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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数十名男女吓得脸sè苍白。一个个举手从房中出来,约五六十人。士兵们冲了上去,喝令数十人跪下。
为首都尉率领百余内卫士兵冲进了大宅,这座占地约两亩的大宅由二十几间房舍组成,院子和房间里堆满了各种酿酒的器具,整个大宅上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糟气息。
而粮仓里也搜到了酿制好的数百瓮酒和大量的空酒瓶。这时,田庄大管事王随禄被押了上来。他跪倒在地,哀求饶命。
“将军,被东西都带走吗?”一名校尉问道。
都尉摇了摇头,“魏将军有令,所抓获人赃就地扣押,防止王家不认账。”
他随即对校尉令道:“你率三百弟兄看守查获的人赃。若有人敢冲击,就地格杀!”
校尉躬身接令。“遵命!”
都尉安排好留守士兵,率领其余数百骑兵向太原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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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西山田庄被搜查的同一时刻,另外两支骑兵也搜查了王家的其他两座田庄,在粮仓内同样搜到了酿酒工具,而且在粮仓内也搜查到了大量的藏酒。
太原城内,一品居酒肆和进士酒肆也被内卫军团团包围,士兵从酒窖中搜查了数千瓶米酒,而且在北市的几家王氏店铺内,也搜出了大量准备批发出售的米酒。
而此时,距离杨元庆的下令仅仅只过去了三个时辰,魏贲和内卫长史刘桥松将写好的一份奏疏呈给了杨元庆。
夜幕初降,紫微阁内依然灯火通明,楚王官房内,魏贲和长史刘桥松垂手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杨元庆坐在桌案后,仔仔细细地翻阅着这份报告,魏贲的高效率令他很满意,他就喜欢这样雷霆出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赃俱获。
但奏疏所写的内容却让杨元庆一阵愤怒,王家三座田庄内原本有粮近十万石,但就在禁酒令下达后不久,他们便开始酿酒牟利,短短半年时间,就将其中的五万石米用来酿米酒,公然与自己的禁酒令对抗。
杨元庆背着手来到窗前,凝视着夜空沉思不语,王家的酿酒事件足以使王家万复不劫,现在的问题是,他需要将这次事件扩大到哪一步?
是杀一儆百,还是彻底清洗官场,将王家势力彻底清除出朝廷,杨元庆心中一直在权衡这件事,权衡其中的利弊,后者他不是做不到,而是看他有没有这个决心。
沉思良久,杨元庆才缓缓道:“先走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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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sè中,一支由两千名全副武装士兵组成的内卫军,正无声无息向位于太原城南的王氏府宅进发,这支军队由魏贲亲自率领,包围大臣的府邸,这是新隋王朝建立后的头一遭。
片刻,两千内卫军便抵达了王家府宅,魏贲一声低令,两千士兵便将这座占地近百亩的王氏府宅团团围住。
此刻,在王府内堂,满地都是茶杯碎瓷片,家主王绪恼怒之极,他手执长剑,脸sè铁青,正破口大骂几名王氏子弟,“你们这群蠢猪,我们王家就要被你们害死,太原王氏几百年的延续就会断送你们手上!”
王绪在几个月前被贬为赵郡太守,但他却借口养病,一直没有去赵郡上任,而是留在太原府中。
但他的太守之职并没有被罢免,赵郡政务都是由长史赵弘玄代理,他留在太原府宅中,暗中掌控着他在朝廷和地方上党羽,这次反对隋军攻打中原,便是由他率先发起,引发了朝廷的一场波澜。
由于他的全部jīng力都放在官场运作中,忽视了王家产业的经营,他竟然不知道,王家子弟竟然暗中做起了酿酒赚钱的勾当。
直到半个时辰前,一品居酒肆被内卫军查抄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族人竟瞒着他闯下了天大的祸事。
他恨得几乎要举剑剁了这几个蠢货,包括他的儿子王淇,此时他已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场家族危机。
地上跪着四人,最前面是王绪的族弟王玄治,他是王家的总管事,王家所有的产业经营和账房收支都是由他全权负责。
利用王家粮食酿酒赚钱的决定也是由他拍板决定,他也是被王家面临的财政危机逼得没有办法。
今年王家的夏粮收成是百年来最惨的一次,减产程度甚至还超过了大业六年那场大旱,不仅是小年导致麦收减产,更重要是**。
大量佃户的不辞而别直接导致入库粮食锐减三成,更要命的是,据说秋收后还要有大量佃户离去,他初步估算,三座田庄的六百户佃户可能会离开四百户左右。
这样一来,王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五百顷庄田便会面临崩塌的危险,到时用什么来支撑王家的天量支出,仅维持王学每年所耗费的钱粮就有数万吊钱和上万石粮食之多。
没有了土地收入,凭王家的家底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年,然后王家便烟消云散。
作为王家大管事,王玄治忧心忡忡,直到几个月前,负责酒肆的王济中告诉他一个发财途径:酿酒。
这是因为禁酒令颁发而出现了一个巨大商机,本身用粮食酿酒就比纯粹卖粮食多赚两倍的钱,加之因为禁酒令导致粮食酒身价暴涨,其中的暴利足有三十倍之多,加上用粮食酿酒本身的利润,那么他的库存粮食最多就能赚到六十倍的利润。
酿酒的巨额暴利使王玄治利益熏心了,他便没有和家主商议,只和几个掌管大权的侄子商议一番,众人便一拍即合,决定铤而走险,酿酒牟利。
除了王玄治外,在他身后是王绪的三子王淇,他负责掌管田庄,还有掌管酒肆的王济中和掌管商铺的王济云兄弟。
这四人便是王家酿酒的主谋,此刻他们都跪在家主面前,因酿酒事发而引来的大祸,都使他们万分惊恐,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田庄也出事了。
王玄治万分懊恼道:“家主,此事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想到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但我也是没有办法,若不想办法赚钱,王家也同样难以维持,家主忘记我在几个月前的汇报吗?大量佃户要走,谁来给我们种地?家主当时是同意的。”
“住口!”
王绪又是一声怒喝:“我是同意你赚钱,但并没有让你去酿酒,公然违抗禁令,你以为别人都蠢吗?不懂酿酒赚钱,裴家那么深厚的背景都不敢冒犯禁酒令,你又算什么?”
旁边另一个族弟王贞孝劝道:“家主息怒,现在问题出来了,就要想办法先解决危机,而不应互相埋怨,等危机渡过了,再好好内部算帐,家主说对不对?”
王绪恨恨道:“你说得简单,你让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倒说说看?”
就这时,门外传来奔跑声,随即只听管家惊恐万分道:“禀报家主,府门外已被军队团团包围,由魏剃头率领,他要家主出去应话,否则他就要率军杀进府来。”
这个消息将王绪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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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事化小?()
王府大门外,数百内卫士兵手执火把,将大门口照如白昼,魏贲披甲戴盔,手按剑柄,目光yīn鹜地注视着大门。
从大业十年成立内卫军后,他便一直担任内卫将军,内卫军在他手中从最初的千余人发展到今天一万两千人,还包括各大城的情报点,成为大隋军队中极为重要的一支力量。
在太原提起魏贲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提起魏剃头,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今年内卫军连续查获三起铸假钱案,按律满门抄斩,就在太原闹市街头,魏贲亲自cāo刀,将数百人斩杀,上至八十的老人,下至两岁的孩童全部不放过。
这三桩案子轰动整个大隋,现场血腥杀人的场景使围观的数万太原人夜不能眠,故提起魏剃头的大名,人人谈之sè变。
但魏贲能一直担任内卫将军并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而是他的忠心,他是杨元庆最早的亲卫出身,对杨元庆忠心耿耿,而且jīng明能干,深得杨元庆信任。
除了忠心外,还有他对杨元庆心意的理解,比如这一次,他就很清楚杨元庆对付王家的目的,绝不是一个违禁卖酒那么简单,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大门开了,王绪带着十几名族人从大门内匆匆走出,王绪神情凝重,当看到大门外数百名全身盔甲的士兵,他的目光闪过了一丝紧张。
他也不知这件案子该怎么收尾,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王家确实违反了禁令,酿酒私卖,按律私酿酒者当斩,难道王家也有人会因此人头落地吗?
见王绪出来。魏贲微微拱手道:“奉命前来稽查案犯。望家主配合内卫军执法。”
王绪故作惊讶,“王家一向约束子弟,从无作jiān犯科之事。这稽查案犯又从何说起?”
魏贲冷冷哼了一声,“朝廷在四月前颁发了严禁粮食酿酒之令,但在王家的两家酒肆、店铺查获上万瓶粮食所酿之酒。在田庄里更是查获了大量酿酒器具,人证物证确凿,特上门抓捕案犯。”
王绪也装不下去,他背着手铁青着脸道:“违反朝廷禁令,也应该是官府来抓人,和内卫军何干?
“普通律令由地方官府负责,但特别禁令则由内卫抓捕,禁酒令为第三号特别禁令,王使君曾为相国。不会连这也不知吧!”
第一号特别禁令是禁止私铸钱令,第二号特别禁令是禁止贸易违禁货物,第三号特别禁令便是禁止用粮食酿酒。
这三条特别禁令王绪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无言以对。半晌才道:“内卫军上门要抓捕谁?”
这是关键,王绪需要知道这件案子的波及程度。他毕竟做过相国,他知道一桩案子可大可小,可以象征xìng地抓捕几个虾兵蟹将,不了了之,也可以抓几个小人物,将大事化小。
但同样也可以把事情放大,由一点变成一片,这就是借题发挥,使事态变得严重,这就要看决策者的意图,对于这件酿酒案来说,就是要看杨元庆目的是什么?是就事论事,还是借题发挥。
王绪心中很紧张,如果内卫军要把自己带走,那问题就严重了。
魏贲冷冷道:“根据现场人犯供述,此案涉及王氏子弟,主管酒肆的王济中,主管田庄的王淇,还有主管商铺的王济云,这三人涉嫌主谋,请家主把他们交出来,否则,内卫军将进府抓人。”
尽管王淇是王绪的儿子,但王绪心中还是一松,抓捕名单中没有王玄治,那就说明这件酿酒案中,不是针对王氏家族,而是就事论事,只抓主要责任人,案情并没有扩大。
王绪也知道不交人是不行了,他回头对家人令道:“速把那三人带来!”
家人领令而去,王绪脸上终于挤出一丝苦笑,叹口气道:“家门不幸,出了三个见利忘法的子弟,这是我家教不严,有辱门风啊!”
他说得有些轻描淡写,又偷偷看了一眼魏贲,他其实是在试探魏贲的态度,从魏贲的回答便可以看出杨元庆对此案的重视程度。
魏贲外表粗鲁凶悍,内心却细如毫发,他听出王绪的试探之意,也不露声sè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哪家没有几个胆大的子弟,而且总管也承认这个禁酒令有不合理之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