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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左卫士兵,站在一名立柱旁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军官,身材魁梧,动作敏捷,他手执一把弓箭,刚才那支箭就是他所射。
刚才一箭将杨广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也看清了此人,不禁又惊又怒,大喝道:“贺少康,你竟敢刺杀孤!”
贺少康狞笑一声,“太子殿下,你弑君杀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杨广恍然大悟,原来是此人,他恨得咬牙切齿,指着他骂道:“孤要灭你九族!”
贺少康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杀机,“所以你非死不可!”
贺少康一挥手,对手下士兵大喊:“太子企图弑君夺位,圣上有旨,杀之者赏黄金万两,官升大将军
!”
“杀啊!”
重赏之下,千余左卫士兵呐喊着冲向大宝殿,杨广大怒,他是堂堂太子,这些士兵都瞎了狗眼吗?
“殿下,可以从后面走!”
一名侍卫大喊,杨元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道理之时,“殿下,快走!”他拉着杨广便向后面冲去,一名侍卫在前方带路。
大宝殿有两个出入口,除了正门外,还一个嫔妃的专用通道,并不用进寝殿,从旁边回廊便可绕出去,杨坚的贴身侍卫都轻车熟路,他们前后护卫着杨广一路疾奔,躲在两边的宫女宦官吓得尖叫着四下逃散。
回廊尽头是一排屏风,一名侍卫一脚踢倒其中一架,屏风后露出一扇小门,后面宫女宦官的惨叫声响起一片,墙壁上黑影重重,咚咚脚步声急促,大队追兵已经赶上,一时箭如雨发,最后的两名侍卫惨叫倒地,杨元庆挥舞长戟,舞得风雨不透,拨打箭矢,迅速后退。
这时他眼一瞟,发现旁边有一张厚实的铁木圆桌,足有数十斤重,他一把抓过桌腿,将桌子充作盾牌,密集箭雨疾飞而至,叮叮当当射在桌面上,杨元庆护卫着杨广,一举冲出了小门。
大宝殿后面是一大片花园,假山池鱼、鸟语花香,林木郁郁葱葱,嫔妃所住的一栋栋的精致小楼就掩映在花红叶绿之中。
杨元庆目光一扫,见东面山顶的最高处有一座白玉宝塔,高五六丈,瑞气万千,他长戟一指急问侍卫:“去宝塔可有路?”
“从后花园小门可走!”
这时杨广的脚踝被屏风撞了一下,只觉疼痛难受,他急道:“我的脚坏了!”
杨元庆见杨广的脚踝已经红肿起来,命一名侍卫将杨广背上,他一手执戟,一手拿着铁木桌,在方面疾奔开路,绕过一条长长的廊桥,便看见后花园小门。
“让我来!”
杨元庆喝开侍卫,猛地一脚踹开小门,他已经有经验,将铁木桌先探出去,果然,数十支箭呼啸射至,悉数钉在桌面上,这里也有伏兵先至,人数却不多,只有三十余人,躲在数十步外的石阶两边。
而后面追兵的喊声已经传来,杨元庆见情况紧急,他将木桌扔给一名侍卫,大吼一声,挥戟扑上,挥舞如漫天飞雪,拨飞箭矢,瞬间便冲入人群中,手一抖,长戟刺穿一人胸膛,将他挑飞,耳听后方风声响,一侧身,拔刀劈去,‘喀嚓!’一颗人头飞起。
杨元庆势如猛虎,戟挑刀劈,大开杀戒,俨如又回到了万马军中的战场,杀得伏兵人头滚滚,尸横遍地,顷刻之间,三十余名士兵便被杀掉二十几人,剩下七八人被吓破了胆,大喊一声,转身冲进树林,逃得无影无踪。
杨广在后面看得大为惊叹,原以为宇文成都的武艺超然绝伦,没想到杨元庆也并不亚于他,甚至更加血腥杀戮,那种大杀八方的气势,宇文成都也比不上,他不由心中大慰,‘吾又得一猛将也!’
杨广抬头看了一眼山顶上的白玉宝塔,那是父皇供奉智仙阿阇梨的灵塔,他知道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防御之地,他也急令道:“速上灵塔!”
众人沿着上山石阶向灵塔上奔去,杨元庆和三名侍卫迅速收集弓矢,也跟着飞奔上山
这时,从小门内无数士兵蜂拥而出,向山顶追去。
。。。。。。。。
灵塔叫阿阇梨塔,是杨坚为纪念抚养他长大的智仙尼姑所修,一共修建七层,采用东海白玉石为材料,防火防震,坚固异常,塔内里面供奉阿阇梨的铜像,另外还有她的一张画像,是挂在杨坚书房。
为了保持安静,灵塔内只有两名年迈的老尼照料,塔四周有围墙,杨元庆带着八名侍卫冲进院子,两名老尼姑见过杨广,吓得连忙合掌施礼,“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罪!”
杨广一摆手,“速把院门锁上,再把塔门也封锁!”
片刻,白玉塔的铜门关闭,铜门坚固,里面用铁栓插门,极难撞开,他们迅速上了顶层,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惊心动魄的逃亡,使杨广已经筋疲力尽,但他依然牢牢抱住紫玉匣,不肯放手。
杨广喘了几口气,稳定住了情绪,对给他治脚上的杨元庆笑道:“元庆,今天多亏你在,否则孤今天在死在仁寿宫,你的护驾之功,孤会铭记于心。”
杨元庆用供桌上的灯油将药丸浸泡,敷在杨广脚踝上,他指着旁边几名侍卫笑道:“多谢殿下,这是卑职份内之事,其实他们才是功臣,请殿下重重赏赐他们。”
八名侍卫都感激地向杨元庆望来,杨广心里明白,这是杨元庆让自己笼络这八名侍卫,他们才会更加卖命,杨广对他们笑道:“今天你们都有大功,孤自会重赏你们。”
八名侍卫一起跪下,“卑职愿为太子殿下效死命!”
这时杨元庆走到一堆弓箭前,整理弓矢,一共是十八把弓,二十几壶箭,大多是步弓,只有三把骑弓,杨元庆自从武艺突破后,力量大涨,他已经能开三石强弓,已超过他师傅张须陀,而眼前这三把骑弓,最强也只有一石,不是很顺手,但只能勉强凑用,他又捡了四壶骑弓箭。
“你们都来挑选弓箭!”
八名侍卫得到杨广的亲口许赏,心中振奋,纷纷上前挑弓箭,片刻,人人都已装备,杨元庆沉思了片刻,对杨广道:“殿下,微臣要部署了。”
杨广点点头,“孤已经说过,孤的安危就交给你,一切由你负责。”
杨元庆立刻开始部署,塔高五层,底层反锁后就不用管,第二层安排四人,第三层两人,第三层也是两人,第五层由他护卫杨广,众人一一领命,纷纷执弓拿箭下楼去了。
杨元庆走到窗前,注视着塔外的情形,这里视野极广,可以清晰地看到山脚别宫和仁寿宫的情形,他看见了,山中从林内出现了大群左卫士兵,正迅速向白玉灵塔围来,其中混杂一名身着紫袍的文官,格外显眼。
“那人就是柳述!”杨广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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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仁寿宫变(八)()
塔内一时安静下来,杨广从墙角拾起一支木炭,在光滑的白玉墙壁上重重写下了‘大业’两个字,他久久地凝视着这两个字
“元庆,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杨广回头问道。
杨元庆靠在墙壁上,默默地望着杨广写字,他知道‘大业’是什么意思,他也能体会到杨广此时的心情。
“卑职想,这应该是殿下心中的梦想。”
杨广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我的梦想,这将是我登基后所用的年号,这也是父皇对我的期望。”
杨广凝视着墙上的‘大业’二字,又像是对杨元庆说,又像自言自语,“父皇将国号定为开皇,也就是开创之意,他就像汉高祖,开创了新的大汉江山,又像文景之治,登基二十年,积累下雄厚的国力,在开皇二十年,父皇立我为嗣,他便改年号仁寿,父皇将安享晚年,将江山交付予我,对父皇是仁寿,而对我却是大隋中兴之开始,所以我决定将年号定为大业,我要建立前所未有的丰功伟业,建立一个强盛的大隋帝国,我杨广也要成为千古一帝。”
杨广慢慢回过头,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杨元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元庆不知不觉也被杨广的雄心壮志所感染,他想到历史上杨广所作出的丰功伟业,以及他最后悲惨死去,落下千古骂名,使杨元庆的热血沸腾起来,他竟生出一种慷慨赴义的勇气,他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沉声道:“殿下有雄心壮志,卑职深为敬佩,但想建立大业谈何容易,大隋王朝其实已危机四伏,关陇权贵是锐矛,北方士阀为冷箭,北齐杂胡是利刃,还有突厥、吐谷浑的外患,殿下的大业必将会四面树敌,身临险境,殿下可曾想过,何为盾?何为铠?何以御之?”
杨广眼前一亮,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小将,杨元庆竟然看透了他所面临的危机,他的话字字说在杨广的内心深处,使杨广竟产生一种知己之感。
“那你说,何为盾?何为铠?”
“卑职以为,民心为盾,缓图为铠。”
杨元庆单膝缓缓跪下,他心中也充满了激动和期待,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即将登基的君王根本不是什么荒淫无耻,荒淫无耻不会一声只有三子两女,而且基本是皇后所生,更不是昏庸无能,昏庸无能开凿不了运河,创建不了科举,开拓不了西域,修建不了长城。
这是一个胸怀雄心壮志的中兴帝王,同时也是面临危机四伏的帝王,杨元庆从内心深处希望杨广不要再重蹈覆辙,如果杨广能听他之言,爱惜民力兵力,以时间换空间,缓缓图之,而不要急于求成,那天下未必会乱,那么隋朝不会灭亡。7;7;n;t;.;C;o;m;千;千;小;说;网;
如果是这样,他杨元庆甘愿成为杨广的马前一卒,为他的大业竭心尽力,因为杨广的大业,也就是他杨元庆的大业,将大隋王朝建立成为一个真正的汉人王朝,杨元庆生长于斯,他衷心地热爱这个富庶、强盛的大隋帝国。
杨广连忙扶起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果真是少年奇才,竟然能知道我面临的危机和矛盾所在,不愧是杨素之孙,你的八字建议我记住了,民心为盾,缓图为铠,我更希望,你也能成为我最坚实的盾牌。”
杨元庆一时沉默了,如果杨广真听进他的纳谏,能爱惜民力,能从容图之,那他也愿意为杨广之盾,但杨元庆知道一点历史,以杨广骄傲自负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听进自己的劝告
他衷心希望杨广不要重蹈覆辙,但同时他不愿意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前途尚不明朗的君王身上,杨广可以负他,他却不能负杨广,这样的不对称,他不愿意。
现在杨广要他发下这个誓言,让他如何开口?他不希望自己像宇文成都一样,把自己束缚在一个风险极大的誓言之上。
杨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杨元庆,徐徐问他,“怎么,你不愿意吗?”
杨元庆的后背已经湿透,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表态,便缓缓道:“卑职今年只有十五岁,当六十年后,卑职已到垂暮之年时,卑职也仍然愿意为殿下子孙之盾,不仅仅是陛下,我杨元庆在此发誓,我愿永远为大隋帝国之盾!”
杨元庆并不知道历史会怎么走,但此时此刻,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