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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沉思片刻,早知道昨晚那帮人留下一两个活口多好,现在要让他查齐王死士,他一时也没有头绪,好在杨广没有给他规定时限,他可以慢慢查此事。
杨元庆看了看天色,天才刚刚大亮,还来得及去给祖父扫墓。
应天门大街两边都是朝廷的各个官衙,一栋栋巨大的建筑物气势宏伟,远处还有各卫的军衙,也有占地颇大的军营,这里便是大隋王朝的中央朝廷所在。
大大小小的官员在街上匆匆赶路,急着回衙门,也有不少是从地方初次进京的官员,一脸茫然,四处打听自己要找的部门所在,不时一辆轻便马车飞驰而来,这是送文书的马车,大臣们纷纷闪开。
杨元庆放慢马速,唯恐马速太快冲撞了路人。
“元庆!”
身后忽然有人喊他,声音颇为惊喜,杨元庆一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人,正向他招手,其中一人黑瘦健壮,年过五旬,正是长孙晟,而另一人四十出头,身材高胖,皮肤略白,留三缕黑须,却是他两年前在咸阳酒肆见过的李渊。
长孙晟和李渊是世交,父辈还是结拜兄弟,此外长孙晟还是李渊之子李世民的师傅,两人关系极好,长孙晟现任武卫将军兼突厥使,是杨广极为信任之人,因为年纪渐大,这几年一直在京中,没有再出使草原。
李渊是新授荥阳太守,赴京述职,准备去荥阳赴任,今天是来吏部办理赴任手续。
杨元庆连忙上前行礼,“长孙将军,李使君,好久不见了。”
长孙晟对杨元庆极为欣赏,他知道圣上准备把杨元庆培养成为自己的接班人,主管对突厥事务,对圣上这个决定,他是非常赞同,他亲眼目睹杨元庆成长,知道杨元庆和突厥人关系很深,他出任突厥使确实是最为适合。
长孙晟笑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刚回来,给祖父奔丧。”
“唉!”
长孙晟叹息一声道:“杨司徒去世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大臣都痛感惋惜,大隋朝廷俨如失去一根脊梁。”
长孙晟又对杨元庆道:“你却很有出息,有你这样的孙子,你祖父在九泉下也可以瞑目了
。”
杨元庆默默点头,他忽然发现长孙晟从前白了一半的头发居然大半又变黑了,气色也比从年好了很多,便笑问道:“长孙将军的气色好像比从前红润了一些,也变得年轻了。”
“是么?”
长孙晟摸摸自己的脸,呵呵笑了起来,指了指李渊道:“年初在李太守家里,我遇到一个道士,他给我开了一副方子,我吃了大半年,感觉不错。”
李渊也捋须笑道:“这个道士确实不错,居然治好了我儿玄霸的弱疾,这两年变得强壮起来。”
杨元庆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李玄霸胎中带来的弱疾能被治好吗?这个道士是何许人?
“不知那道士叫什么名字?”
“姓孙名思邈。”
原来是他,杨元庆久闻其大名,恐怕也只有他能治好李玄霸的病,莫非此人就是李玄霸的师傅?所谓紫阳真人。
“怎么,贤侄认识此人?”李渊见杨元庆若有所思,便问道。
“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未见过。”
李渊也不再提孙思邈之事,又对杨元庆拱手笑道:“贤侄,上次咸阳匆匆一见,也没有细谈,贤侄有空能否到我府中一叙?”
虽然杨元庆和杨家决裂之事早已经传遍朝廷,却真没几人把件事放在心上,大家都很现实,杨元庆年纪轻轻便被圣上任命为丰州总管,五原郡太守,手握实权,而且有乐平公主的后台,杨家把这样的俊才丢掉,那是他们的短视。
至少李渊是这样认为,他很想让自己的孩子和杨元庆多交往,这对他们入仕会多一点机会。
长孙晟明白李渊的心思,便微微笑道:“不用去你府第,你府中那些繁琐的礼节要把我们这些出身边塞的人累死,明天我们不是要出猎吗?让元庆也参加,不就行了。”
李渊暗骂自己的糊涂,连忙笑道:“贤侄,明天我们几家关系密切的大臣家里组织去郊外行猎,不如你也一起去,如何?”
杨元庆马上要去墓前祭祀自己的祖父,刚刚祭扫完自己的祖父,就立刻去行猎,似乎不妥,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长孙晟明白杨元庆的心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笑道:“打猎不是为了游玩,也是一种人脉交际,有不少年轻才俊也要参加,还有名门淑女,这对你都有好处,你祖父若灵下有知,不会怪你,另外还有我的两个徒弟,世民和元吉都想见见你,还有玄霸,习武两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比当年你差,怎么样,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杨元庆想到了李渊的几个儿子,便点点头答应了,“好吧!明天一早,我来长孙将军府上。”
“那我们说定了,明天卯时正,在我府门前汇合,我们两家的府上都在正平坊,在坊内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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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尔虞我诈()
第十八章 尔虞我诈
今天宇文述父子三人都借口病假没有上朝,铁铺出事,使他们父子三人都陷入一种恐惧之中。
‘啪!’宇文述狠狠一记耳光抽在长子宇文化及脸上,他随即转身又是一记耳光抽在次子宇文智及脸上,将兄弟二人打得低下了头。
宇文述指着两个儿子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蠢货,我非要被你们害死不可,我宇文述的一世英名,非要毁在你们两个蠢货的手上
。”
宇文化及被打得几乎晕倒,他摸着火辣辣的脸,心中大恨,成功了功劳是他自己的,出事了,责任就是儿子的,一世英名,呸!
心中虽然大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狠狠咬一下嘴唇道:“当初我去调查杨元庆之事,是父亲同意的,现在怎么能怪我?”
“我是说杨元庆之事吗?我是说生铁,你这个蠢货,谁要你去卖生铁给突厥,当初我就觉得不妥,你却置若罔闻,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宇文述更加怒火高炽,他伸手还要再打,宇文化及一下子跪在父亲面前,带着哭腔求道:“父亲,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死孩儿也没有用,我们冷静下来,想想对策吧!”
宇文述无力地坐了下来,是啊! 事情已经发生,打死儿子也没有用,关键是要想对策。
宇文述今天没有上早朝,他听到丰都市铁铺出事的消息,便急忙赶去,铁铺已经被县衙控制住了,铁铺管事和几名伙计全部被杀,使他又惊又怒,同时又充满了担忧。
他没有找到那本秘密帐,不知是他的执事藏起来了,还是被人搜走,如果这本帐被圣上看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更让他愤怒的是,到现在也查不出夜袭铁铺究竟是何人所为?
他第一个想到是杨元庆,但觉得又有点不对劲,自己并没有对杨元庆下手,杨元庆也没有报复自己的理由,再说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走私生铁之事。
而且杨元庆的红锈茶庄在昨晚也同样遭到了袭击,洛阳县令私下告诉他,袭击红锈茶庄的人,后肩都有一朵墨莲花,这便使宇文述一下子想到了齐王,难道智及的借刀杀人之计有了效果,齐王真的对杨元庆动手了吗?
宇文家向突厥走私生铁之事具体是由宇文化及负责,最早走私生铁的建议也是宇文化及提出,铁铺掌柜是他的心腹幕僚,眼看走私生铁之事可能会泄露,后果严重,宇文述对儿子又恨又气,却又无计可施。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声,“老爷,杨元庆在府门外求见!”
“啊!”
宇文父子三人同时站起,都惊呆了,杨元庆居然上门了,是来做什么,挑衅吗?
宇文智及咆哮道:“我去杀了他!”
他拔出墙上的剑便向外冲去,宇文述一声怒斥:“混蛋!你还要再闯祸吗?”
宇文智及呆住了,他将剑恨恨地插回鞘,站在墙边一声不吭,宇文智及心中恨到了极点,却又不敢惹恼父亲。
宇文述立刻问道:“来了多少人?”
“就他一人,连随从都没有。”
宇文述不由暗暗佩服杨元庆的胆量,竟然敢单枪匹马闯仇人家的府邸,他沉思了片刻,便命道:“带他去贵客房稍等,不可怠慢,我随后便到。”
他又对两个儿子道:“他既然敢上门拜访,必有所恃,我们也不要表现得太胆怯,被他耻笑,就当是一般朝官拜访,你们两人都跟我去,不可胡乱说话。”
兄弟二人不敢多言,便跟着父亲向贵客房而去
。。。。。。。
宇文述的贵客房以奢华而著称,一套上等紫檀木家具,一架用整块蓝田美玉做成的屏风,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墙上挂着王羲之和顾恺之的字画,裱糊之精美,让人怀疑是真迹,连小桌上的茶杯都是越窑的极品青瓷,甚至连墙面上涂的白灰都混合有珍珠粉,使墙面有一种晶光闪烁之意。
杨元庆坐在小桌前慢慢喝茶,虽然他敢单枪匹马上门拜访,并不代表他会大意,他有一副用北极寒玉做成的小弓,只有巴掌大小,这副小弓却能辨毒,他试验过,几乎百试百验。
他已经试过宇文家给他上的茶,没有问题,他才慢慢品饮。
这时,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宇文述带着两个儿子走进了院子,正向门口走来,杨元庆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宇文大将军,别来无恙乎!”
他笑眯眯行了一礼,宇文化及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忽然看见了杨元庆,一股怒气蓦地从心中涌起,再也克制不住,他一指杨元庆,厉声喝道:“杨元庆,你做的好事!”
杨元庆不慌不忙地拱拱手笑道:“宇文兄,当年我们一同出塞作战,当时的宇文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怎么官做大了,脾气也大了?”
他又向宇文述微微一欠身,“听闻宇文大将军又复出,深得圣眷,可喜可贺。”
宇文述毕竟是长辈,比他儿子稳重得多,他也不发怒,冷冷道:“两年前蒙杨将军所赐,我休息了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杨将军,否则,我也会像令祖一样,为一帮无能的子孙劳累而死。”
“确实,宇文大将军不幸有两个不争气的后人,若不好好休息,估计也熬不了几年。”
宇文兄弟大怒,他们刚要再骂,宇文述却拦住了两儿子,他盯了杨元庆一眼,试探着问他:“听说杨将军在丰都市开了一家茶庄,昨晚出事了?”
杨元庆一笑,“一群小蟊贼罢了,可不比宇文家的铁铺,居然被大人物盯上了。”
宇文述心中一愣,立刻追问:“杨将军,你这是何意?”
杨元庆笑而不答,宇文述醒悟,便一摆手道:“杨将军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却没有资格落坐,只能站在父亲身后,两双眼睛极为不友善地斜睨杨元庆。
杨元庆对这兄弟二人视而不见,他微微欠身笑道:“我来拜访大将军,是有两样东西要给大将军。”
“愿闻其详!”宇文述不露声色道。
杨元庆摸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推给了宇文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