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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知费了多少心机,耗费多少钱粮,到现在才开始动河北官场,这都快一年了。”
徐世绩说得这,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中原,其实也是麻烦事,我们撤离时,你看有谁挽留我们?唐军过来时,你看又有谁起义反抗?中原人比较认同瓦岗军,要是瓦岗军还在,我们想夺取中原,那就很难了,这个我比谁都明白,这也是殿下让我留守中原的缘故。”
高子开低头沉思片刻,又道:“这么说,李密离开中原是其实是一个失策,是这样吗?”
“恰恰相反!”
徐世绩笑了笑,“翟让虽然短视,但他很仗义,有肉大家吃,有钱大家用,打土豪,夺官仓,把粮食分给贫穷农民,所以河南民众对他率领的瓦岗军非常拥护,但李密则认为翟让得罪士族,成不了大事,所以把他杀了,自立为魏王,但杀了翟让,他在中原也渐渐呆不下去,只能被迫南迁江南,一方面是避开隋唐的威胁,另一方面是想寻求南方士族的支持。”
高子开虽然也出身北海高氏名门,但他是员武将,只知道服从任务打仗,从没有考虑这种大局,今天徐世绩一番话忽然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默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以后还请徐总管多多指教,我很想知道这些东西,而不是一味的打仗。”
徐世绩拍拍他肩膀,笑道:“那我先给你布置一个题,你自己考虑,为什么殿下不直接拿下青州赈灾,而是让青州灾民逃到河北去再赈灾?”
高子开眉头皱成一团,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徐世绩却笑道:“边走边想吧!”
他又对周围的军官道:“通知弟兄们出发了!”
‘呜——’号角声吹响,这是出发的命令,隋军骑兵纷纷收拾上马,奔上了官道,马蹄轰鸣,一万骑兵又向南方疾奔而去……正如唐相窦轨的预测,杨元庆率军在次日中午时分杀到了长安,军队占领了灞上军营,在军营内他们得到粮食、肉食和草料的补充,士兵们饱餐一顿,都纷纷休息了。
一夜的强行军,使人马都已困顿不堪,在一间空房内,杨元庆则站在沙盘前沉思着下一步的行动。
昨晚行军时,他已看到了一路上的烽火,长安必然已经知道了隋军杀来的消息,他可以想象现在长安城的严阵以待。
虽然从一开始,杨元庆就并没有打算夺取长安,那毕竟不太现实,他们没有带攻城武器,想攻下近三丈高的城墙,那几乎不现实。
但就这么绕城而走,这也不符合他的此行的目的,他要把长安和关中扰得鸡飞狗跳,逼李渊全线撤军,至少把大部分军队都撤回来,为他的反攻创造条件。
这次长安该怎么打?杨元庆久久沉思着,这时,门外传来禀报声,“启禀殿下,斥候回来了。”
杨元庆精神一振,立刻道:“命他进来!”
片刻,一名斥候校尉匆匆走进房间,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殿下,卑职探得长安情报。”
“说吧!”
“禀报殿下,长安城今天九座城门关闭了八座,只有明德门开了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关闭了,卑职调查了一些情况,听说守城的主将是相国窦轨,守城士兵都是羽林军和金吾卫,还动员了两三万青壮协助守城,城头上混乱,他们主要集中在东城和南城一带。”
杨元庆目光注视沙盘,这时他的目光落到北面,那是他极为熟悉之处,他从小就在那里打猎为生。
“龙首原的驻军有多少?”杨元庆记得龙首原有一个大军营。
“回禀殿下,龙首原军营就是金吾卫的军营,他们已全部入城,军营内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这时,杨元庆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一百零九章 兵临宫下()
长安城内已经乱成一团,原本天亮开启的城门和坊门皆已关闭,严重影响了民众的正常出行,再加上军方挨家挨户征集青壮民夫守城,使长安城陷入了恐慌之中。
各种传言在长安各坊流传,有人说突厥大军南下杀入关中,也有人说隋军入关,骊山的烽火使隋军入关的传言成为了主流,杨元庆率领十万大军即将攻打长安的消息越传越广,闹得满城风雨。
在长安明德门一带尤其混乱,一夜的烽火使住在城外的数万恐慌民聚集在各大城门外,大声叫喊开城,场面极为混乱,窦轨无奈,只得下令开启明德门一个时辰,放民众进城。
此时,明德门内的朱雀大街上挤满了进城的民众,背着箩筐,挑着家当,哭爹叫娘、吵嚷叫骂,场面极度混乱,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凶神恶煞地驱赶着民众。
紧靠明德门的四个坊,延祚、安义、光显、保宁,坊门已经开启,士兵们要把逃进城的数万民众驱赶进四个坊中。
而坊中很多住户却抵制难民进坊,搬来各种障碍物堵住坊门,使坊门口哭喊连天,拥挤混乱,更有无赖地痞骑在坊墙上用弹弓弹射年轻少妇取乐。
长城周长约有六十余里,但守军只有两万余人,只能部署在东城和南城,尽管如此,三十余里长的城墙上还是显得兵力稀稀疏疏,同时招募的数万年轻青壮也发放了弓箭长矛,命他们协助士兵守城。
窦轨站在东城城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远方,他大概已经得到一点消息,确实是隋军入侵,人数约在一万至两万之间,但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有人认出为首的隋军将领竟然是杨元庆。
这个消息着实令他感到紧张,目光里充满了焦虑,旁边掌管羽林军的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笑道:“窦相国为何如此紧张,杨元庆亲自领兵来关中不是很好吗?等太子和秦王的军队返回,直接将他瓮中捉鳖,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窦轨叹了口气,“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杨元庆亲自带兵入关。好像看似不妥。但他其实是以身为饵,吸引唐军主力的返回,一旦唐军主力返回关中,我担心前功尽弃,而且他绝不会让我们抓住,只会提高他的威望。”
他话音刚落。忽然有士兵惊恐地大喊:“隋军杀来了!”
窦轨和长孙顺德同时一惊,他们向远处望去,只见远方白雪皑皑的原野里。一队黑点正向这边疾速奔来,延绵足有七八里,看起来约有**千人。
城墙上顿时紧张起来。士兵们大呼小叫,甚至有些士兵紧张得浑身发抖,防御东城一带主要是羽林军士兵,羽林军其实就是一种仪仗兵,大多是高门子弟。家境殷实,平时盔甲光鲜,威风凛凛,待遇也十分优厚,更不用上阵打仗,只要仪容整齐,威武庄严便可。
所以他们遇到真的战争时,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便使他们控制不住情绪,用大声叫喊来发泄内心的恐慌。
长孙顺德大怒,翻身上马向士兵们冲去,用鞭子猛抽这些吓得浑身发抖的士兵,骂道:“不准大惊小怪,再有失惊打怪者斩!”
随着隋军骑兵越来越近,城头上渐渐变得安静下来,窦轨看清楚了,为首大将身材魁梧,银盔铁甲,年轻骁勇,手执一根粗长的大铁枪,他旁边之人脸黑如锅底,相貌凶狠丑陋,手执一把宣花大板斧。
“是罗士信和程咬金!”长孙顺德脱口而出,他认识这两人。
窦轨一怔,那杨元庆在哪里?难道在队伍后面吗?
这时,隋军士兵飞驰而至,竟同时向城头放箭,箭如疾雨,呼啸而至,城头一片惨叫声,守城士兵措不及防,被射倒了一大片,窦轨被一名士兵及时扑倒,但他的帽子却被射飞了。
窦轨狠得抽自己一记嘴巴子,隋军已经杀到眼前,他竟然忘记下令放箭了,长孙顺德也发应过来,他大声叫喊:“放箭!快放箭!”
城上唐军开始反击了,但他们被隋军箭矢压得抬不起头,只得躲在城墙后,用抛射的方式向下放箭,城上城下箭矢如雨,喊杀声震天,气势壮观,但双方的伤亡却不大,唐军躲在城垛后不敢抬头,而抛射的方式,射程却不够,无法伤及隋军。
片刻,隋军的箭矢忽然变成了火箭,一支支利箭带着火团扑向城头,大量的火箭射中城楼,城楼开始燃烧起来,火势越烧越大,熊熊大火直冲天际,浓烟滚滚,城头上一片混乱……就在隋军用一种骚扰方式袭击长安城的同时,杨元庆却带着两千隋军骑兵绕道北城外的龙首原,龙首原也就是后来大明宫的修建处,但此时是一片森林密布,已被唐朝辟为禁苑,为皇室山林,不准任何人入内,当年杨元庆潜伏在这一带打猎,他对这里地形环境了如指掌。
这里是长安地势最高处,临高下望,可以清晰地看见长安城,但离他们最近的,却是长安的皇城和宫城,他们在太极宫后面,太极宫巍峨壮观,瑶楹金栱、银顶玉砌,在阳光下晶莹炫耀,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靠着宫墙,在皇宫和后面的山林之间,还隔着一片森林和草场,那便是皇宫的西内苑,是当年隋文帝杨坚养珍禽异兽之处,同时也是羽林军的驻地。
在龙首原上还有一座巨大的军营,是金吾卫的驻地,但杨元庆并没有去军营,那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唐朝皇宫。
唐朝皇宫平时由一万羽林军守卫,戒备森严,但就是这样,羽林军的作用也只是用来对付盗贼和刺客,并不是用来打仗,关中四面皆是关隘,关内驻防重兵。防御严密,几乎很少有军队能打到长安来。
但这一次却非同寻常,隋军趁关中空虚,直接杀到长安城下,偏偏羽林军又被调去守城,整个宫城内只有两千余名侍卫,长安的防御出现了一个漏洞,而杨元庆又恰恰非常清楚这个漏洞在哪里?
杨元庆率领骑兵穿过龙首原。来到了当年他救杨坚的那条山谷。这条山谷直通西内苑大门,此时山谷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杨元庆望着这条熟悉的山谷,心中涌起了一种对少年时代的无限怀念。
这时,一只山雉从他头顶飞过,杨元庆迅速抽弓搭箭。弓已张开,但他没有射出这一箭,弓弦又慢慢松了。他自嘲地摇摇头,大战在即,士卒们尚知克制。他一军主帅,却还追忆往昔射杀山雉,让士兵们看见了,会怎么想?
杨元庆催马率领两千骑兵向西内苑奔去,片刻便来到了外墙边。西内苑的外围是一段长长的围墙,墙高两丈,修建得十分坚固结实,在正北的位置上矗立着一座气势壮观的宫门,叫做西苑门,平时这里有三百士兵镇守,但此时这里只有五十余名守军。
士兵们正在门楼上来回巡逻,忽然间,他们发现了远处山谷里疾奔而至的隋军,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叫喊:“隋军杀来了!隋军杀来了!”
‘当!当!当!’急促的警钟声在城头上敲响,杨元庆一声令下,“动手!”
两千骑兵迅烈而至,箭如暴风骤雨,射向门楼,十几名守兵被射翻,惨叫着从门楼上摔下,数百名隋军士兵拖来砍下的大树,将树木靠上门楼,沿着树木迅速向上攀爬,其余守军见势不妙,四散奔逃。
片刻,隋军士兵扳动铁链绞索,西内苑大门轰隆隆的打开了,两千隋军骑兵挥舞战刀冲进了西内苑,杀气腾腾地向太极宫正北门玄武门杀去。
玄武门是进入后宫最关键的一道门,城门是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