点着急了,上前两步道:“姑娘,您是不是真的……”
“听雁姐姐。”苏禧打断她的话,握了握手中的铜丝铁钳儿,“你不许告诉我娘。”
听雁一听,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苏禧的腿边,吓得脸色惨白,“姑娘,您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苏禧赶忙把她扶起来,道:“你,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吗?快起来……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听雁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不放心道:“那姑娘与卫世子……究竟怎么回事……”
听雁是自己的大丫鬟,她和卫沨的事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苏禧晓得这道理,想了想,也就老老实实地向听雁坦白了。从青水山那次卫沨救了她开始,到西郊别院骑马失控,再到这次的卫沨生辰,她喁喁糯糯,娓娓道来,很快就交代完了。
听雁恍然大悟,道:“难怪前阵子姑娘一直在绣荷包,还向听鹂讨教绣活……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禧不好意思地“嗯”一声,抬眸看向听雁,“你暂时别告诉听鹤她们几人。”
听雁点点头,旋即又道:“只不过听鹤心思细腻,又在姑娘跟前伺候,想必是瞒不住她的。”
苏禧一想也是,既然瞒不住,那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卫世子是怎么同姑娘说的?”听雁一心一意为苏禧着想,总怕自家姑娘吃亏。若换做是别人,她兴许不会这么冷静,可对方既然是人人眼中龙章凤姿、经文纬武的晋王世子,她便觉得世人的眼光不会错,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况且自家姑娘与卫世子站在一块的时候真是般配,一个娇俏貌美,一个风姿清举,端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若他们两人真能促成一对儿,听雁是很乐见其成的。
苏禧想起卫沨的话,哪里好意思与听雁说这些,娇声道:“听雁姐姐别问了,我心里知道该怎么做的。”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外推了推,道:“你先出去一会儿吧,我想自己想些事情。”
听雁拗不过她,只好走出了门外,不放心道:“姑娘自己长点心眼儿……”
苏禧点头不迭,等听雁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绣墩上。
听雁看着粗枝大叶,嘴巴却是很严的,所以苏禧并不担心她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只是不晓得卫沨什么时候回来?苏禧心想,上回卫沨叫自己再给他一点时间,过一阵子他就来将军府提亲,是指这次回封地的事么?他回去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鸿说她有事可以给卫沨传信,她才不传呢,谁让他说也不说一声就回去了。苏禧把香料都掰好后,添进博山熏炉里,待里面慢慢散发出清幽的香味,这才走去一旁的高面盆架前洗了洗手,不再想这回事了。
*
七月初一这一日是苏老太爷的七十高寿,府上来了许多人。
寿宴办得很热闹,老太爷为人谦虚,与人为善,便是如今致仕了,也有许多朝廷官员过来给他贺寿,几乎半个官场的人都来了,把将军府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昭元帝命身边的常公公来送了老太爷一尊白釉鹤鹿仙人雕像和一座红珊瑚盆景,老太爷赶忙把常公公请进了府里,感激道:“陛下还记得老臣,老臣深感荣幸。”
常公公道:“苏将军别这么说,陛下时常在咱家跟前念叨您,说您屡立战功,边关好些地方听见您的名字就胆怯。如今您致仕了,朝中一时找不到人填补您的位子,陛下为此还常常苦恼。”
老太爷道:“是臣这把老骨头不争气……”
常公公忙道:“苏将军还是养好身子要紧,咱家说句僭越的话,陛下如今可是对府上的二爷寄予了厚望……”
常公公没有久留,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老太爷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除了常公公外,威远将军吕驰也来了,他算是老太爷的半个徒弟,对老太爷颇为尊敬,今日特地带着一双儿女来向老太爷祝寿。
老太爷高兴地瞧着吕江淮,道:“江淮都长这么高了,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呢。”
吕江淮和吕惠姝上前拜见了老太爷。
上房里头热热闹闹的,老太爷腿脚不大方便了,所以寿宴就没有设在前厅,直接摆在春晖堂了。苏禧领着吕惠姝去了院里的西厢房,两个小姑娘说说私房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早上。
用过午膳后,威远将军府的人告辞离去,吕江淮过来西厢房接妹妹回府。他站在廊下,看着门边穿娇绿色裙子的小姑娘,按捺住心头的激荡,抱了抱拳,道:“多谢苏九姑娘招待小妹。”
因着今儿是老太爷寿辰,苏禧心情不错,面上含笑,声音甜濡道:“吕大哥不必客气,姝姐姐是我的好姐妹,招待她是应该的。日后得空了,吕大哥和姝姐姐记得常到将军府做客呀。”
吕江淮瞧着她娇甜可人的笑靥,愣了一阵儿,点点头道:“好……”
话说到这里就该走了,可吕江淮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般,舍不得挪动一步。他几番张口,想找点什么话题,但是又觉得都不太合适,一张俊脸很快就急红了。
苏禧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问道:“吕大哥想说什么?”
“九姑娘……”吕江淮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一人从廊庑那头走来,尚未走近,便听见对方叫了一声“幼幼”。
吕江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