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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每天都要举行的早朝仪式并不隆重,皇帝的衣着也不必过份讲究,杨广身着一件赤黄sè龙袍,腰束玉带,头戴冲天冠,他在龙榻上缓缓坐下,一摆手,“各位爱卿平身
!”
大殿设计得非常巧妙,使杨广声音不高,回声却很大,能传到大部分臣子的耳中,杨元庆站在旁听爵官队列之中,他这里离皇帝的龙座很远,越向内,光线越黯淡,一般大臣几乎看不清皇帝杨广面容,也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有杨元庆目力和听力敏锐,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杨广,也能很清楚地听见他说什么。
众大臣纷纷站直身子,‘当!,随着一声钟响,朝会正式开始。
大殿内很安静,只听皇帝杨广的声音在殿内回dàng,“开凿沟通南北的漕渠,朕思之久矣,朕在江都十年,深知江淮富庶,粮食、茶叶、丝绸盐油,可谓一州丰而天下足,然交通不便,使江淮物产难以北上,而京畿人口众多,军队密集,钱粮耗费极大,朝廷财政始终难以负担,制肘我大隋中兴,这就使得南货北运成为大隋中兴的重中之重。
此外南北分裂数百年,南北不相往来,南北民众彼此敌视对立,虽大隋统一天下已二十余年,但依然难解南北隔阂,朕深知,这是因为南北交流过少,北人不南下,南人不北上,同样也是深受交通阻碍,为了使我大隋南北融为一体,破解数百年南北隔阂,朕决意开凿运河,泽被后世子孙,今天朕先表明一个态度,如果众臣有反对,可以先提出来,大家商议,朕不希望做出最终的决定后,再反对声如潮,各位爱卿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提出来。”
杨广向众臣看了一眼,这时吏部尚书牛弘出列道:“陛下,老臣有几句话要说。”
“牛爱卿请说!”
牛弘躬身道:“陛下xiong怀大业,要一举破除南北隔阂,臣敬佩之至,老臣也以为,开凿南北运河可使天下黎民受益,繁荣商业,增加朝廷收入,是利在千秋的功业,臣完全支持,老臣只是希望开凿运河之举不要过于着急,等三五年后,新都建成,民众安康,再徐徐开凿,用十年的时间开凿一条泽被百世的运河,让后代子孙记住陛下恩德。”
牛弘的话几乎代表了大部分朝臣的想法,开凿运河本意是很好,但现在提出来不是时候,现在新都才刚刚开始修建,一个耗费百万民力的庞大工程刚铺开,另一个更庞大的工程又接上来,圣上太心急了,毫不体恤民力。
裴矩也出列道:“陛下,臣也赞成开凿运河,只是新都尚未建,运河又上议程,若操之过急,会使民怒沸腾,不得其利,反受其害,请陛下三思。“杨广脸sè出现一丝不忧,提高声音道:“朕只是提个想法,并不是立刻要着手开凿,当然是等新都建好再开运河,朕心里很清楚,但有些事情可以先做起来,比如前期勘探,确定运河走向,还有征地迁屋,还有工匠要考虑技术,这些都耗费时日,不能等到决定开凿才去做,朕今天只是和众位爱卿讨论一个意向,决定开凿运河漕渠,然后具体怎么做再商议。”
此时,大殿内出现一片窃窃议论声,其实很多大臣都有点了解当今皇帝了,圣上是急xing子,想做什么事就立刻要做,而且要很快做好,他等不了漫长的时间,从他建新都就可以看出,竟然限时一年,据说新都那边为赶进度,动用军队监工,视民为草芥,每天累死之人不计其数,二百多万民夫已经死了二成,如果再凿运河,又不知要死多少人,多少人家破人亡。
“陛下,能否等新都建成后再去进行前期勘探准备?”门下shi中苏威出列,小心翼鼻建议道。
苏威说到了要害处,如果运河开凿前期之事开始,那么就等于开凿运河之事定下来了,圣上肯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始正式动工,他的做事风格是一边准备一边动工,就像建新都,明明是先进行前期挖长堑,可长堑刚开始挖掘,新都便同时动工,这让大臣们很无奈
苏威的建议让杨广很不高兴,他冷冷道:“前期勘探并不是动工,朕心里很清楚,朕可以给大家一个保证,新都不完成,运河不开凿,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右丞皇甫爱卿听旨!”
尚书右丞皇甫议连忙出列,“臣在!”
“朕任命你为漕渠勘探使,赴江淮考察沿途河渠情况,尽快给朕确定下开凿方案。”
“臣遵旨!”
皇甫议也不是很赞成,但圣旨已下,他只得无可奈何接受了,大殿内的议论声依然不断,尽管圣上做出了保证,新都完成后再凿运河,但新都限时一年,那么运河最晚在明年此时就要开凿了,还是太仓促,更重要是,圣上名义上说大家一起商量,可实际上他已经决定了,在朝会上只是走走形式,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决定了。
众大臣心中都沉甸甸的,从这个细节便可以看出,当今圣上比先帝还要独断专行,从前的礼贤下士,虚心听谏的圣太子形象已经在他身上看不到了,如果是小事情倒也罢了,偏偏是这样重大的工程,这样急功近利,会使天下民怨沸腾。
杨元庆心中也有点沉重,他发现大臣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正面反对杨广,像牛弘、裴矩、苏威,他们虽然都是反对开凿运河,但他们说得却很圆澡,先赞成,再提不同意见,其实就是想以拖延的方式来反对,关陇贵族更是集体鸦雀无声。
第一次迁都时群臣ji烈反对的情形已经没有了,杨元庆意识到自己竞帮助杨广树立了一次杀威,以至于朝堂的反对声被消灭,真不知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下每议第二事,审议武举,宣兵部进奏!”
这一次杨广的声音比较小,很多大臣都听不见,旁边一名宦官高声喝道“陛下有旨,审议武举,宣兵部进奏!”
武举在众大臣的眼中,只是一次变相的禁中武卫的甄选,和朝廷政务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十二卫武将们关心的事情,而且只选五百人,规模太小,没有讨论的意义,甚至连朝议的必要都没有,众多大臣都放松了精神,准备散朝了,此时天亮没多久,还可以去朝房内小睡片刻。
但还是有少数精明的官员发现了异常,按照圣上的xing格,能够独断专行的事情,他绝不会拿来和大臣共议,他都会直接批准结束,这个所谓的武举,它所授的军职最高只有八名,远远达不到朝议的标准,甚至连圣上都没必要过目,到兵部就可以结束,然后公榜,很简单的事情。
可圣上居然要在朝会上共议,而且和开凿运河这么重大的事情放在一起,里面肯定有什么特殊情况,至少说明圣上相当重视。
像裴矩更是精明地判断出,不仅是圣上重视那么简单,这次武举可能要出事。
杨广目光冷淡,他要通过这次武举事件,让满朝文武明白他的态度,他的目光向杨元庆所站的方向迅速瞥了一眼,他相信杨元庆会明白他的想法。
武举主考官,兵部shi郎李纲快步上前,躬身施礼,将厚厚一叠录取的名册举过头顶递上。
“臣李纲向圣上禀报武举情况!”
……
。!。才子閣
第四十一章 争锋相对()
大殿白玉台阶前,李纲高声读着武举的录取情况说明。
“本次武举秉承圣意,以公开、公平考试的方式共录取五百名武将良才,又分甲、乙两榜,其中甲榜录取三百人,乙榜录取两百人”
李纲说话的声调比较嘶哑,内容冗长,听得满朝文武昏昏yu睡,连杨广也不听了,他慢慢展开刚刚递上的录取名册,目光冷冷淡淡地看着一个个名字,对甲榜他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落在乙榜上,只有一个个的名字,后面标注着他们骑射出众,兵器娴熟,至于是真是假,他无从查证。
但杨广已经安插了一个证据,渐渐地,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看见了,‘隋光阳’名列第八,这是他随口编出的一个名字,就是他自己,光阳,也就是他名字的谐音反过来,再加个一个隋朝的姓,居然被录取为第八名,杨广的心中不由迸出一道杀机。
这时李纲读完了,躬身道:“陛下,这次武举完全符合规则,众考官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五百优秀者已录取完毕,请陛下批准放榜。”
宇文述的心中也有点紧张,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拿到朝会上说,这就多了一点变数,比如刚才杨元庆就在雍王面前说他舞弊,但凭着他几十年的为官经验,他知道,就算大家心里明白也不会有人说出来,这件事涉及不少权贵门阀,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没有谁会轻易得罪人。
他看见圣上已经提起笔,准备批准。心中不由一喜,但又随即将御笔放下了,杨广看了一眼众臣,笑道:“朕不能太独断专行。该问问大家的意见,各位爱卿,对武举可有不同意见!”
“陛下,臣有不同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向大殿外方向看去,只见站在旁听爵官队列中,一人高高举起手。快步走出来。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居然是旁听官员提出反对意见,而且是个很年轻的官员,看他的动作姿态,应该是个军人,这很令人惊讶,像裴矩、长孙晟等人认出了杨元庆。他的心都悬了起来,元庆怎么会上朝了?而且居然为武举出头,这可容易得罪人啊!
杨玄感站在第三列,他的武艺也不错,目光敏锐,一眼认出了儿子,他的心不由一沉,这是怎么回事。元庆居然要为武举出头?杨玄感也猜得到武举中必然藏有猫腻,但这是官场潜规则,大家心里都知道。却没有人会说,因为这很难有证据,得罪人不说,还会自取其辱,所谓审议,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士子科举之类的大事。
杨玄感却没想到儿子居然冒头出来检举,令人他心中紧张之极。脸sè发白,额头上的汗已经出来了。
宇文述的瞳孔剧烈收缩,恶狠狠盯着杨元庆,他没有想到此人真敢站出来,一个小小的边塞镇将竟然敢得罪朝廷重臣。当真是活腻了。
杨广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倒并不是因为杨元庆出头检举此事。而是他事先并没有让元庆上朝堂检举,但元庆却想到了,说明元庆很了解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要拿此事做文章。
这让杨广感到一种配合默契的愉悦,双方都没有说,但彼此却心领神会,杨广迅速瞥了一眼杨素的位置,发现杨素并没有上朝,他心中一转念,难道这是杨素的安排,但只一念之间,他又知道不是,杨素不会这么刻意的落痕迹,如果是他安排,他就会上朝,以显示和他和此事无关,这应该是元庆自己的安排
“杨将军,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杨元庆把一本奏折高高举起,“臣弹劾右武卫大将军宇文述操纵武举,营si舞弊!”
杨元庆此言一出顿时满朝哗然,议论之声响彻大殿,谁也没有想到杨元庆竟然把矛头直接指向宇文述,站在前排的内史令杨约轻轻摇头,这就是大哥看中的杨家良才吗?鲁莽、无知、自取灭亡,把他逐出杨家,是杨家大幸,否则此人会害死杨家。
“陛下,老臣不服!”
宇文述厉声大喝,从朝班中挤了出去,他气得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