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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藏污纳垢（）
一个简简单单的木簪，是由黑檀木制成的，木簪上裹挟着白兰花的香味，它被雕成了一只鸟的模样，但是什么鸟，自己也不知道。簪尾处雕着一朵小小的玫瑰花，细看之下做工倒是很精巧。方蓝心拿起木簪心中不解，她想起了之前在洞中看到那个女子的画像，想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或者说不定以后会遇到簪子的主人，这么想着就顺手将簪子插在了头上。突然之间一阵冷风吹过，她裹紧了身上薄薄的纱裙，一路沿着原路小跑着回到了原先的那个房屋。
即便是在夏日的清晨，天气依旧有些闷热，林间蝉鸣，远山翠竹，菀中的参天大树掩去了大半的光芒。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头有些疼，方蓝心徐徐睁眼，掩着帷纱看到屋中坐着着一堆人。
“这是怎么了？”唇畔轻扯，她迷迷糊糊地问着。
“小姐！小姐醒了，太好了。刘大哥，李公子，你们看！”东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刘旦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东儿，心中竟莫名闪过一丝温柔，“嗯，东儿，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李灏看着昨夜突然出现在床上的女子，觉得心中有着种种谜团没有解开，自己身边的几个随从皆是人中高手，萧然更是文武皆能，可是就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一个女子被送进了屋中，他们竟然毫无感觉，这也太过蹊跷了，看来这背后的人很有来头。
他温和地开口：“方小姐既然已经平安归来了，我们也就放心了，还希望小姐可以说一说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蓝心点头，看着帷帐之外的男子，心中莫名划过一丝感动。正欲开口之时，却听到不远处祠堂旁传来一阵尖叫声，声音刺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的惨叫声。众人皆是一阵惊慌，有些好奇地走出了门外。李灏依旧坐着没有动，他唤来手下的一名随从让他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不一会，那个随从就回来了，先是向李灏方蓝心行了个礼，继而不慌不忙地说：“启禀公子，祠堂旁边的一间小屋门口聚满了许多人，好像是有个姨娘偷人，早上被一个小丫鬟撞见了。”李灏淡淡一笑，有些看好戏似的戏谑道：“哦？姨娘偷人？这个方府还真是有意思呢”说罢，又唤过一旁的萧然“走，咱们去看看”萧然低垂着头从东儿面前走过。方蓝心也唤来身边的东儿：“东儿，你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东儿向来爱看热闹，想着之前这个苏姨娘对着小姐指手画脚，如今这个恶人终于得到报应了，真是老天有眼！她立刻跟着萧然出了菀中。
众人来到祠堂旁的小屋前，看到前面围着一堆丫鬟小厮正在窃窃私语。门口一个女人身上几近裸露着，只披了件大袍，一直哭哭啼啼。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模样倒是挺清秀的小厮，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坐在门槛上不声不语。
“想必那个女人就是姨娘了？”李灏略带嘲讽地朝着身边一个小丫鬟问道。
“可不是？那个就是苏姨娘，起初嫁给老爷时还满是不屑呢？天天嚷嚷着自己是京城有名的苏府小姐，不该只是做个姨娘。原先她对下人们倒也挺好，真正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后来渐渐就原形毕露了，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没事都不敢招惹她！但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货色，竟然背着老爷做了这样的事，真叫人意外！”小丫鬟越讲越开心，猛然回头时这才看到身边的人是李灏，立刻止住了声。
李灏似笑非笑，“小丫头，继续说啊，我还没听够呢，哈哈！”丫鬟哆嗦着，只认为李灏是在调侃她，好半天都没敢说话。
“老爷到。。。。。。”“夫人到。。。。。。”赵得意领着一堆家丁在前面开路，接近小屋时便已经有家丁开始通报。方项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走到苏姨娘面前，阴着一张脸，像是要吃人一样。苏姨娘看到方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也不管众人的眼光，就爬到方项面前，揪着他的衣袍“老爷。。。。。。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奴婢是被冤枉的。。。。。。”
方项后退一步，定定着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女人，还有她身上的伤痕，只觉得很是恶心，“你个贱人，还敢说是冤枉，昨日罚你去祠堂抄写佛经，你倒好，跑到这来偷汉子了！”
“我。。。。。。我。。。。。。”苏姨娘本以为至少夫妻几年，方项会选择帮助自己，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直接一桶冷水泼下，半分情面都不顾，真是狠心，眼角挤出一滴无望的类，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又看了眼身边的小厮，指着他问道：“你说，是谁派你来诬陷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昨晚我明明是在祠堂抄经文，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她似乎领悟到什么，有些疯狂地开口：“是你，趁我不注意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还有你！”苏姨娘直直地看着荣氏，眼中充满了恨意。
荣氏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有些好心地向方项求情：“老爷，妾身觉得苏妹妹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辛辛苦苦服侍了老爷这么多年，还请老爷能饶过她这一次，妾身以性命担保，妹妹一定会痛改前非的。”荣氏说完已是满脸梨花带泪，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惜。众人皆是惊叹荣氏的善良与大度，不由地心生佩服。
方项叹了一口气“嫣儿，你总是这般心善。但家训上第五十一条你可还记得是什么？”荣氏故作惊讶地低声回道：“家训有言，凡不守妇德者家训伺候，并逐出府中，永不准踏进府门一步”周围的丫鬟小厮都面面相觑，他们虽是自小就被卖进方府，但这么多年府中的姨娘小姐皆是谨遵伦理纲常，从未越雷池一步，因而家训倒是没有动用过一次，也就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家训是什么？但只听说先前好像有位徐夫人在实施家法的前一天自杀了，想必也有可能是这家法太过严酷了。
第15章 15。真相浮现（）
“那苏姨娘，你可知这家法是什么吗？”方项冷冷的眸子扫过苏姨娘一眼，便又立刻移开视线。苏姨娘满脸惊恐，哆嗦着不敢说话。众人便更加好奇了，想来大宅子中规矩总是多于平民家庭，不知到底是什么？
“嗯哼”方项有些不悦地正想开口，却听荣氏娇滴滴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轻轻拽了拽方项的衣角，弱弱地说道：“老爷，这种家丑就不要外扬了，众多下人还在呢？何况李公子也在，为了咱们府中的清誉和苏妹妹的名声，这件事不如私下处理？”
方项甩开衣袖，气急败坏地指责苏姨娘开口：“清誉！咱们府中的清誉早就被这个贱人给败坏了，她若还想着自己的名声，就不会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什么也别说了，我意已定！”
“几日不见，我儿倒是脾气见长啊！”一位身穿五福捧寿纹样的松色两重罗衣，头戴一颗翠玉银虎皮套纹路帷帽的年近六旬的老太太从祠堂的另一侧朝着众人的方向走过来。她的身边紧跟着几位老嬷嬷，看着皆是一团和气样。人群中有几位识相的老嬷嬷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正是方府的老夫人，很早之前一直住在方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远方，说是游山玩水颐养天年，但即便是年末也不曾回过府中一次，后来也就渐渐被人们淡忘了。今天怎么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回府呢，真是个稀奇事！
方项看到老夫人回府，显然也很是惊讶，他立刻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唤了声“母亲”，再看一旁的荣氏手猛地抖了抖，待到老夫人走到自己面前，脸上那一抹不安却又立即转瞬即逝。她缓缓伏身“母亲金安”老夫人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走过。
“项儿，苏姨娘这是怎么了？”方项强压住胸中的怒火“你自己告诉母亲，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好事！”
“母亲，奴婢冤枉啊，我被奸人设计陷害，今早醒来时就发现这个男人躺在我身边，我还未尖叫，就有个小丫鬟进来了，她一口咬定我与人通奸，可是奴婢压根就不认识这个男人，老夫人求您替我做主。”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淡淡看了眼面前的女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她在身边一个老嬷嬷耳边耳语了一翻，不久众人便见那嬷嬷拿来一件厚厚的披风，披风上绣着黑色条纹的小花。嬷嬷面色和蔼地将披风盖在苏姨娘身上，又悄悄退回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这才开口：“项儿，在你五岁那年，我教你的第一句人生哲言是什么？”
“母亲说过，世间万事，真真切切，假假真真，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可为虚，唯有走心，全凭理性，方能假中取真”方项依旧恭敬地弯着腰，一字一句地回答着。只这短短片刻，众人便知，这位老夫人在府中地位非凡。
东儿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还是那个常常盛气凌人的老爷吗？这还是那个总是帮着荣氏为难小姐毫不念及父女之情的老爷吗？真是叫人难以置信！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让他害怕顾忌的人！东儿兴奋地回到悠草菀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数告诉了方蓝心，方蓝心微微侧身“是吗？祖母回来了？”她对这个祖母半点印象都没有，自打出生开始好像就从来没有见过祖母。
“小姐不如你出去看看老夫人吧。”
“不不不，这怎么行，若是让父亲知道我违背了他的禁令，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的。”方蓝心立刻摇了摇头。
“小姐——你总是怕这怕那的，到头来还不是被夫人欺负，倒不如任性一回”东儿无可奈何地企图再劝劝方蓝心，却见她看着窗外发呆，好像半分都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不由得有些气馁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又去了祠堂旁的小屋。
此时小屋旁已经安静了许多，只听得老夫人的声音透过老榕树的叶隙落到众人耳边“项儿不妨动动脑子，你看这小厮衣着整齐，哪里像是刚刚做过那种事的人，而且你与苏姨娘的婚事当初是我极力，我先前在京城游乐途中得到她的不少帮助，她虽有些任性，却还是个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人，何况自打她进入府中项儿便对她抱有成见，几年她一直一无所出，我多年在外也不知你们如今的情况，若是你从未碰过苏姨娘，现在大可找个有经验的嬷嬷查看她的守宫砂是否还在，一切定会水落石出。”老夫人有条不紊地一一分析，方项听完后面色恢复了正常。他立刻唤来府中一位资深的老嬷嬷“周妈妈，就麻烦你了”
周妈妈立刻上前，待几位小厮将苏姨娘拉进屋中后，她掩门进了屋，不多久便出来禀报“回老爷，老夫人，苏姨娘的守宫砂依旧还在”
底下的众人皆是感叹，却见那老夫人又开口“项儿，我们方府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方项低着头连声应和。“你就是项儿心纳的小妾吧？”老夫人直直地看着荣氏，荣氏心中竟是莫名一慌，只觉那眸子中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之意，立即婉声应道：“是，母亲”。
老夫人却又立即移开了视线“听说府上还有两位小姐，明日你就和她们一起到婉誉院请安吧”语气平淡，竟让人难以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荣氏心中从没有觉得这般憋屈，自己如今已经是方府的夫人了，却被那个老太婆称为小妾，真不知道这个老太婆是从哪冒出来的，她的手握成拳，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一脸